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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老杨的解释，徐瑧思绪更混乱了，结束通话后，捏着手机靠在墙边琢磨这都什么破事。
但不管怎么样，他之前寄以厚望的程雅的前心理治疗师是没戏唱了，也就是说，他还是得继续得用老杨这个“三五年不定治得好，可能得一辈子”的专家。
他可不要。
正想着事情，手机响了，是陆奕明打来的。
早上用早餐时，陆奕明跟自己打听了程雅的事，还表示说今天下班要去医院看望程雅的，这个时间点，该不会在医院探望出什么心得要跟自己倾诉吧？
徐瑧微微抬眉，按下了通话键，“陆先生。”
陆奕明语气有点沉，情绪不是太好的样子，开口便是，“歆瑶刚闯祸了。”
徐瑧眨了眨眼，倒也没多意外听到这个消息，就陆歆瑶那个一天到晚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闯祸这不是常态么？
换了个靠墙姿势，他开玩笑地问，“怎么，她不会是把医院的屋顶给炸了吧？”
陆奕明憋着团气没出来，闻言重叹了口气，“她跟小雅透露了峻远和洛笙的婚事，小雅受不住直接崩了，刚打了镇定剂才睡下来。”
“……”徐瑧在心里啧了声，他还是太低估陆歆瑶了，搅屎棍的本事真是一顶一的，“她不知道小雅就是被少爷和洛笙的交往刺激到才住进医院的么？”
“知道啊，刚在来医院的路上，我都交代过她了，让她和小雅说话时注意点，千万不要提起洛笙的事。”陆奕明就是为这事堵得胸口闷，你说没提醒就算了，明明他都千交代万交代过了，陆歆瑶还会犯错，怎么不直接气死他算了！
刚见到程雅父母那副憔悴担忧的表情，他真是悔不知当初，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就不该把陆歆瑶带来医院！
陆奕明这次算是被气煞到了，以前陆歆瑶再怎么出格，他都还能安慰自己说女儿还不懂事，等过几年就好了，但这次他真不能忍了。
徐瑧安慰了他几句，反正现在事情都这样了，就算剥了陆歆瑶的皮也无济于事，还能怎么着？只能日后见机行事了。
准备挂电话时，徐瑧忽然想到了件事，多嘴问了句，“陆先生，你是听谁说小雅生病住院的事？”
据他所知，程颐然为了不影响女儿以后的生活，就尽可能地把事瞒了下来，所以程雅得病这事也就那一小撮人知道而已。早上听陆奕明提起时，他还觉得有些奇怪，陆奕明每天伏案备课，怎么会知道这事？
陆奕明也没瞒着，直接坦白说，“是歆瑶说的，她也是昨晚无意中听到家里的佣人提起的。”
……原来内奸处在自己家里，徐瑧叹了口气，应该是他之前和叶峻远商讨程雅的病情时，不小心给佣人听到了，这才会间接地传到陆歆瑶那里把。
也真是造孽。
放下手机后，徐瑧低头看了眼时间，准备可以下班了。
思考了会，他直接去了隔壁的总裁办公室，把情况都跟叶峻远说了。
叶峻远坐在办公桌后，听他说完后，皱了皱眉，神色凝重下来。
“少爷，依我看，今晚你是免不了跑一遭医院了，而且程雅肯定会和你求证结婚的事。”徐瑧望着他，镜片后的狭长眼睛微微眯起，仔细地打量他脸上的表情，“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回？直接否定吧？”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废话，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选择欺骗程雅保平安，但他还是想看看叶峻远的反应。
叶峻远仍是皱着眉，足足有三分钟没说话，精致冷漠的俊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缺乏表情。
办公室一下静下来，莉莎抱着文件敲门进来时，立即敏感地察觉到里面气氛压抑。
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眼这两个男人，她将文件轻轻地放到叶峻远的面前，“叶总，这是需要签字的文件。”
叶峻远点点头，声音淡淡地的，“你先出去，十分钟后再进来。”
“是。”
莉莎转身走向门口，准备出去时，她听到身后传来徐瑧的声音，“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医院走一趟，看看程雅现在什么情况，晚点在跟你联系。”
然后就是叶峻远肯定地嗯了声。
眼里迅速闪过一抹眸光，她抿抿唇角，走出去反手关上门。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她立即从抽屉拿出手机，以最快的速度给叶天泰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那边，叶天泰听助理念完信息，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助理收起手机，恭敬地问，“老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不动，继续派人监控医院那边的情况。”叶天泰坐在车里，目光望着窗外不断往后退的街景，眸底尽是冰冷。
助理看了他一眼，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您这次亲自出面警告程家人，少爷……恐怕未必能理解您的苦心。”
叶天泰脸色一沉，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而执拗，“我不需要他理解！既然他抹不开面去拒绝程家，我不介意替他当这个坏人！”
刚开始叶峻远去医院程雅时，他暂且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可是现在都过久过去了，程家人三天两头用各种名头召唤叶峻远去医院，当他叶天泰的孙子成什么样了？
而且心理治疗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谁也不能保证程雅什么时候能够出院，难不成她程雅一天不好，他孙子就得一天一天地被拖着？
就算他欠了程雅，峻远可没有欠她程雅什么！
看着叶天泰阴晴不定的面色，助理踌躇半响，又说道：“可是，您之前不是挺支持程小姐的么？”
叶天泰听懂他的意思，不屑地开口，“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她有这种遗传病，严格说起来，如果她一开始就跟我坦白，我根本就不跟她合作。”
刚听说程雅生病住院时，他原本还觉得挺诧异，后来了解到这病居然是遗传神经病，当即毫不犹豫地摒弃了这颗棋子，甚至还对程雅记恨上了。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程雅明明有这种病，却选择对他隐瞒，要真让他嫁给了叶峻远，万一以后生出来的叶家子孙也被遗传上，他绝对不会原谅程雅的！
回到家后，叶天泰下了车，穿过花园小径，刚走入客厅，叶老夫人闻声迎了出来，关心地问道：“我听小赵说你去区医院了，是去看雅雅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叶天泰面无表情地回，“有她父母照看着，没怎么样。”
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淡，叶老夫人不免有些气了，嗔怪地看着她，“你看看你，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五年前刺激了人家孩子，雅雅现在也说不准不会复发。”
被气质责怪，叶天泰面色微微发沉，硬着脖子争辩，“我当时不过是给了她几句忠告，谁知道她这么不经打击！但话说回来，我一点都不后悔当初那么对她，反而感到很庆幸，要不是当年出了那意外，哪个知道程雅会有这种病？我们叶家的孙子，怎么可能娶一个有病的女人进家门！你要因为这事怪罪我，我认，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你……”被他这副不知悔改的态度给气到，叶老夫气得浑身颤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僵滞了片刻，叶老夫人重叹了口气，声音多了几分凄然，“你这个人，总是这么独断专行自以为是，永远都认为觉得自己是对的，就算真做错了事也不知道反省。当初要不是你一意孤行，阿封就不会这么早就离开我们，峻远也不会到现在都不肯喊你一声爷爷。”
乍然被提及往事，叶天泰表情蓦然僵住，口气依然强硬，“当年的事都是意外！我是不满意苏静妙这个儿媳妇，但也没有想过让她去死！”
“但事实上人现在就是死了！”想起英年早逝的儿子，叶老夫人眼睛一红，声泪俱下地大声道：“要不是你当年顽固不灵，非坚持那什么门第观念，我又怎么被你害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要不是他给留了峻远这个孙子，我早就跟着去了！”
两人声音都不小，很快将家里其他佣人吸引过来，众人站在不远处，无措地看着这两个主人，谁也不敢上前劝架。
被这么多人围观，叶天泰脸色扭曲，一阵青一阵白的。
气氛变得僵持不下，他一甩袖子，丢了句“我懒得跟你扯！”就去了书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叶老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浑身都在颤抖。
其他佣人纷纷上前，端茶的端茶，扶着叶老夫人回房的扶人，这场闹架总算平静下来。
约莫过了半个钟，助理去敲了叶天泰的书房门，听到的应允，推门进来，毕恭毕敬地汇报道：“老爷，老夫人现在正和吕管家聊天，已经平静下来了。”
叶天泰正坐在老爷椅上，膝盖上放了本书，神色怔怔的，闻言也没个回应。
助理打量地看了眼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敢打扰他的清静，正想默默地推出去，冷不防听到叶天泰开口，声音带着难得的茫然，“柘林，我是不是真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