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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清在一旁接道:“我已经给阿娘八里加急送去了一封信,信上写明了现在的情况,想必现在阿娘的回信应该已在途中了。”
一僧怔愣,半响后失笑:“你既已然与她商议,又何必要拖着我这一把老骨头,只要你娘答应了,谁都不敢有意见!”
她那个徒儿虽看似纯良,可最为狂妄。
只要她答应了,哪怕她儿子看上的是个乞丐小娃娃,谁都不敢在安家面前提出分毫意见。
安泽清对一僧极为尊敬,听见他如此的说,明知他在开玩笑,可还是一本正经,语气淡然的解释道:“师祖,本该我带着她一起去拜访您的,只是这些年来您一直隐居避世,因您此次下山采购,恰巧碰上,我便将您带过来了。”
“您觉得她如何?”
一僧极少见自己这个徒孙这么认真,望着杜子衡的眼神又郑重了两分,一只手摸着胡子,沉吟了半响之后才同样认真的答道:“女娃子极好,你阿娘会喜欢她的。”
杜子衡:“……”
这两个人一对一答的,是根本没有将她看在眼里,还是当她不存在,当着当事人议论真的好吗?
而且,这老前辈是从哪里看出她一定会得安兄娘亲的喜欢?
她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手心有点痒,只不过面前的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另一个是看似文弱的书生,她要是用他们来挠痒痒的话,也太天理不容了。
不得已,见他们大有继续讨论的意思,她僵硬着脸开口道:“……不知这位是?”
听杜子衡提起,一僧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似乎一直没自我介绍,便一脸温和朝未来的徒孙媳妇儿解释道。
“我是小泽清的师祖,他娘亲是我的徒弟,再过不久,你就是我的徒孙媳妇儿了,或许你应该跟着小泽清叫我一声师祖。”
他只是介绍了自己与安泽清一家子的关系,却没说他到底是谁。
但即便这样,也足够杜子衡理清脑海中乱糟糟的思绪。
他真的,真的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想要娶她为妻的!
望这一僧越来越慈和的面容,师祖两个字一直绕在她的嘴边,可嘴上的门紧紧锁着,无论如何也吐不出那两字。
望着她为难的模样,安泽清淡淡垂了下了眼眸,等再抬起时眼中的复杂情绪消失无踪,平静的道:“师祖,我与她之间还欠了正经的礼节,姑娘家脸皮子又薄,你何必逼她?”
明明是他有逼婚的想法,却将责任毫不犹豫退到了一僧的身上。
杜子衡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生怕在长辈面前失了礼,又极力的保持平静,想维持正常面部表情。
一僧并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他的徒孙突然开了窍,待听见安泽清的提醒后,才发觉自己此时热络的态度显得稍微有些不正常。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小泽清,未来的徒孙媳妇儿也已经看了,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去做正事?”
作为国寺中的长者,虽然已经还俗做了个普通人,可他仍旧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这一次小泽清出京都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他身上身负两国邦交友好的重任。
只是看样子,现在他的这位徒孙似乎并不怎么上道,反而在一个小镇里浪费时间。
他就有些看不明白了,早日完成任务,他不早日恢复自由之身,到时候想怎么在这儿玩儿就怎么在这儿玩,也不会有人管他。
要是小泽清继续浪费时间,恐怕要不了多久,上面的人就会派人下来好好的‘提点’他一番。
虽然看在他是大长公主之子的份上,众人不会对他太过苛责,可陛下那里到底不好交代。
若是其他人对安泽清说出这番话,他指不定会左耳进右耳出,并不放在心上,可说出这话的人是他的师祖,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也极为疼爱,他说的话,安泽清总会听上那么一两句。
“师祖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张,不会耽误陛下赐予我的重任。”
出使队伍现在应还在半道上,在临走之前,他特意与那些人说过,让他们以最慢的速度前行。
想来他们也是将他说的话放在了心上,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赶路赶得太急忙。
如此一来,他的时间十分充足,至少足够他解决此次事件。
谢怲不知从哪个角落跳了出来,做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将一僧盯着,就差抱着他的腿哭喊,在安泽清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像被戳破了的气球。
心有戚戚然,浑身的毛孔都在诉说他的反抗。
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忘趁机告状,硬顶着安泽清吓人的视线,朝一僧说道:“师叔祖,您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越来越摸不清泽清在想什么了,明明咱们早八年前就能完成任务,他非要在这里耗着,您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说话的同时,谢怲偷偷的在你扔的手心捏了捏,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人知晓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
一僧年纪虽大,可并不代表他摸不清这些小辈们的想法,见谢怲眼神一直不安分的往杜子衡那边飘着,他恍然大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自己的徒孙看上了人家姑娘,可人家姑娘不知在顾忌什么,暂时并没有答应。
难怪刚才小泽清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那位姑娘的表现会那么的怪异,若是他心存不愿,如此想来倒也算正常。
他这个做师祖的,是时候为徒孙的幸福贡献一分力了。
如此想着,他面上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冷声的朝安泽清呵斥道:“荒唐!家中长辈特意移交给你的任务,你怎可在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我限你三日之内必须启程,若是不走,便家法处置!”
安泽清:“……”
杜子衡:“……”
相比他们二人的怔愣,以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为何一僧会变得如此严肃,谢怲则是偷偷的在心中暗笑了几声。
他就知道师叔祖一定能看明白自己的意思。在整个国寺里,也只有这位师叔祖和他的气场最为契合了。
不过,演戏得演全套,不能半途而废。
他故作震惊,一脸诧异的将一僧看着:“师叔祖,那怎么可以?您忘了安家的家法是要给触犯了家法的人赏一百鞭子吗?就泽清这小身板,别说一百鞭子了,就算一百鞭子也难捱的过去!”
打一百鞭子,安泽清直接没气儿。
打五十鞭子,他直接去了大半条命。
这样想着,似乎怎样都划不来。
就连杜子衡也被这么严厉的家法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他们杜家的家法已经是很严厉了的,就算那样也不过是二十鞭子了事。
打完之后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有专人精心照顾,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活蹦乱跳。
但要是一百鞭子一次性打下去的话,她很怀疑,整个杜家有没有谁能承受得住。
安泽清半掩着眼角,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光芒,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声音清凉醒神,可让人听着,只觉得渗然。
“打便打吧,师祖,三天的时间于我而言太短,我与杜三姑娘之间的事情还未解决,世上,再没有任何事比我当下正在做的这件事重要了。”
他安泽清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这一次也是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后会不会后悔,他只知道若是不做,日后一定会后悔。
见他难得配合一下自己,一僧嘴角一弯,连忙手捂着拳头,勾着腰狠狠的咳嗽了几声,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
一边咳,他一边气呼呼的指着安泽清的鼻子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三日之后你要是没有提成,就不必再叫我师祖了!咳咳……”
谢怲在一旁轻轻地拍着一僧的后背,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好受一些。
剧烈的咳嗽声听得人胆战心惊。
杜子衡虽是兽医,可早已习惯了对小动物们救死扶伤,心中的柔软情绪难免比常人更多。
听见一僧咳得如此难受,她也顾不得心里复杂的想法,脑袋一抽,忙轻声安抚他道:“您不必担心,我保证三日之后安兄一定会启程!”
一僧不信,咄咄逼人:“小姑娘,小泽清是什么性子除了他娘以外没人比我更了解,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这人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拿什么做保证?”
除了他娘以外……
听到这几个字,哪怕气氛再严肃,谢怲心里都忍不住笑得岔了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长公主已经成为了他们心里最神圣不可侵犯,本领也最大的那一个。
听见一僧这么问,杜子衡又能怎么回答?
她咬了咬唇,下意识的瞪了安泽清一眼,眼神极其凶狠。
她一字一句的朝一僧说道:“我知道安兄想做什么,只要他达成了他的目的,他便不会继续在此处停留,您就相信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