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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艳雯支吾了一下,最后才下定决心,压低声音告诉我:“有!”
*
她告诉我,在医院里,阿姆被医生确诊死亡之后,她悲痛欲绝,当场就晕倒过去了。
在昏迷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间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她,她醒过来,看到阿姆坐在自己的床头,她惊喜地爬起来问:“阿姆,你还活着?”
但说出这句话之后,贾艳雯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说法不好,于是慌乱改口:“阿姆,你没事?”
“我没事,是你自己把自己吓傻了。我还在手术室里被医生医治的时候,你自己就晕倒了。”阿姆笑眯眯地说,“好啦,我们回去吧。”
“好。”
当时贾艳雯也不知怎么回事,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事后她再回忆这段事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了,竟然也不多问问一句阿姆伤得怎么样?
如果问了,也许就会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但,她就是没去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当时完全是被“阿姆”牵着走的,“阿姆”说要回家,她就开心地跟她一起回家了。
她把车开回老宅,停在家门口。
“阿姆,到家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
但是后座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一刻,贾艳雯这才如大梦初醒,惊出一声冷汗,再回忆起从医院开车回来到老宅的这段路上,想起阿姆苍白的脸,想起阿姆阴森的笑,竟是那么的恐怖!
“喵呜!”黑暗的后座上传来一个猫叫声。
她吃了一惊,赶紧打开车里的灯,发现车后座上趴着今天见过的黑猫,黑猫皮毛太黑了,一到黑暗中根本就看不清楚它的样子。
这猫和白天见到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的,它显得很乖巧,没有半点戾气。
可是,紧闭的车厢里,猫是怎么溜进来的呢?
还有,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车厢里面失踪了呢?
难道,跟她回来的,是鬼?
贾艳雯吞吞口水,被鬼迷了一路,到这时候才想起来在医院里,医生就向她宣布了阿姆的死讯!
她越想越害怕,捏出了一手的冷汗。
这时候她转头看,看见老宅的窗户里透出暖暖的黄色灯光,忽然间让她感到莫名温暖,心想着赶紧回到丈夫和孩子身边,忘掉这可怕的经历!
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下车,打开车门,赶黑猫下来。
白日里见过这黑猫,黑猫的凶戾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她对这只黑猫没有多大的好感,只觉得这是阿姆相依为命的宠物,她应该对它“客气”点。
可奇怪的是,黑猫下车后,就一直黏着她,在她脚边蹭蹭,竟和她无比亲昵!
怎么会这样呢?白天来的时候,它对他们明明就很凶!
贾艳雯想起自己刚刚回头,没有看到阿姆,而是看到阿姆坐的位置上趴着黑猫……难道,这只黑猫是阿姆死后变的?
不……
这种乱力乱神的事,到了21世纪,就不要再相信了好吗?科学才是正道!
贾艳雯心里害怕,不敢在外面多留,赶紧匆匆地进老宅去,可那只猫一直跟着她,寸步不离。
*
进入大厅,就嗅到了泡面的香味,原来是时间太晚了,到了饭餐时间,徐宏艺和辉辉都饿了,就泡了面吃。
贾艳雯回来的时候,父子俩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她看到一岁的儿子吃泡面,就忍不住心疼和生气,质问徐宏艺说道:“你怎么能让孩子吃这种东西呢?辉辉还在长身体呢。”
徐宏艺无奈地说:“没办法啊,我不会做饭。你这么晚才回来,总不能让辉辉一直饿着肚子吧?对了,阿姆呢?她没事吧?”
贾艳雯生气地说:“死了!”
“死了?”徐宏艺一怔。
“喵!”忽然,黑猫蹿上台,蹲在台上冲徐宏艺凶恶地叫了一声,把徐宏艺吓了一跳!
徐宏艺回过神来后,皱起眉头,厌恶地说:“怎么又是这只猫?”
说完,他挥手把猫赶下桌子:“这野猫真是被它主人宠惯了!人在吃饭的时候,猫怎么能上桌呢?以后得好好管教这只畜生,不能让它太随便了,不然吃饭的时候,它的毛会飞到辉辉饭碗里的!”
黑猫落地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过头,朝厨房走去了。
看猫走后,徐宏艺这才冷静下来,问妻子:“雯雯,刚刚你说阿姆死了?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贾艳雯坐下来,面色沉重,看着徐宏艺的眼神多出了几分责备。
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徐宏艺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难道,她还要去告发他,把他送进监狱去吗?
所以,他们商量后,决定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第四个人知道!阿姆本来也到了年纪,所以自己摔一跤就死了……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吧?只要他们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没有人知道,阿姆是被徐宏艺摔的!
为了这个家庭,贾艳雯只能这样做了。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阿姆的死仍然压抑在她的心口上,不管徐宏艺怎么安慰她,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说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贾艳雯也累了,她结束了这个话题,站起来收拾丈夫和儿子的碗筷,转身去了厨房。
“雯雯,你也弄点东西吃吧。”徐宏艺搂着儿子,说道。
贾艳雯怏怏地说:“不了,没胃口。”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食欲呢?
她走进厨房里,发现厨房的灶台上搁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蛋挂面,连筷子都在碗上摆好了!
这是谁做的?
当然不可能是徐宏艺为她做的,他们在外面坐着商量事情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多,这段时间里,徐宏艺哪有离开过?再说了,徐宏艺从来就没有下过厨,要让他自己弄东西吃,他就只会给孩子弄泡面呢,所以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有讲究的鸡蛋挂面?
而这鸡蛋挂面……
她觉得很眼熟,香味也很熟悉。
这种在面条上放一颗七分熟鸡蛋的方式,像极了阿姆小时候为她做的面条!
香味也像!
贾艳雯吞吞口水,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道!
她吓坏了,不敢多想,赶紧把面条倒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洗了碗后,她就离开了厨房。
至于晚餐,她实在没心情再弄一份!
在离开厨房的时候,她总觉得背后仿佛有一道视线黏在自己的背上,回头看见猫在冰箱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正不悦地望着她……
*
她一晚上都心神不宁,哄了许久,才把儿子哄入睡。
等孩子睡着了,她上了床,发现丈夫躺在床上,手里面抓着那幅画,连眼神里都带着笑容,显然是很喜欢这幅画。
这一次再看到这幅画,贾艳雯的心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都是因为这幅画,让徐宏艺推倒了阿姆,不然阿姆到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
阿姆的死,让贾艳雯心情沉重,所以这时候看到徐宏艺的笑,就感觉到心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难受!
徐宏艺怎么会对阿姆的死一点都不感到难过呢?
他过去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呀!
“宏艺!”贾艳雯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她决定不能够让徐宏艺就这么轻松!她要把她心里面害怕的事都告诉徐宏艺,让他为阿姆的死感到愧疚!
“怎么了?”徐宏艺转过头看了一眼贾艳雯,脸上还带着微笑。
这个微笑令贾艳雯深恶痛绝,更坚定把话告诉徐宏艺:“我感觉,阿姆跟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