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焚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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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放真的铁了心要浪迹天涯,不留一点音讯。

    李管事派出许多人追查,却都无功而返。想来杜薇之死对苏放打击过深,他决心自我放逐,不再涉足红尘了!

    杜薇从回到酒庄开始便满面愁容。苏放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夜以继日地鹄首盼望,等来的是一次次的锥心之痛。终于,她形消影蚀,却无怨无悔。

    梅九娘走到凭窗而立的杜薇身旁,万分不舍地抚摩她消瘦的脸庞“唉!妹子,你可得撑下去!”

    杜薇回过头来,昔日晶亮的水眸生气不在,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愁

    “姐姐。”轻声的打了招呼之后,杜薇转过身去,无神的双眼漫无目的地凝视着窗外。

    “唉!妹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苦。姐姐,当初我不辞而别、失去行踪之时,苏放的心里更苦!”如果她短短一个月的等待都受不了,如何回报苏放苦苦熬过的半年!

    苏放经历的是她死生未卜的忐忑煎熬,以及痛失所爱的沉恸哪!

    如果今日的惴惴难安是磨人的,那--杜薇不敢想象当初苏放承受的是怎样的惶惶然不知所措!

    上苍竟然如此作弄他们!

    苏放杜薇在心里轻唤。当噩耗传来,你是如何挨过那如遭凌迟的痛苦?

    杜薇不能想象,也不堪想象!因为这样的想象几乎令她肝肠寸断哪!

    “妹子,你心里可得有个底!”终于,梅九娘还是说出她心底最深的恐惧。苏放会为了杜薇之死而飘然远离,杜薇呢?一旦传来的是厄讯,柔弱如她受得了吗?

    梅九娘甚至不敢揣测:苏放会不会追随假的杜薇于九泉之下?

    毕竟,他连酒庄都不顾了呀!

    “不会的!”杜薇坚定地说。

    “妹子”梅九娘为之语塞。

    “姐姐!我了解他。他如果有心寻死,不必离庄,会直接殉情于假扮的我身旁。”她幽然叹息:“苏放之所以选择离开,除了怕触景伤情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一定察觉出自己居然对我的尸首毫无感觉,这样的认知让他不知所措,死的人明明是我,手上还戴着不可抹灭的玉镯为证,可他却激不起一丝感情。来自心底的直觉是不会骗人的,而他在无法理清自己的感觉之际,离开,是唯一能走的路了!”

    梅九娘惊讶不已:“你怎么会知道?”

    “李管事说见到尸首之后,苏放在愕然之余,居然将自己关在房里,而要李管事全权负责料理后事便是证据。”苏放深爱着她,怎么可能痹篇她,即使是亡故的她!杜薇将手覆上心脏的位置:“如果我的心能坚定的告诉我苏放还活着,没理由苏放会相信我真的死了。苏放会走,实在是因为挣扎于亲眼所见及内心的冲突啊!”这几天,杜薇已将所有原由想了个透彻。他们之间的爱已然刻骨铭心,她坚信必然能够感应出对方的生死,只是,人海茫茫,苏放又避不见面,她要如何让他得知自己平安归来?

    苏放你要多久才会认清心里的吶喊?我真的还活得好好的啊!

    梅九娘深深感动。是怎样真挚不变的爱,会让他们义无反顾地相信心里的直觉!

    自己寻寻觅觅而不可得的,不就是这样一份真诚不悔的感情吗?

    感谢老天爷!让妹子在历经种种磨难之后赐她一个如意郎君!得此佳偶,妹子今生必然幸福满溢!

    梅九娘牵着杜薇坐到铜镜前“既然你的苏郎无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他回庄。”

    杜薇不解的望着镜中的梅九娘“可是庄内精英尽出,都探不到他的消息啊!”要他回庄,谈何容易!

    梅九娘搭着杜薇的肩“他躲在暗处销声匿迹,要找到他得花多久时间!所以才要设法让他知道你还活着,就在酒庄。这样不论他身在何处,都会迅速赶回来的!”

    “可是”杜薇皱眉:“虽然冯保被皇上以与张相国勾结的罪名丢官去职,然而目前天下人心惶惶,任何与他们攀上关系的人都将受到株连,我们一旦暴露行踪,万一引来东厂又该如何?”狡免死、走狗烹。冯保为了己身的利益不惜出卖恩师,不料反被人上书弹劾。一时之间曾经与他们过往甚从的均人人自危,深怕无端遭来横祸。梅姐姐当初让相国收为义女虽然未曾大肆宣嚷,然而有心人如果要探知也不是查不到的。如今她们自曝身份,怕苏放还来不及回来就引来东厂和锦衣卫的夹攻!

    “有这种昏庸无道的皇帝,我们大明朝看来是将亡了!”梅九娘嗤道。动不动就不分源由株连九族,将来还有谁敢为他效命?

    “姐姐!”杜薇惊呼:“快别这么说了!这是要砍头的!”对于耿介的爹爹与相国无端受害她的确心有不服,但是人在天子脚下,没有抗议的余地啊!这些大不敬的话要是被人听见了,只怕整个酒庄都难以幸免!

    “哼!”梅九娘撇撇嘴,没再说下去。她笑看杜薇:“我们可以不要透露出名字呀!只要让苏放得知有女人在酒庄,并且引起他的好奇,他自然会回来探探。”

    杜薇的视线与梅九娘在镜中相会:“放出消息?用飞鸽传书吗?可是我们又不知道苏放人在何处。”再说苏放也不是会对女人感到好奇的人。

    梅九娘一派从容,有把握地说:“飞鸽传书?不!那太慢了!我指的是流言。”

    “流言?”

    “没错!只有流言能飞速地传到各地。”梅九娘利落地帮杜薇擦上胭脂。

    “姐姐?”杜薇一头雾水地任由梅九娘摆布。苏放此时还行踪未明,现在打扮是不是太急了?

    梅九娘却只是笑:“我们准备以美色占据酒庄吧!”

    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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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的威力果然惊人!

    在离酒庄数千里远的一处客栈,人们津津乐道最新的八卦。

    “你听说了吗?酒庄已经易主了!”

    “真的?”听见的人莫不瞪大眼睛:“酒王居然让出酒庄?”

    另一个人嗤之以鼻:“酒庄的酿酒法一直是不传之密,就算苏庄主愿庶拱手让出,只怕接手的人也担不下来!”

    “对呀!”旁边的人马上附议:“酒庄年年需要上贡名酒进京,万一口味有异,惹来的是抄家灭族的杀身之祸啊!”“那你们就错了!”一直默不吭声的人也兴致盎然的加入:“听说接手的是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她立下赌约,要是有谁能以瑶琮酒赢过她,那她就奉上瑶琮酒的酿酒秘方;要是以绍兴酒赢过她,就奉上绍兴酒的秘方;其它诸如即墨老酒、泸州老窖、甚至玉冰烧、碧芳酒等只要是酒庄里的酒都行。大美人还说啦,不只是酿酒秘方,连选曲制曲的窍门都一并奉送,让寻常人等都能酿出跟酒庄味道一般无二的名酒!”

    “真的?”

    大伙儿交头接耳,啧啧称奇:“看来新任庄主不仅酒且惊人,还洞悉酒庄事宜!”

    “那可不!消息一传出来酒庄门庭若市,每天抢着要跟新庄主拼酒的队伍沿绵数里之长呢!”

    “那--可有人赢?”

    “唉!至今仍无一人获胜。不过,能亲眼见识天仙般的庄主,也算不虚此行了!”

    “真的?我猜啊,那个新庄主搞不好是狐狸精变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办法探知酒庄酿酒之秘,又千杯不醉?”

    “酒王呢?”旁边一道声音问:“酒王就任由人家将他苏家百年基业挥霍一空?”失去了酿酒的秘方,今后人人都能自立酒庄,那天下第一名庄还有何意义?

    第一个人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们,可不能说出去喔!听说新庄主正是酒王的爱妻,她在酒王酗酒暴毙之后又勾搭上了李管事,因此才能将整个酒庄玩弄于股掌之间。”

    “酒王死了!?”

    大伙儿目瞪口呆:“怪不得会让一介女流接下酒庄!”

    “红颜祸水啊!”角落里一名神情颓废的酒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到柜台:“掌柜的,算帐。”

    掌柜求之不得地在算盘上迅速拨弄。这个客人坐在那个位置已经一个月了,他每天就是喝酒,劝也劝不走,奇怪的是店里的酒都快被喝光了,却始终没有醉倒,现在终于等到他愿意结帐了!

    他掏出一大锭金子“不必找了!”

    掌柜喜出望外,迭声说:“谢谢!谢谢!客倌慢走!”这样喝了一个月的酒依然不吵不闹的客人,虽然怪了点可还是不错的。

    他临走之际突然转过身来“你们店里的屠苏酒还不错,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一味当归;另外,下回酿羊羹酒时记得用未足二岁的小羊肚来酿,味道会鲜美些;至于玉髓酒呃”他打了一个酒嗝接着说:“别再贪小便宜硬以九斤的糯米制成一斤的大曲,要整十斤才会发酵完全。”

    掌柜瞠目结舌地望着跨出店门的伟岸背影。

    他他他究竟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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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

    苏放一路上听到关于“新庄主”各种版本的流言。共通点都是:她很美、酒量好、赢了她就能获得苏家不传之秘的独门酿酒秘方。

    他起眼睛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队伍。

    天晓得就连李管事都不知过那些秘方啊!

    这新任庄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如果是李管事要篡位,他无所谓,毕竟当初离开酒庄便无意再回来。李中忠心耿耿地待在酒庄二十几年了,庄主这个位置他得之无愧。

    可这据说美如天仙的女庄主是何方神圣?居然连李中都会被蛊惑住了?

    他愿意将酒庄留给李中,可未必代表任何一个人都能接收!

    酒庄毕竟是从先祖就传下来的基业啊!

    心底突然一道声音掠过:会是薇儿回来了吗?

    杜薇很美,她知道所有秘方,她酒量不错--以果露酒而言,重要的是,唯有她才会让李中心甘情愿地任由她为所欲为!

    会吗?

    苏放愣愣地立在家门口。

    他亲眼见到她的尸首了呀!虽然面目皆非到令人不忍卒睹,可腕上戴着的白玉镯却千真万确是他送的!

    心底又有一道声音小小声地辩驳:可是对于那副身体,你根本毫无感觉!

    是啊!正因为没有感觉,所以他放逐自己,不能理解为什么当深爱的人变成一副尸首后便彻彻底底地忘了她!

    不能原谅自己、不愿欺骗自己,于是,苏放选择远走高飞,再也不回这个伤心地!

    但--有没有可能,即使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他的薇儿没死,真的回来了!

    失神的苏放兀自停在门前沉思,惹来后面的不悦:“喂!我们可都是排了几天几夜的队伍,你可不许插队!”

    他皱起眉头,难道堂堂酒王连回自个儿的家都不成吗?

    门外的吵杂引来李管事,一见到苏放,马上冲至面前紧紧的拉着他的袖子,高兴的回头嚷嚷:“庄主回来了!庄主回来了!”

    苏放心里流过一丝暖流。李中还是这般忠心!

    李管事睥睨着争吵不休的众人,不耐的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可是我们都是要来参加喝酒比赛的!”

    “我要赢得秘方回去!”

    “对呀!”

    在庄主的斜睨下李管事扭怩无措,故意凶恶地对门外众人说:“我们庄主己经回来了,之前的比试就此做罢。”他抡起拳头穷凶恶极地说:“再不走我就报官说你们騒扰酒庄!”

    “李管事,”苏放开口制止,转身从容地对忿忿不平的众人说道:“酿酒的秘方唯有苏某一人知道,事关酒庄存亡,请恕苏某藏私。至于各位的辛苦排队,苏某回赠绍兴一坛,算是聊慰各位辛劳可好?”

    皇上重视酒庄人尽皆知,谁也不敢妄自造次,能够得到一坛纯正绍兴也算不错了!毕竟这些天来大言不惭地要进去比试的人最后都落得酪酊大醉地被抬出来,至今还没有人能胜过新庄主呢!

    再说,既然秘方只有酒王一人知道,他们硬要比试只怕也捞不到好处。商讨既定,众人皆满意的点头应允,结束这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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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人大厅,望着丝幔区隔的内室,苏放浓眉紧锁。

    是谁将这里弄得像青楼妓院的楼台会?

    他坐下,对跟在身后的李管事沉声说道:“荒唐!撤了这纱幔!”

    李管事瞄向幽暗的纱幔里,为难地踌躇不前。

    “且慢!”纱幔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苏放起星眸,却看不透该名女子的面貌,只能从声音里隐隐约约分辨出是年轻女子。

    不是花儿。他心里溢满惆怅。本来就不可能是的,不是吗?再一次地说服自己:他的薇儿就葬在后山。

    “姑娘就是传言中篡位的新庄主?”苏放语带嘲讽。

    李管事痹篇苏放瞥过来的冷眼,嘿嘿几声悄悄退出门外。

    “苏庄主既然为爱远走天涯,弃酒庄于不顾,又何需介意酒庄易主?”娇言软语里尽是讥诮。

    苏放一记冷冽的眼光射来“姑娘倒是对苏某知之甚详。”说完马上站起身来,就要走出门外。如果是想要黏上来的野花浪蝶,他没有兴趣奉陪。

    “庄主请留步,你难道对小女子一点都不好奇?”娇滴滴的女声有些讶异。

    他不屑的摆摆手:“如果要犯花痴,请找别人!”连一丝丝客套都懒。

    “也不在乎酒庄易主?”

    苏放背对着她冷哼一声:“酒庄庄主不是在大厅里占个位置就当得了的。”无论李管事从哪里请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他都懒得理会了,只要她离他远一点自然可以免过被扔出大门的下场。

    “酒庄庄主当然不是坐在厅里就当得了的,至少还得知道绍兴酒必须用冬季鉴湖湖心的水,”她满意地看见苏放停下脚步,身子明显的僵了僵“碧芳酒得采清晨初开的五色莲;而玉冰烧则用人口即化的卤猪肉才酿得出滑腻的口感”

    “你!”苏放一个箭步冲至纱幔前“你到底是谁?”除了薇儿,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些!

    “慢着!”一声娇斥制止了苏放意欲打开纱幔的动作“我会告诉你我是谁,也会解答你所有的疑惑。”她顿了顿“只要你赢过我。”

    苏放紧凑纱幔的手缓缓放下,低沉地问:“要比什么?”由于笃定里面的女子不是薇儿,所以他愿意陪她玩一玩,只要她知无不言。

    “喝酒。”

    哈哈!苏放毫不客气地仰天大笑:“我是酒王!”言下颇有调侃她斑门弄斧之意。

    “可也曾经醉过!”

    苏放再度一愣。这女人,究竟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他退后,坐回位子。“上酒吧!”

    女子轻拍手掌,李管事马上领着两名仆从搬进各式各样的酒。

    苏放眉峰轻挑。在他的地盘,指使他的人。自己反倒像是客人!

    李管事小心闪躲苏放的眼神。心里嘀咕着:庄主!等一下你就不会怪我了!

    等到里外的桌上都摆好酒之后,苏放不愠不火问:“姑娘要如何比试?”

    “你我桌上的酒都是酒庄生产的酒,我们之间最先喝完,并且不曾醉倒的人便是优胜者。”

    “嗯!”苏放点头答应。因为急于明白始末,他头一仰便先灌下瑶琮酒,接着是百花醉他饮得快速,却也分神注意纱幔中的动静,幽邃的黑眸突然闪过一抹深沉。

    不对!

    苏放抛下手中的空酒瓶,大步走向前:“你的酒有问题!”他直接拆穿。

    “怎怎么会呢?嘿嘿嘿!”女子心虚地直笑:“这酒都是你的人到窖里取出来的,难过庄主连李管事都信不过?你的酒,你的人,怎么会假得了呢?”

    躲在门外的李管事心里直哀嚎。姑奶奶你干嘛拖我下水啊!

    苏放凛然地耸立在纱幔之前:“你能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并且显然已经用同样方法蒙骗了前来比试酒量的众人,我没有理由必须相信'我的人'。”怪不得从未有人获胜!

    他太过冷静缜密!

    短暂的心慌之后,梅九娘若无其事地掩嘴轻笑:“庄主扣下好大的帽子!如果没说出一个理字来,小女子绝对不服!”

    苏放指着桌上的酒瓶,神情冷峻地说:“你刚刚喝的是碧芳酒,我没有闻到莲花的味道,”真正的碧芳酒一开瓶整间屋子应该弥漫着浓郁的莲花香味“况且,真正善饮酒的人会从不易喝醉的果露酒先喝,再来是黄酒而后才是酒味最浓的白酒。”

    他直勾勾地站在纱幔前,沉声威胁:“你自己出来,还是我直接把纱幔拆了?”

    梅九娘掩面佯哭:“苏庄主不守信用!你尽管冲进来好了!小女子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吐出一个字!”

    接着她趁苏放愕然的片刻回身冲进内室,却又立即翻开门帘出现。

    一进一出的诡异情况让沉稳的苏放也摸不着头绪。

    纱幔里的女子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了,只见她气定神闲的坐下来。

    虽然厚重纱幔里没有光源而显得幽暗,苏放却可以感觉到她灼热的注视里有些许熟悉的感觉。他迷惑了!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是身上穿着明明与刚刚一般无二呀!

    大手依然揪着纱幔,他告诉自己:只要掀起来,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意识到他的意图,女子压低声音说:“庄主要背信?”

    “你?”声音跟方才有些不同

    女子急忙解释:“刚才哭过,嗓子有些不舒服。”见苏放仍然怀疑,她幽幽叹息:“打开纱幔吧!不过我将不会再说出任何一句话。”意思很明白,如果要知道原委,就得依她的方法!

    不明所以地,苏放自然地顺从她。他后退两步,灼灼目光不曾离开幔中的人影,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两人就这么隔着纱幔对望,苏放心底隐约有个念头慢慢成形,因为太过离奇,反倒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

    可他是如此地希望是真的!

    时间就这么定格,任凭思绪百转千回。

    许久许久,女子终于打破魔咒“一杯酒,一个问题,好吗?”

    苏放缓缓点头“酒?”他竟奇异地不在乎被唬弄--如果她喝的是茶。

    女子轻笑,声音清脆宛如天籁“请庄主递碧芳酒给我。”

    苏放拿起桌上如假包换的碧芳酒,持手伸入纱幔。女子轻执瓶口,无意间触及他的指尖,电光火石间,苏放觉得发麻的指尖准确无误地传达重要的讯息直奔心脏!

    是她!是她!是她!

    如狂潮般的喜悦侵入他的四肢百骸,此时,现在,当下,苏放欣喜欲狂地想要冲进纱幔里,验证心底的想法。

    然而,毕竟只是“想”他知道,幸福值得等待,只要它不曾离去。

    四周静谧的只有女子倒酒的声音,她扬起酒杯对苏放示意之后一饮而尽。

    苏放跟着以口就瓶,灌入一大口即墨老酒。

    “你”“你”两人都笑了。苏放伸出手:“你先问。”

    “为什么离开?”

    “因为不相信我深爱的女人竟会短命。”苏放云淡风轻地说。

    “为什么离开?”该他问。

    “我以为这样最好。”女人回答“但是我错了。”她以为自己的牺牲能换来苏放的安全,事实证明:她的男人强壮地不需要她的保护!

    她的话消弥了所有的愤怒。只要她平安,他宽大地不想去翻开所有的陈年烂帐。

    然而,该计较的还是得计较。

    苏放接着又灌下一大口酒:“你用这种方式找我”虽然有效,但只要一想到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蜜蜂藉比试之名来觊觎她的美貌,他就忍不住生气!

    李管事的脑袋只配做搜购谷物的简单工作,千山万水让他疲于奔波,彻底反省蚌够!

    门外的李管事突然直打冷颤。决定了!既然庄主已经回来,他还是速速躲回酒窖比较安全!最好庄主夫人能绊住他一年半载,时间久到让庄主忘记他做的一切!

    杜薇轻笑:“我第一次出来,梅姐姐更舍不得我抛头露面。”

    苏放笑开了,是移花接木那位吗?他感谢她。

    见杜薇又要斟酒,苏放眉端锁个老紧:“我们这辈子都得隔着这片碍事的纱幔吗?”他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他的亲亲娘子,可不想隔片累赘的纱幔温吞地优雅聊天!

    杜薇笑了,见苏放似要动怒,忙安抚着:“闭上眼睛。”

    苏放照做。

    他敏锐地感觉她来到面前,准确无误地印上睽别已久的红唇。狠狠地诉说他的想念与渴望。

    杜薇温驯地献上小舌,任他恣意吸吮。

    天!她好想念他!

    耳畔传来迎春小小的疑问:“他们还要亲多久啊?不会没气吗?”

    梅九娘的声音满是笑意:“不知道,不过我们恐怕得痹篇了。”

    “为什么?”迎春抗议:“我还没看够耶!”

    “接下来的戏太过激烈,儿童不宜。”梅九娘不大不小的调侃声传进杜薇耳里。

    她想制止在雪白胸前钻营的苏放,却无能为力,天晓得她同样渴望啊!

    “哇!苏庄主为什么要脱小姐的衣服啊?”

    梅九娘哈哈大笑地拖开喳呼的迎春。

    “欲求不满的男人是只野兽,生人勿近的!”

    “野兽?生人勿近?”忠心的迎春又要回头“不行!我得去救小姐!”

    “免啦!妹子是熟人,用来填饱野兽的熟人!”

    “可是”

    厅外一切归于平静;只有满室的纵情缱绻,春色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