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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金盏花而言,方倩柔是的救命恩人。不止是恩,而且还有一份令金盏花永远难忘的柔情。
更重要的这份恩和情,是来自一位不幸瞎了双眼的姑娘。金盏花自从知道方倩柔姑娘是位瞎眼的人,他心里就下定了主意:一定要设法去找灵药、去访名医,治好方倩柔的眼睛。
如今,阳世火向他挑战,他不能不接受。
接受这次挑战,不是一种争强夺狠的事,而是关系到“金盏”关系到玉蝉秋姑娘。
提到玉蝉秋姑娘,是会使金盏花心里感到感动的。
他从没有碰到一位江湖儿女,能像玉蝉秋那样,跟他莫逆于心。
玉蝉秋虽然不是江湖儿女。但是,她的武功、她的谈吐、她的气魂,比一般江湖儿女更具有爽朗的气魂,而且在爽朗中,更有一份温柔。
金盏花对玉蝉秋有一份无法解释的感情,在浓郁的友情中,是否也渗有一份真挚的爱?他自己也分辨不出。
正如玉蝉秋所说,接受阳世火的挑战,是一种冒险,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定会赢。
既然是一种冒险,金盏花断不能让王蝉秋来应战,何况,阳世火指名挑战的人是他。
既然是一种冒险,万一他输了,他受伤了,甚或他死亡了,他对方倩柔的内心承诺,又该如何?那恐怕是他死也不能瞑目的事。
他永远忘不了春兰姑娘送他离开方家后院时所说的话:“记住!只要你有心让我们小姐快乐,一切困难都不会存在。”
他想:“要使方倩柔快乐,莫过于让她的眼睛复明!”
他要赴阳世火的约,这个愿望就有破灭的可能。
金盏花,这位聪明机敏的武林青年高手,现在处在两难之间。
他直怔怔地顿住在那里。
玉蝉秋一变而为极其温柔地说道:“大哥,接受我的意见好吗?”
金盏花一惊不觉脱口说道:“接受你的意见?什么意见?”
玉蝉秋微笑说道:“四天之后,我到这里来赴约,你启程到各地去寻找灵药、名医。我希望能在阳世火的身上,发掘到我的身世,而大哥你呢?可以帮助方倩柔姑娘,使她复明,了却你的一桩心愿。”
金盏花沉吟不语。
玉蝉秋说道:“大哥不说话,想必是同意了。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回去好好地饱餐一顿,我们都饿了。”
金盏花突然说道:“不!蝉秋!”
这声“蝉秋”叫得突然,却又叫得自然,是那么样的脱口而出。
玉蝉秋还震动在这声称呼里,金盏花又接着说道:“我已经决定了,绝不让你代我前来赴约。”
玉蝉秋叫道:“大哥!”
金盏花说道:“蝉秋,你不要误会,这与你的武功毫无关系,实际上,你跟我的武功都是不相上下,而且,这也谈不上信誉不信誉的问题,老实说,对于阳世火这种人,也谈不到要对他守信。”
玉蝉秋款款地说道:“大哥,那究意是为了什么呢?”
金盏花说道:“蝉秋,如果要我说明为什么?我只能说只能说”
玉蝉秋有些着急说道:“大哥,金盏花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武林中是暂头沥血的英雄豪杰,有什么不能直截了当的讲呢?”
金盏花说道:“蝉秋,如果以你的安危,和方倩柔姑娘的眼睛相比,我宁可选择前者。”
金盏花的话,说得极其含蓄,他是思考过后,才鼓起勇气说出来。
但是,听在蝉秋的耳里,是一个很大的震撼。
金盏花继续说道:“蝉秋,原谅我说得如此突然,但是,这是我心里的话,对方倩柔姑娘,我是一种同情、一种报恩,因而产生了个承诺。当然,做一个人,任何承诺,都是一诺千金,我一定要实现的。时间却不必是如此的急。至于对你,蝉秋!那是不同的。”
玉蝉秋轻轻叫道:“大哥。”
迷蒙的星光之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玉蝉秋的眼里含有晶莹的泪珠。
金盏花惊道:“蝉秋,我鼓足了勇气说出心里的话,冒犯了你!你生气了!”
玉蝉秋摇摇头。
金盏花伸手过去,握住玉蝉秋的一双柔手。望着她的脸,也轻轻地问道:“蝉秋,这么说来,我的理由可以被你接受了?”
玉蝉秋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金盏花笑道:“只要你让我赴阳世火的约,你的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玉蝉秋说道:“我要陪你一起来。”
金盏花沉吟了。
玉蝉秋带着一份娇嗔说道:“大哥,你刚刚说的话,转眼又想赖帐了!”
金盏花笑道:“蝉秋,我金盏花不成材,可以赖任何人的帐,唯独对你,我可没有这个胆子。”
玉蝉秋破涕一笑,轻轻地说道:“那就好了,我看你那样沉吟不语的样子,以为你要说话不认帐了呢!”
金盏花说道:“蝉秋,我是在想。阳世火只是向我一个人指名挑战,如果我和你一起这里来,他会不会?”
玉蝉秋连忙说道:“大哥,有你一个人已经足够对付阳世火,我只不过是站在一旁,替你助威叫阵罢了!再者,大哥,你不要忘了,在阳世火的‘金盏’上,说不定可以找到我身世之谜。”
金盏花立即说道:“好,我答应你!”
玉蝉秋不觉蹦跳地说道:“谢谢你!大哥!”
她以“秋二弟”易钦为弁的男装身份,叫一声“大哥”的。可是如今一股娇气的小女儿模样,与她那身装束,看来令人十分好笑。
可是,看在金盏花的眼里,却有另一种感觉。
玉蝉秋姑娘看起来,锦衣玉食,相府里奴仆如云,过的人间第一等的生活,她应该很快乐,应该是一位无忧无虚的仙子。实际上,她并不快乐,她很孤独。
如今,她遇上了豪放不过的金盏花,使她尝到了另一种情感,把她活泼的本性,无形中流露出来了。
金盏花深深地觉得:“玉蝉秋这份真情,要认真地爱惜。”
他一直握住玉蝉秋的双手,低声问道:“蝉秋,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玉蝉秋点点头,柔顺地依傍着金盏花,两人缓缓地离开了“宰相穴”走向桐城县西门。因为他们出城的时候,走得很快,没有注意到路旁的景物。
如今如此漫步走来,路途并不很近。
桐城县城里,现在已经二更天了,他们还在城外五里的地方。
这地方叫“五里拐子”是个很奇特的地方,聚居着几十户人家。
桐城县民风淳朴,二更天已经是家家户户熄灯睡觉了。
只有靠最尾上那一家,门扉里透出灯光。
他们走过门口,从里面传来一阵阵豆浆香味,是一家豆腐店,起早磨豆子,煮浆做豆腐。金盏花立即笑着接送:“进去喝一碗豆花。”
两人相视而笑,着实有“深知我心”之感。
金盏花上前敲敲门,应门的是一位五十多岁老人。
佝偻着腰,低哑着嗓子说道:“两位有什么事到小店来?”
金盏花陪笑说道:“从乡下回城,路上肚子饿了。闻到贵宝店浆香味,特地来买两碗豆花喝喝,垫垫饥。”
那老头说道:“两位住在城里,平日要请两位来小店,恐怕也不容易。今天这么晚,难得两位路过,这是缘分。请坐!我去替两位端豆花去。”
金盏花偕着玉蝉秋走进小店,在一张小方桌旁坐下,他笑着问玉蝉秋说道:“桐城县真不愧是文风荟萃之地,在这样的郊野,一个买豆腐的老人,说话如此彬彬有礼,而且出口不俗,又是如此的好客,真是难得。”
玉蝉秋还没有说话,那老头已经端着两碗热腾腾的豆花,上面浇着作料,一阵香味,令人垂涎。
金盏花口称“多谢”说道:“老人家就是一个人照管这间店吗?”
老头说道:“还有我的老伴跟我的儿媳妇。两位趁热吃吧!”
金盏花端起来喝了一口,大赞说道:“真是人间美味!”
玉蝉秋也喝了一口说道:“真好!我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也不知道有多少次i,可是从来就不晓得这里的豆花竟是这么好喝。”
老头佝偻站在一旁笑道:“两位既然喜欢,待我再替你们准备一碗去。”
金盏花连忙说道:“老人家不必再麻烦!”
老头说道:“不麻烦!我还要到灶下去添一把火。两位请慢慢用。”
金盏花和玉蝉秋在享受着又香、又嫩、又热腾腾的豆花,又是在饥饿的时候,真是喝得浑身舒服。
他们又喝完一碗,意致未尽,兴致勃勃地等待喝第一碗。可是,左等右等,那佝偻着腰的老头,却一直不见他的人影。
金盏花忽然有了警觉,他对玉蝉秋说道:“蝉秋,你过去经过这里,见过这个老头吗?”
玉蝉秋有些惊讶说道:“大哥是否发现有些可疑之处?”
金盏花说道:“我只是觉得他的人突然不见了,感到有些不寻常。”
玉蝉秋说道:“他说是到灶后添火去了。”
金盏花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他添火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两人绕过灶台,来到灶后。
灶门是在房子外面,堆了一大堆木柴,灶里正火光熊熊,火势正势。就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灶的另一边,连接着一间房子,房门是紧闭的。
金盏花过去敲敲门,里面没有人应声。
用手一推,很容易地推开房门,里面黑洞洞的没有灯光,可是很快就发现里面有三个人,一对老夫妇,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媳妇。
三个人的眼神。都流露着惊惶之意。
金盏花对玉蝉秋看了一眼,转过身去对里面的三个人说道:“老人家,你们受惊了。”
老冰的胡子已经花白,分明是受惊过度,颤抖着嘴唇,说不也话来。
另外老婆婆和小媳妇,两人拥在一起,眼神里告诉人的是无限的恐怕。
金盏花挽住老头,安慰着说道:“老人家,不要害怕,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讨一碗豆浆喝,看到没有人,才找到这里来。”
他忽然一动,指着玉蝉秋说道:“你瞧!他就是相府里的玉总管,有事可以跟他讲。”
老大爷被扶到外面坐定,金盏花舀了一碗热豆浆,让他喝了两口,定下心神,才颤巍巍地问道:“这位爷真是相府里的总管大人吗?”
玉蝉秋笑道:“错不了的,老人家,我就是和我大哥从宰相坟回来,我们没有骑马,散步走得太晚,看到你这里有灯光,所以进来歇歇脚。”
她说到这里,向四下看了看,又接着说道:“老大爷,你们总共三个人,怎么会躲在房里,外面不留人,锅里煮着浆,灶下烧着火,那多危险呀!”
老大爷心有余悸地说道:“总官大人,你有所不知,正是我们一家三口忙煮浆点卤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金盏花连忙问道:“是什么样的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
老大爷说道:“是一位年轻不老的人。”
他在说话,在他身后的婆、媳二人,咭咭咕咕细声说个不停,而且眼神不断地在金盏花的身上溜来溜去。
玉蝉秋连忙插嘴问道:“老婆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婆婆没有来得及说,主蝉秋忽然心里一动,连忙接着又说道:“老婆婆,你老人家是不是看到我大哥跟方才来的人,有几分相像?是不是?”
金盏花闻言意外的一惊,说道:“蝉秋,你怎么会想到他?”
玉蝉秋笑笑说道:“只是偶然想起,再看到他们婆、媳二人一直在对你望着。你忘了铁尺王说的,阳世火跟你神情很像。”
老婆婆说话了:“总管大人,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先前来的那人,跟这位爷虽然不完全像,可是他们两位的神情。那真是像极了,真像是孪生的双胞胎。”
老头叱道:“老伴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金盏花笑道:“谢谢你,婆婆,没有关系,你说的人我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我的同胞兄,但是,我认识他。不知道他对你们做了些什么?”
老头说道:“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做。”
老婆婆说道:“他只是将我们赶到房里关起来,至于他在前面做了些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玉蝉秋说道:“他在前面也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替你们卖了两碗很好吃的豆花。”
老俩口怔怔地望着。
玉蝉秋从身上取出一小锭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老大爷,这是给你的豆花钱。”
老头可急坏了,口吃地说道:“总管大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们不能收不能收你老的银子!”
玉蝉秋笑笑说道:“没有关系,就算是我存放在你这里,以后我到宰相坟来,就会来喝你的豆花。”
她说着话,便已经拉开了门,走到外面。
外面夜空迷蒙,整个夜凉如冰,没有白天的灼热。
玉蝉秋说道:“大哥,看样子从客栈开始,我们就已经盯上了。”
金盏花闷声不响。
因为他的心里有一份难以言宣的自责。
正如玉蝉秋所说的,恐怕坐客栈开始,就已经被阳世火盯上了。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直到如今还被人家耍了一招。
这件事对玉蝉秋并没有什么,因为她没有江湖经验,一个生长在相府里的姑娘,她不该懂得这些江湖上的花招。
然而金盏花不同,金盏花是江湖上的名人,他应该有这份警觉,但却丝毫不觉,那是说明什么呢?是说明阳世火的武功,超过他很多,使他无法知觉。或者是说明他太过于掉以轻心了。
一个闯荡江湖,而且处处树敌的江湖客,意志力的松弛,那是十分危险的事!
如果因此而连累了玉蝉秋,那是会令金盏花惭愧不安的。
玉蝉秋似乎很能了解金盏花的心情,她走近他,低低地说道:“大哥,没有任何人会想到他会来这样一记花招!”
金盏花苦笑说道:“蝉秋,这件事,应该是我一生的侮辱”
刚一说到此,突然顿住,他伸手一带玉蝉秋。
玉蝉秋也警觉到了。两人双双一闪身,躲开对面的路边一棵树上飞来一白色的暗器。
玉蝉秋在一闪身之后,复又一扑上前,伸手接住。
金盏花却在一闪身之后,一挺腰,冲天拔起,夜空里展翅飞起一只灰鹤,一折身,扑向那棵树。
人在空中那一刹,从身上取出“金盏花”一按卡簧,嘭嘶嘶一阵破风,射出“金盏花芯”的暗器。
人一落地,再次猛扑上前,可是,树上的人已经香无踪影了。
玉蝉秋可以看出金盏花是真的生了气。
她追赶上来,叫道;“大哥,窃寇勿追,尤其是在黑夜里。事实上,他在打出这枚纸缥之后,已立即撤走了。”
金盏花说道:“纸镖?是飞笺留信吗?”
玉蝉秋将手中的“镖”递到金盏花的面前。
原来只是用一要树枝,用纸包着,当作是飞镖打出,可以看出打出镖的人,内力深厚的一斑。
金盏花将纸镖展开,上面写着:“字奉金盏花大侠,并相府王总管同阅:今天对二位作了一次小小的游戏,只仅仅是游戏而已,否则,我只要在豆花里做一点小小的手脚,二位就已经一命呜呼了!看看!我这个小偷儿并不是卑污的小人,非但不是小人,而且还是个君了。四天后再见,但愿你们在这四天之内,不要发生任何意外,否则,我会抱憾终身的。”
下面署名的是一个图,画的是三只手。
金盏花拧着纸,手在微微地颤抖。
玉蝉秋上前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道:“大哥,你相信字笺上的话吗?”
金盏花沉声说道:“蝉秋,我对你是应该惭愧的!不论这字笺上的话真伪,我都会对你感到惭愧的。”
玉蝉秋说道:“大哥,这分明是他对你比武的一部份。因为两位高手动手过招,如果能够先将对方的心神意志扰乱,这就是先胜之胜。”
金盏花顿了一下说道:“先胜之胜?”
玉蝉秋微笑着说道:“先胜之胜的意思是这样的:大哥,你和阳世火之间,极有可能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武,也就是说,彼此相差无多的高手。大哥,你同意我把阳世火评为是高手的说法吧!”
金盏花点点头。
玉蝉秋说道:“高手比武,胜负只是些微之差。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要有一个人先将对方心神意志动摇了,困惑了,他就等于先就已经打胜了一场,在气势上凌驾于上,等到真正拼搏的时候,胜负之数,应该说是早已决定。”
金盏花叹道:“蝉秋,现在我是真正的对你自叹不如了。”
玉蝉秋笑道:“大哥,人总是有疏忽的时候。大哥是性情中人,最是不能忍受旁人的灼动,一时间的激动,这也是人之常情。”
金盏花说道:“如今之计?”
玉蝉秋说道:“回去再说,还有四天。我们好好地合计合计,打赢这一场,目前是我们最重要事。”
金盏花点点头,刚要离开,他又停了下来,对玉蝉秋说道:“蝉秋,我想我们不必再等四天了。”
玉蝉秋也立即微笑接着说道:“当然,如果有人将要在这个时候对上,提早把事情解决,也未尝不好。”
金盏花朝着树林里笑道:“朋友!既然你一直在盯着我们不放,何不请出来见面呢?”
果然,从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人。
浑身白色,穿的是一身白色的长衣,长裙拖地,缓缓行来,如同凌波仙子下凡一般。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孩子,年龄不过十来岁,手里捧着一把刀。
金盏花是什么场面没有见过的人?这个人如此一现身竟然使他惊讶如此地步,那是少有的。
来人是位极美的姑娘。
来人的美,是一种冷绝寒霜,令人不敢亲近。
来人长得跟他身旁的玉蝉秋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金盏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相像的人,除了对方那种冷峻的神情之外,几乎让人分不清楚她们之间谁是谁。
金盏花错惊了一会之后,立即迈步上前说道:“请问姑娘”
对面那位姑娘拦住他说下去:“与你没关系,叫她出来说话。”
金盏花抢着说道:“对不起!因为方才我们在豆腐店里,受了别人的愚弄,姑娘藏身林中,我们以为你就是方才那个人,所以,我的说话稍有不顺之处,请姑娘不要介意。”
那姑娘不耐烦地说道:“我已经说过,跟你没有关系,我找的是她。”
她用手指着玉蝉秋。
玉蝉秋上前说道:“姑娘如此怒气冲冲找我,是我得罪了姑娘吗?”
那姑娘冷冷地说道:“我没有生气,这是我说话的习惯。”
玉蝉秋“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既然这是姑娘说话的习惯,那就好了,我慢慢学着来敌适应姑娘这个习惯好了。”
那姑娘也没有在意玉蝉秋说话的语气,仍然是那么冷冷地说道:“你就是玉蝉秋吗?”
玉蝉秋笑笑说道:“名字是我恩师取的,我就是玉蝉秋。姑娘!你呢?你的芳名是什么?”
那姑娘说道:“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要你将头发散开,像我这样,在脑后金箍束起来,我这里有一件衣服,替你换上。”
玉蝉秋望望金盏花,眼神里流露着不解的表情。
金盏花问道:“请问姑娘。”
那姑娘说道:“没你的事,请你不要说话。”
金盏花说道:“姑娘,凡事总要合乎情理。你这样黑夜拦住别人,强要别人改装换衣,合情合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那姑娘冷冷瞪了金盏花一眼,立即说道:“如果我认为合情合理呢?”
金盏花说道:“那也要请姑娘说明才行。”
那位姑娘对玉蝉秋说道;“请你改回女装,换件衣裳,真的那么困难吗?”
玉蝉秋说道:“我可以照着你的话去做,至少你也应该让我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那位姑娘态度变得温和了一些,说道:“我以为,你本来就是一位姑娘。如今让你恢复女装,没有什么困难。没想到你们竟是如此坚持先要知道为为什么?也许你们的话是对的!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我这么做,回头我自然告诉你,而且,请相信我没有恶意。”
玉蝉秋点点头说道:“好!我愿意照你的话做!”
她从小孩子手里接过衣服,上面还放了一枚金色的束发环。
金盏花忍不住叫道:“蝉秋,你。”
玉蝉秋微笑说道:“大哥,请你回避一下。”
金盏花顿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蝉秋,我就在附近!”
他的意思是:如果遭到敌击,可以立即得到支援。
玉蝉秋目送金盏花离开之后,果然解开身上的男装,脱下换过那位姑娘带来的长袍,也是一件白色裙据,长及地面的衣服。
她解开头上的长臂,让乌云般的头发,在身后如瀑布般的披散下来。
她将头发流好,便用金环将脑后的头发束住。
对面那位姑娘朝着林外叫道:“金盏花!请出来吧!”
金盏花在外面笑道:“原来姑娘知道我是金盏花。”
因为他已经分不清楚,那位是玉蝉秋,那位又是那位姑娘了。
当然,只稍一注意,他又能够分得清楚了。
站在那里,嘴角微带笑意的人是玉蝉秋。而站在另一边,脸上冷峻如冰的,就是那位姑娘。
金盏花此时也不能不叹道:“说实话,我从来还没有见过有两个人是如此相像,简直就是孪生的一对姊妹。”
那位姑娘这才说话道:“你知道了吗?这就是我要玉蝉秋改回女装的理由。”
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他在等待她更好的理由。
那位姑娘突然放下挽住的玉蝉秋,慢慢地走到另一边阴影里。可以看到她仰着头,望着迷蒙的天空,悠悠地说道:“我的名字叫厉如冰。”
也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厉害的厉,厉害有如寒冰。这个名字不太好听,是不是?就如同玉蝉秋一样,也是我师父取的。我也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要替我取这样的名字呢?”
她向王蝉秋说道:“你知道师父怎么说?”
玉蝉秋此刻完全陷人茫然不解之中,她只有摇摇头。
厉如冰说道:“师父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本来就寒冰如水,因此,我也要以寒冰的心情,对待这个世界。所以取个名字叫厉如冰。并且事实上师父告诉我,我根本就不姓厉。”
玉蝉秋不禁脱口问道:“那你姓什么?”
厉如冰说道:“不知道,师父没有告诉我。一直到我在今年初,师父命我下山,入道江湖的时候,才又告诉我。在江湖上如果遇到了一位和我长得极为相像的人,就可以找出我的身世来。”
玉蝉秋这才“哦”了一声,仿佛是恍然大悟了。可是,又仿佛是仍然存在着茫然不解。
金盏花说道:“厉姑娘,我本来是不想讲话的,因为我发觉你是不太喜欢我讲话。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再请问姑娘。你来到桐城县有多久了?你可知道相府丢东西的事?”
厉如冰说道:“我是不喜欢你讲话,比方说,你现在所说的话,就很叫人生气。你问我两个问题,代表什么呢?代表你在怀疑相府丢失的‘金盏’,是不是我干的?对不对?”
金盏花说道:“厉姑娘,换过是你,也会这么想的。因为,你有人令人怀疑的理由。”
历如冰说道:“说说看。”
金盏花说道:“你到了桐城县,自然会被人误认作是玉姑娘,这样引起你要与玉姑娘相见的心情,相府闺深似海,如何才能得见?于是盗取一样东西吧!因为玉姑娘在相府负有管院的责任,自然可以引出玉姑娘来。这样就自然可以见面。”
厉如冰说道:“你很会联想。继续说下去。”
金盏花说道:“姑娘,并不是我联想,凡事总有个理,何况这件事我也横插了一脚,在里面迷失过,翻滚过。”
厉如冰说道;“别岔出题外,继续说下去。”
金盏花说道:“有一个情况是你所无法想到的,相府根本不愿意扩大这件事。更妙的是相府甚至不愿意让玉姑娘知道这件。”
厉如冰突然向王蝉秋问道:“是真的吗?”
玉蝉秋点点头说道:“是真的。我的确有这种感觉,相府老夫人的确有意不让我知道这件事。”
金盏花说道:“厉姑娘,你这个心愿没有达成,这时候安庆府派来一个名捕铁尺王,引发你第二个想法,要从铁尺王身上多了解一些有关玉姑娘与相府的情形。”
金盏花一面说话,一面注意着厉如冰的反应。
可是,厉如冰听得并不十分专心,仿佛也不十分在意。他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的生活经验太浅,江湖磨练不够,根本不知道安庆府的捕快,那里够资格了解相府,你这个时候是大失望了,偏偏这时候我搅和这件事,于是”
厉如冰接着说道:“下面的话由我讲吧!”
金盏花一怔,但是他立即说道:“厉如冰姑娘自己说,当然是更好。”
厉如冰冷冷地说道:“于是,我就伙同了神偷阳世火,设下了计谋,从你身上来引出玉蝉秋。所以,故意在客栈用‘金盏’作钓耳,才有宰相坟的挑战。对不对?”
她说到这里,冷冷地笑了笑,继续说道:“金盏花,你太会联想,我方才替你接下去那一段如何?天衣无缝,是吗?”
面对厉如冰这种表情,金盏花不好再表示什么。
厉如冰说道:“你这套推理,听起来似乎是个错的,但是其中有一个最大的错误,也就是你从根本上犯一个错误,就是你没有了解,我是什么时候到桐城县来的。”
金盏花问道:“厉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到桐城县的?”
厉如冰说道:“你早该这样问,如果你早问了,就不致于你那一套推理。告诉你,我是在‘金盏’遗失以后,才来到桐城县。你相信吗?”
玉蝉秋连忙说道:“当然相信,厉姊姊说的话,我如何不相信呢?”
厉如冰闻言一震,问道:“你叫我什么?”
玉蝉秋说道:“我长得跟你很像,你的一切又都比我老练得多,你愿意我叫你一声姊姊吗?”
厉如冰走过来,伸手握住玉蝉秋的手,良久才说道:“师父说,我今年二十一岁,从我有记忆以来,除了师父我就没第二个亲人,你今天认我这个姊姊,让我听起来心里好舒服。”
金盏花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他也有一份感动,他直觉地认为:这是一种亲情自然地流露。
这时候,厉如冰问道:“你呢?你也能像玉蝉秋这样相信我吗?”
金盏花说道:“姑娘,我当然也相信你。可是,容许我再问姑娘一个问题吗?”
玉蝉秋连忙说道:“大哥,你。”
厉如冰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说道:“不要紧,让他问好了。”
厉如冰说道:“蝉秋,我只是向厉姑娘请教有关阳世火的事。”
厉如冰说道:“你问的是时候,因为我盯住了铁尺王,同时也自然注意到了阳世火。我发觉,阳世火手里所持的‘金盏’是假的。”
这句话,引起金盏花的大惊。
他不禁问道:“厉姑娘,你见过‘金盏’吗?”
厉如冰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也是一种推测。阳世火本来对‘金盏’是没有兴趣的,碰巧他到了桐城县,听到这件事,他就觉得:‘金盏’的遗失,应该是他偷的才对,因为他是神偷。如果是别人偷的,他还叫什么神偷?”
金盏花问道:“厉姑娘,他真的这么想吗?”
下面的话他没好再问下去,那应该是说:“你又是怎么知道阳世火心里的事?”
厉如冰说道:“你不要忘了,我盯住铁尺王,同样我也盯住了阳世火。我发觉他在桐城县一家巧匠手里,打造了一个‘金盏’。”
金盏花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厉如冰说道:“道理我也曾想过,无非是想引出真正的‘金盏’来。”
玉蝉秋说道:“厉姊姊,道理是对的,他既然有如此打算,为什么又要向花大哥挑战?”
厉如冰一听,不觉脱口问道:“花大哥?”
玉蝉秋微笑说道:“我金盏花大哥真正的名字叫花非花。因为他使用的兵刃是一支金盏花,因此江湖上都顺口叫他金盏花,反倒是将他的真姓名给忽略了。”
厉如冰“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的。阳世火向金盏花挑战,目的嘛!我想有两个。”
金盏花说道:“因为我和他长得很相似,而我的名气又比他要响亮,他要存心敌对我。”
厉如冰说道:“表现上看起来是这样,实际上恐怕他另有存心。”
金盏花疑惑地望着她。
厉如冰说道:“如果照我的想法,阳世火最大的目的,还是在于‘金盏’,真正的‘金盏’。在他的想法,真正的‘金盏’,是要从你身上找出来!”
“金盏”意外地“啊”了一声,说道:“他真的会这样想吗”
厉如冰说道:“何止是他?铁尺王不也是这样想吗?恐怕江湖上的人都这么想。除了你,还有谁会对相府里的‘金盏’,那么独具慧眼地有兴趣呢?”
金盏花问道:“厉如冰,你也这么想吗?”
厉如冰说道:“我曾经这么想过,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因为。”
她的眼神停住在玉蝉秋的身上。
再慢慢地说道:“如今我发现,你这位有名的江湖浪子,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坏,最重要的,我发现你对我玉蝉秋妹妹情有独钟。对不对?”
夜晚,看不出玉蝉秋脸上的红晕,但是,从她微低着头的神情,可以看出她的羞意。
厉如冰意味地说道:“一个懂得爱的人,不会做出伤害他所爱的人的任何事。因此,我发现阳世火的念头是错了!”
玉蝉秋忽然接着说道:“这么说四天以后的挑战,就没有意义了。”
厉如冰不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蝉秋说道:“厉姊姊,和你一样,我有一个谜一样的身世。目前依我自己的推测,从‘金盏’这件东西,说不定可以找出一丝线索,因为”
厉如冰突然一挥长袖,白色的衣袖拂出三点寒星,叱喝道:“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鬼鬼祟祟偷听别人的说话?”
金盏花一个腾身,扑到两丈开外,正好拦住来人的去路。
这时候从一棵树后,缓缓地走出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身灰衣,宽大飘逸,在他高举的右于上,很清楚地看到五指中间,夹着三枚雪亮的金钱镖。
玉蝉秋也立即拔出随身携带的的玉背刀。
但是,厉如冰却在这个时候惊呼出声,飞身扑将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