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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想过要去一趟东郭,但是却没想过要这么着急。
想到某一个可能,黎礼瞪着眼,直接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恶狠狠的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将我打发了,然后去找二奶?”
安逸臣皱眉:“二奶?”
黎礼:“……小妾!”
安逸臣挑了挑眉:“你认为有可能?我若是真的那样做了,就是将我安家的脸面扔在地上随意践踏。”
别说他愿不愿意了,就说今天晚上在宫宴上父亲所说的话,安家从他这一代开始有妻无妾。
当然,他也不愿意。
黎礼疑惑:“那你为何一定要将我支走?”
他知道他的性子,他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后宅内有自己一个女人就足够他烦恼,他自然不会再重新去另找麻烦。
但是为何要将她弄走,这是她想不明白的问题,又或者说是想明白了,只是不太愿意相信。
她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而接下来安逸臣所说的话,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在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脸色变得高深莫测,眼中幽深的光芒似乎代表着,他已沉静了许久,是时候清醒了。
他说:“不止你要走,父亲会找个机会将妹妹送走。”
他的妹妹,安诺,与定国王府订亲的对象。
有了安家和定国王府双层保障,他们都不敢将安诺留在京都,代表着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险,一不小心便会将家人陷入危机,所以他们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而他正在烦恼该如何名正言顺的将黎礼送走,结果就得知了她的身份。
东郭确实是一个适合藏身的地方,哪怕到时候,退一万步来讲,他们的行动失败了,大周都没有那个本事到东郭去要人,这是黎礼的保护罩。
虽然他从未觉得他会失败。
但,不得不防。
黎礼终于明白。
她看着安逸臣,手指轻触他眼下的那一条疤痕,这是让他最为心惊动魄的地方。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有没有那个幸运能够躲过致命伤?
很久之后,两人都保持着平静,在两人的对视中,最终,是黎礼败下阵来。
“我会听话,会离开。”
“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不管你成没成功,我都会回来。”
“一年,是我的等待期限。”
安逸臣嘴角动了动,深深的望着黎礼,仿佛要将她刻入心底最深处,他的情感在折磨他,咆哮着想让两人不分离。
但他的理智告诫他,属于男人的战争,不应该将女人牵扯进去。
他是要终生保护她的人。
最后,他只是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让她听着胸腔内清晰而强烈的心跳:“听见了什么?”
黎礼不解:“心跳。”
“嗯,一年后,若见不到你,我让它不跳。”
“……幼稚!”
两人久默无语。
不会等太久的。
他们都知道,大周已经等了许久,只差一场契机,一和不必损及先皇颜面,又能将当今圣上拉下来的机会。
小东郭从未想过惊喜来得这么快,昨日晚宴过后他已做好了准备会被刁难,可是第二天早上刚醒就听见自己贴身暗卫的回禀。
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了,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脸蛋,那一瞬间的疼痛告诉他,这是真实,而不是梦境。
他兴奋的扯住暗一的衣袖,无视他嫌弃的眼神,问道:“你说,为什么王姐和王姐夫会改变主意的这么快?是不是被本皇子的诚意感动了!”
暗一嘴角抽了抽,虽然很不想打击自家皇子殿下,但是看着皇子殿下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却觉得这个样子有些碍眼,轻咳了一声回道:“殿下想多了,属下认为,长公主殿下之所以改变主意,其中的理由一定没有被王子殿下所感动。”
被打击了的小东郭磨了磨牙:“暗一,本皇子到底是为什么要让你化作贴身侍卫守在我身边?!”
他从未想过一个暗卫的嘴居然能如此快。
呵,他的武力和他的啰嗦成正比。
一场秋风拂过,放眼望去,高墙红瓦,热闹街道,高扬的呐喊声环绕着京都城,一片繁华景象,而此时日上中天,气温却不烫人,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一队马车从城中驶过,这个车队的数量让人吃惊。
金銮殿外,身着龙袍的墨隐微微皱着眉,眺望遥远宫墙的外面。
仿佛从他这个位置能够看见那一对驶离京城的马车。
高公公在旁边守了很久,见陛下仍旧一副放不下的样子,只得微微弯着腰,走在他旁边,落后了一步站定,轻声说道:“若是陛下心中疑虑,何不如立刻派人去将他们拦下来,若是让他们出了城,恐怕就拦不住了。”
墨隐皱着眉,将双手拢进宽大的衣袖中,缓步走到高大的廊柱旁,明明是掌握天下至高权力的男人,此时看着他的身形却很单薄,特别是眼底深处隐藏的戾气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此处避风,又没有那些大臣一直在他耳边不停念叨,是他在整个皇宫中不多的安静之地。
除了道馆以外,他最喜欢呆的就是这儿,每当站在这个地方,看着那遥远的宫墙,以及他统治的天下,他会认为手上所握住的权力真实了几分。
“不必了,让他们离开又如何。”听见了高公公的谏言之后,他不过摇了摇头,并没有将快要离开京都的车队放在心上。
最让他忌惮的,仍旧是留在大周国都被天下人所景仰的安家。
安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他心底的一根刺,那根刺一日不拔,就会一日刺得他心底发疼,坐立不安。
“陛下,您认为,安家的那位夫人真的会是东郭王国的公主吗?”
墨隐抬头,心里想着高公公的话,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人是不是东郭的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郭王承不承认她的身份,只要东郭王承认,那他是不是又有何重要?
要是东郭王不承认,哪怕她真的是东郭血脉,都只能变成平民。
眼见陛下的心情仍旧不好,高公公想了一会儿,又问:“陛下,要不要奴才去将徐婕妤请过来?”
在整个皇宫里,他实在是想不出,除了徐婕妤之外,还有谁有那个本事能让陛下的心情由阴转晴。
“不必,他今日得了一个新物件,正是玩儿的高兴的时候,不必去打扰她,你也下去吧,吩咐那些人时刻准备着,切不可懈怠。”
高公公面色严肃,心里再没有了玩笑的意思,重重的疑虑覆盖在他的心上,让他一时半刻得不到光明。
他是上一任先皇留给这一任皇帝的奴才,手中握着的力量比宫外头那些人想象的还要多。
只不过他一直不清楚,任由陛下和安家闹翻到底是对是错,要知道先皇在世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不能动安家啊。
周皇后拖着繁重的宫裙,一步一步的靠近墨隐,在离她不远处站定。
看着前面那个明明离她不远的男人,周皇后只觉得心中悲哀,他与她少年夫妻,自认为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是她从不知道,原来在他的心里从未信任过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此时他之所以站在这个地方,可能又是陷入了迷茫之中,每次一旦他打算做某种决定的事,就会在这里思考良久,无论是谁,包括她这个中宫皇后都不允许被靠近。
而今天,如果不是那件事情让她不得不过来禀报一声,她也不会来这里自讨没趣。
墨隐抬头,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女人。
那个女人眼角已出现了细纹,哪怕是再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眉宇之间的疲惫。
他挑了挑眉,知道后宫琐事极为烦人,却也从未关心过她一句。
现在看她过来了,他心里想着的也不过是她坏了自己的规矩,眼中出现一抹不耐烦,却被他极好的掩饰了,但仍旧没有逃过周皇后的注视。
“你不好好待在你的椒房殿,来这里做什么?”
“臣妾有一件事要与皇上禀报。”周皇后低垂着眉眼,向墨隐行礼,一举一动都带有皇后的气质。
站在她这个位置,已经没办法和自己的夫君成为一对平民夫妻,他们之间更深的牵绊只有权力。
“说吧,朕听着。”心中不耐烦皇后的打扰,却也知道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很规矩,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的,所以,墨隐耐着性子。
周皇后深吸一口气,说道:“臣妾在废弃的冷宫找到了一条地下通道。”
一阵凉风吹过,周皇后只觉得脊背发寒,面前的人许久没有给出回应,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却让她心头发寒。
这个男人的面容如此恐怖,一双眼睛瞪大了仿佛能吃人,周身的怒气开始不可遏制的升腾而起,而她作为他的正妻,却没有靠近他的胆子。
“你再说一遍?!”墨隐咬着牙,若是平常人自然不能发现他的不对劲,但周皇后是谁,她与皇帝共同生活十几年,能清楚的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