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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最后的时间
凌晨的天空被寒风包裹,整座城市落叶纷纷。
林荫酒吧陷入一种如临大敌的状态,甚至为此聚在一起,开了短暂的会。
炸锅了。
第一是为Z就是楚洋,第二是为林鸟的绝密居然落到他的手中。
“这个楚洋!”阿朗的反应最直接,已经气了一夜,依然一拳砸在玻璃桌上,“被我抓住,一定要他好看!”
“你慢慢抓,人家连你祖籍在哪里都知道,还有你都不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姨。”周兴也是和阿朗很熟悉了,此刻也顶着黑眼圈,昨天跑了一下午居然没有收获,他相当不服气。
“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靳文也一夜没合眼,此时的神色也十分严肃,超过平时任何一个时刻。
作为总负责人,即使大家都说没关系,他依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尤其是五叔过于信任楚家这一点,早在之前就有不祥的预感,现在成真了。
“现在出发,把楚洋抓到怎么样?”阿泰闷闷地提出,“他是副长的仇人。”
也是当年将他害得最深的人。出名的死神被Z盯上,设计从他身边最近的恋人下手,将他毁成了现在的样子。
“前提是要能抓得住。”阿来沉思着叹了口气,“他可是Z啊。”
昨晚留下讯息就消失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他们抓住。真是失误……还有他们的副长,简直就是一意孤行。
他应该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会面,为什么不直接派林鸟的人堵住他,还放他逃走……这算是什么,决斗者的精神?
和一个之前下黑手的人没什么可谈的才对。好在唯一的好处是小然没出事,被带回来了,虽然现在还在昏睡。
“诏时人呢?”阿朗向旁边望去,这才发现诏时一直缺席。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阿朗更加奇怪。“还有什么大事,赶紧过来开会啊!”
没救了。满桌子的消息员很多人都摇了摇头,顺便为袁小月未来的生活节哀了三秒钟。
“让他静一静吧。”靳文苦笑,信息已经丢失,现在能做的除了升级防御系统,就只有为之后的行动做准备。
好在Z不是食言的人。他要赌,就最后赌一次看看。
是林鸟被毁掉,还是X组织最终会被他们抓住,全军覆灭。
“大家先去休息。”靳文觉得一群人聚在这里也不是解决的办法,“先将分部的人解散,让他们去别的地方避难一下。”
“我们会和林鸟共同进退,共存亡。”阿来缓缓说出一句,“我相信分部的人也一样。老大,你要有点自信。”
“这不是自信的问题……”
“那就是作战的问题了,谁害怕作战可以先站出来。”周兴敲了下桌子,“那边的叛徒?”
”滚。“
阿朗铁青着脸回了他一个字,将凳子一推,摔了房门。
“站住!今天也有训练,别想借机一个人逃!”
周兴拽着大成一起追了过去,顺路带走了周围一群看热闹的消息员。
靳文呆望着他们的背影,还有无数次被摔上的大厅门。
“看到了吧,老大,现在退出也来不及了,带着我们上贼船吧。”阿来笑着拍了下靳文的肩膀,“前提是你们两个得开稳点。”
“欺负小然的人,我们也不打算放过,对吧。”
这话题转的真是一流,阿泰简直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不然以后谁来给副长生个孩子,继承林鸟的事业呢。指望老大是不太现实的。”
最后一句成功令最后站起的靳文差点撞到后座椅上。
时间不多了,今天是最后的空闲。
诏时坐在玫瑰花园里,看着有些枯萎的叶子落在泥土未干的地方,顺手从地上折了一朵花下来,放到花园里的石碑上。
这块石碑是个形式,纪念着远处山上埋着的人。还有一处栖息地在时时能见到鲜花的地方,大概那个人也会很开心。
还有凋零在海里的苏白烟。几度想对Z说些什么,终究没说。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故事,苏白烟也不例外,只是她来得太晚,走的太仓促,甚至没为大家留下什么。
但不代表不重要,恰恰相反,可能更为致命。
继承人。继承人……
诏时按了下还在隐隐作痛的头,不想刻意去回忆她的话,但可能是眼下实在太闲。
季心然继承了什么?继承了那些见鬼的结界、仪式?苏白烟也是“继承人“,知道些什么?
连“心流”都不能好好定义是怎么回事。想起这个又有隐藏的不快,沙狐对于”心流“知道的似乎比他还多。
知道反而会后悔的身份,这世间还有这样的身份。不让她知道才是正确的,可惜监护人必须要知道。
嗯,监护人。
诏时将怀中的小木盒拿出来,放在室外茶桌上。这上面的四位数密码依然没什么头绪,大概也没被记录在密室那堆废纸里。
这里面储存了什么和Z相关的东西?打赢才能告诉,楚洋还是一贯有自信。
还有这个见鬼的笔记本。诏时将季心然找到的古老笔记本也拿出来,摞在Z的木箱之上,脸黑了黑。
真应了靳文之前所说,从小他就是个捡破烂的,现在也没变。怎么能攒出这么多?
这笔记本也没解开,但里面一定记载着和季心然“继承人”身份相关的重要信息。
记忆中的美丽光芒重现在悬崖区。光……怎么都打不坏、可以当护身符用的笔记本。
他重复了三次,时间不多了。什么最终表现?
简直乱套。
诏时感觉头更疼了些,这宿醉能持续两天也是种本事,越是想忘记,越有什么忘不掉。
说到“护身符”……倒好像还真随身带着一件类似的东西。
诏时正要将手伸向衬衫的内侧口袋,侧廊门口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因为太过熟悉这种小心翼翼,诏时打消了这一动作,调整了下神色,向椅背上一躺,换成云淡风轻的神情。
“你醒了。”语气也是毫无起伏。
“嗯。”门口的少女穿着袖子略长的单衣,白布裙子,像是要去上学、只是来打个招呼的学生。
本就是学生,本应该好好坐在教室里,而不是卷入这一切的纷争、连天地都反转了一圈。
诏时扫视了她一眼,刚苏醒的季心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却依然带着纯净的感觉,像被冷风吹过依然留在天边淡淡的云。
如果不曾相识,她也许还应该带着像其他女生一样活泼的笑容。
应该怪Z这个命运牵引人么。
“你不冷?”诏时抬眼看着她的装束,“连件外衣都不需要,是觉得那天的雨下得还不够大?”
“……不。”季心然好像被“雨”这个字带回了什么回忆,身体明显一抖。
“我……已经听说了,全部。”季心然主动转移了话题,“昨天……”
早上起来就听袁小月讲述了一切。包括她被莫紫情劫走,大家解谜的事,还有诏时最后的赴约。
“对不起。”季心然低下头,“我太不小心了。不然……”
“不然也是一样,别把你想得太重要。”诏时轻描淡写了句,“对手是他,他可以有一千种办法。”
季心然惊讶地望向诏时。虽然知道他是安慰,但还是有些难过的感觉挥之不去。
“Z……真的是……”
诏时没说话,她也说不出那两个字。
其实有预感的。在昨天听到苏白烟对话时提到“知道真相会更残酷”,就已经瞬间想到了那个人,想到了他很多次若有若无的暗示。
只是执着地不想承认这一事实。不想承认那个和蔼爱笑的学长,就是戴着面具、裁决人不留情的Z。
“你冷么?”诏时重新问了一遍。
“……没事。”季心然发现身体都在打晃,不知是不是打击太大,确实周身都在冒着寒气。
“胡闹。”
诏时简洁说了两个字,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扔了过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从诏时这里接过外套,但每次拿着带着他身上气息的东西,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脸红。
“穿上,别用我动手。”
季心然不敢违抗,知道他是话出必行的人,只能乖乖将外套搭在身上。
“先回去,反正也没什么事留给你做。”
“你在看什么?”
季心然注意到了他面前茶桌上摆着很多样东西,其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笔记本。
“跟你有什么关系?”
季心然苦笑了下,走到茶桌边,专注地看着笔记本,眼神略有恍惚。
“不要去想苏白烟的话。没有用。”诏时冷笑,“对明天的行动来说一点都用不上。”
“Z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季心然何尝不是为林鸟担忧,但更深深恐惧那个Z。
直到现在依然没法将他的形象和学长结合在一起,但Z做事一定会留很多出其不意的东西,那是他的局,他是操纵人。
就算是诏时一向喜欢反着破局,这次的责任也太重大了些,关系到林鸟的生死存亡。
“这个箱子……”
季心然越过笔记本,将手指触向那个木箱,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袭来,不禁后退了一步。
“见鬼了?”
“……嗯。”季心然扶着茶桌边,才险险地没有倒下,“好像看到了些……东西。”
些许来自过去的影像浮现在眼前,像是交叉的重影。
戴着面具的楚洋将木箱握在手中,反复端详,像是看着封存起来的宝贵物品一般,许久才将木盒嵌入密室门上的暗格。
影像到这里变得模糊,水纹一样散去,又好像随着时空沙漏看到了其他东西。
幼小的男孩坐在空荡的黑屋之中,抱紧了手中的一张纸。画面不够清晰,看不清他的眉眼,但嘴角上扬的样子似乎与楚洋颇有些相似。
周围忽然变得很嘈杂,好像有很多孩子在说话,笑声,哭声,撕扯的声音和呵斥声。
我们一起去吧,总有一天……
嗯,一定。
到这里画面就不见了,大浪拍击,将意识冲刷回来。
诏时用一种看着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季心然,许久才嘲弄地笑笑:”百闻不如一见,看来你还真是有看见残像的能力。“
“听说人的思念、情感会依附在物体上,形成超越时空的残像。”诏时没理会她的感受,“比如有人在老宅里见到了‘鬼’,多半也是灵感特殊,看到了这些残影。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季心然知趣地摇摇头。
“知道就好。做个普通人,不用再调查下去了。”
季心然张了下嘴,似乎很想说什么。
“怎么?”
“……悬崖那边的黑雾。”季心然鼓起勇气,“那似乎不是X组织所为。它有着更强的力量……我说不出,但感觉比隙间更为恐怖。”
来历不明的黑雾,苏白烟引来的黑雾,还有随着雾气一起移动的怪物。这些东西让她有种本能的恐惧,恐惧感甚至更超越了对抗隙间选中的异能者。
梦中人告诉她不要触碰,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一定有极为不简单的来历。如果可以……也希望诏时不要接触。
“你是没听见刚才的话?”
诏时表情淡然,弹了下露天茶桌上的灰尘。
“……继承人。”季心然想到苏白烟的话,不禁苦笑了下。诏时是出于保护的意图才不想让她去接触身世?
可炸弹就是炸弹,藏起来也没有用,何况引爆的物品还放在前方——那本笔记。
“我想知道我继承了什么,拜托了。”季心然声音很轻,“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在……这可能是我唯一和他有联系的地方。”
“然后变得和苏白烟一样疯狂,溺海而亡,很好。”诏时似乎有些烦躁,从桌上抽出那本古老笔记向她掷去,“那就拿走,别再回来。”
“难道就不能再折衷一下……”
季心然讪笑着接过笔记本,忽然间笔记本上散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将她整个人撞倒在地。
连诏时都稍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能摔倒。
“我扔的是笔记,不是高速篮球。”诏时脸色黑了下,还是离开座位,将她拽了起来,还想嘲讽她两句如此弱不禁风时,一阵风正巧从两人身边路过。
古老的纸张被风掀开,一页页出现在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