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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假戏真做
“怎么了?”诏时随意地望了下屋内坐着的三男三女,“没见过我么?”
这不是废话……何止没见过,而且见了也想当没见过,简直颠覆了想象。
外面招牌已经写明了是西餐厅,高档西餐厅,而且花瓣名气不算小,想提前一天的晚饭点预定个位置、插个队都要靠特殊关系,更别提着装上的要求了。
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同是宾客,屋内坐的人简直目瞪口呆,像是望见了百年罕见的奇景。
一件破烂到打洞的上衣,宽肥的、脏兮兮还蹭着泥巴的裤子,像是刚从地沟里洗了三次捞上来;手上戴着露指手套,黑乎乎的,不知是想展现非主流还是掏沟用完舍不得扔又戴上了。
鞋就更不用提,别说得体,连衬脚大概都不配,一左一右两只拖鞋直接一大一小,还翘开了口,好像岩石削开了两层。
陈佳怡也是第一次见诏时,此时直接吞咽下一口冷风,寒气滋生,依然绝望地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点点的亮点。
唯一亮点——如果算得上的话,大概就是眼神。虽然脸上也刻意一样粘了些泥巴,满脸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眼神却掩饰不了,带着种游走于犀利和平静之间的清冷。
乱蓬蓬的碎发之下,唯有这眼神让人隐隐有那么点感觉这人气质和常人不太一样,但也仅有百分之一,剩下百分之九十九都让人崩溃想哭了。
“请问……你是……诏时?”陈佳怡都不忍心看季心然的表情,开口声音都颤抖了。
“你就是陈佳怡。”诏时毫不在意众人古怪到扭曲的神情,声音依然冷澈,“早就听说过你。”
说完,从上到下扫视了陈佳怡一遍,像是要给她这卷发、精心准备一下午的妆容和黑色露肩吊带的礼裙装打个分。
“不合格,一点都不适合。”诏时冷笑了声,“想要和阿文相配,差得远多了。”
话音落下,旁边的陈小彤好像被呛了口冷风,连连咳嗽起来,气管的堵塞让她的脸都涨红了。
“你……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简直太不要脸了,陈小彤都被气得说不出话,虽然看佳怡耀武扬威也很不爽,毕竟是家族的人,流淌着同样的高贵血统,怎么能被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何况这个外人哪算什么外人,根本就像是个臭要饭的,被一个臭要饭的混进这高档场所不说还在这里口出狂言,评价起外貌来……也不看看什么德性!
“滚出去,不然我要叫保安了!”陈小彤一刻都容忍不了精致的餐桌边有这么个恶心人的家伙存在,二话不说就要向外走。
“你可以试试看。”
冷风忽然从门口压了过来,好似无形的推力倏然扩张,陈小彤一个没站稳,高跟鞋差点崴脚,摔回了座椅上。
这股寒冷每个人都真切地感觉到了,也都同时打个激灵,几位男生应该出手相助的,此刻却谁都没敢动手,好像空气中有手扼在脖子上一样。
然而这感觉只有片刻,片刻过后空气又恢复了平静,门外的喧嚣也重新听得到了,让人几乎怀疑是做了场短暂的梦。
“……别这么说佳怡。”季心然才有勇气接受诏时确实是这身打扮过来,不禁苦笑,攒足勇气和他对望。
阿文让他换身打扮过来,他确实换了一身,然后……还不如原来随意休闲的那身装束。
目的不用说也很明显,大概是想让她怎么难堪怎么来。门口那里多半又是用了寒气封住保安和服务员们的意识,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但欺负她也就算了,不能任由他欺负佳怡。这么擅自评价也太过分了些……
诏时颇感兴趣地看着她,看了大约两三秒钟。
“好,对不起,不再说了。”诏时出乎意料,语气直接反转,甚至用了从来没听过的抱怨语气,“你们人多势众,别把我赶出去就行,怕了你们了。”
这个人……真的是诏时?季心然呆站着,差点咬到舌头,而诏时却毫不在意,望了眼屋中角落,直接拖了张备用餐椅过来,往椅子上一躺。
呆站着的季心然和左边墙角里悠闲瘫在椅子里的诏时简直形成了对比,又形成了互补,竖起了一道吸引眼球的风景线。
“……坐吧。”陈佳怡脸色惨白,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在背后拖拖季心然的手,让她先坐下来。
屋内空气凝滞,好像这片空间从外面流动的小提琴声和欢声笑语声中彻底隔离开了。
……要是这么个人都能有女朋友,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有女朋友才对。
一旦恢复平静,屋内的看客们,尤其是对面三个男生才找回了自信,望着季心然的眼神都带着种怜悯、讥笑混合在一起的情绪。
俗话说得好,好马配好鞍,气场不相同的两个人绝不可能在一起。季心然无论怎么挣扎,看来都掩饰不了垃圾堆出身的事实,打扮得再脱俗,一个男友就足够将她打回原形了。
屋内传来忍不住的笑声,男生们也不介意当面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说点什么来打击比较好,尤其是阿宇,被视为好哥们的佳怡被这么个乞丐嘲讽,更是忍不了。
“你叫诏时啊。”阿宇抬头,斜眼看着对面的诏时,“谁给你起的怪名字?”
季心然脸色瞬间煞白,慌忙向阿宇摆手示意他不要问,就算诏时刻意打扮成这样来给她难堪,死神还是死神……
“不知道。”诏时坦然一句,淡淡一笑,“大概出生起就跟着我了,选择不了。”
“不是哪个算命的捡了你给你起的?”阿宇身子向桌前探了探,“还得懂点文化,不然肯定就叫‘二狗子’、‘老棒子’什么的了。”
对面男生一阵嬉笑,都对这个理论非常赞同。
“那个……你吃菜。吃菜。”
季心然拿碟子的手都是颤抖的,也不管什么主客之分、礼仪不礼仪了,用刀随便叉了块鳕鱼排递到诏时前方。
“哎,捡破烂原来是你的工作啊?难怪靳文说你挺忙的。”陈小彤这是也缓过来了,隔着陈佳怡望了过来,捂嘴吃吃地笑,“是不是他负责开酒吧,你负责收剩饭剩菜送去喂猪啊?”
“哦?”诏时挑了下话音,“他还说我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你挺忙的,你们是朋友,你是小然的男……”
“我觉得这个挺好吃的,真的!”
陈小彤还没说完,一口蔬菜沙拉被灌在了嘴里,嚼了一嘴的玉米粒。
而陈佳怡则是弯着身姿,出了一身冷汗。好险,再晚一步没错开,季心然这把餐刀可能就不是送菜,而是要直接穿到她眼皮上了。
“抱歉啊佳怡。”季心然看起来也没轻松多少,冷汗都快从额上滑下来了,朝对面看呆的男生们也歉意一笑,“那个……你们别聊了,还是趁热吃吧,都要凉了。”
“身手不错,动作满分。”诏时微微一笑,全程旁观,“是在夜未央练出的行动力么?”
“夜未央?”对面阿宇一愣,“就是后来出事,有个老板重伤的那个地方?”
“何止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还有个人死了呢。”一直在对面没怎么说过话的大磊插言,“没听说过朱老板被杀的事?有个人约他到夜未央,就这么一路跟踪过去,把他给杀了。”
“都怀疑是他在外面养小三遭到的报应,但凶手也没找到啊,还有他那老婆也没影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夜未央都快干不下去了。”
朱老板……难道说的是朱光明的事吗?季心然陡然回想起之前被秦淮关押在酒店时候看到的新闻,那时候就想告诉诏时这件事,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老婆死了。”诏时的话音很淡,更像是说给右边的季心然听的,“走漏风声的人不可能活着,更别提违抗命令的人。”
确实。季心然苦笑了下,Z相当于当着她的面处死了郑春梅,却又意外地放过了童童。
为什么这么做……那个Z难道还算有些良知的人,不算完全变态吗。可他又策划了这么多的活动,杀人不眨眼……
“你们在外闯荡的听到的传闻还不少。”文辉嗤笑,把这个乞丐的话完全不当回事,倒是对发掘人心很感兴趣,“给我们讲讲你自己呗,来都来了,不喝两杯?”
季心然几乎要喊出声,然而诏时却面色平静,接过了文辉递来的红酒瓶。
“可以,随便讲讲也无妨。”诏时瞟了季心然一眼,虽然面容脏乱,却能看出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对我的信息感兴趣的也不只你一个。”
“你真是捡破烂的?”文辉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我是收尸的。新鲜的尸体。”诏时语气平淡,像用陈述句描绘着3D立体恐怖电影,“残肢断体,没人要的大团肉酱都归我管,有时候好心将被汽车碾碎的骨头拼凑一下送回肇事人家里去,身上带着点身份证明的话。”
三个男生盯着他,有种近乎反胃的感觉,尤其是看着他将血浆一样的东西喝进去时。
“说这些干什么,真能瞎扯。”陈小彤也捂了下嘴,脸色白了白,“你又不是法医,充什么老大?”
诏时笑笑,不想和她一般见识。
“哎,那要照你那么说,季心然也是你捡回去的喽?”文辉还能强挺两波,“敢情你还是火葬场员工遇到个没烧死的带回家里去了?”
“他不是……”季心然似乎想说什么。
“是啊,搬运一个人也挺沉的。”诏时淡淡一笑,“有点后悔了,捡了放在家里,成天惹祸到处乱跑,没事还来参加无聊的聚会,不如当时把腿砍断关进地下室比较好。”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变,屋内好像有冷空气在流动。
“……小然。”陈佳怡嗓子都有些要哑了,看得出手在发抖,似乎一直想拿出手机直接报警。
“……他是开玩笑的,玩笑。”季心然声音也有些颤抖,只能打圆场。
“不,我是认真的。诏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像是对着空气发出宣言,“无视我的命令,到处乱走,说不定今晚心情好,直接拿来练练刀。”
“靠。”对面的阿宇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像是不屑于他过度开装的语气,“你还会用刀,怎么不说你会杀人呢?”
“你想见识?”诏时直视着他。
“来啊,露两手看看。”阿宇毫无惧色。
“行了,别再说了……”季心然拉住诏时,生怕他做什么冲动的事,“他真的都是开玩笑……”
“嗯,开玩笑。”诏时顺着她的话音揶揄了句,“铅笔刀还是会用的。
危机稍微化解开,但季心然一点想笑的心情都没有。
“怎么了,害怕了?”诏时看了眼她抓着衣袖、微微颤抖的手,“天不怕地不怕、敢一个人去闯世外桃源的季心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什么世外桃源。”文辉听不懂他们在扯什么,先将装满了红酒的杯子推到季心然面前。
“看我干什么,喝啊。你男朋友说错话,不得你来承担吗?”
男朋友。这个禁忌词。
季心然大脑轰隆一声,窗外的雷声好像都灌了进来,没等拿起酒手腕已经抖得厉害。
就算再怎么堵,总有堵不上的时候……早就先入为主的人怎样都会透露的。
消息是风,总有流动之时,或早或晚,需要耐心等候。靳文在总部训诫的这句直到现在才听懂是什么意思。
“男朋友。”诏时语速很慢,念着这三个与己无关的字。
“你不是她男朋友么,装什么装,不然你来参加什么聚会。”文辉已经不耐烦了,催促季心然,“快点,省得你男友在这边装神弄鬼。”
季心然浑浑噩噩,更想从门缝爬出去,抬手间手腕却被旁边人扣住了。
“原来我是季心然的男朋友。”诏时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下这句话,“是吗,难怪阿文让我感谢你们提供这个机会。”
“A先生……”
季心然说话有些艰难,恍惚间酒杯已经被从指间卸掉,被诏时夺了过去。
“你应该这么叫我吗。”诏时似笑非笑,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中有些异样的神采,“是不是该换个称呼?”
“也不用特别正式,随便叫声‘老公’就好,让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