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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大的都市,热闹、繁华、富庶。
这是市中心最热闹的一条街,店铺林立,商贩辐辏,人声喧哗,熙攘往来。
这也是一个艳阳天,惠风和畅,有些店家的柜台上,还插了一瓶红杏,花开正丽。
这是一个适合做任何事情的好天气,就是不宜在长街上漫步,这当然指一般人而言。对于某一些特殊的人而言,这正是他们的漫步时光。
在长街的一端扬起了蹄烟,飞快地驰来了一队奔马,马上清一色都是身着黑缎的劲装,腰下挎着刀,手中执着鞭,长鞭发出啪啪的声音。
是炫耀,也是警告,警告着街上的人,该闪开的闪开,该回避的回避,连在街头逡行执行巡逻的官人也不例外,因为海公子要出游了。
海公子不姓海,他姓梅,只因为他的名字叫梅雪海,人家为什么不称他梅公子而叫海公子呢?
那是他自己的坚持,根源于一个算命先生的献计,说梅与媚、霉同音,梅公子被喊成了霉公子,不倒楣也发霉了。
因此,海公子决定别人该称呼自己为海公子,连他的下人都是如此称呼,而不叫他公子!
他认为每个下人称呼少主人为公子,那太平常了,海公子却是突出无二的,称呼上也必须与众不同。
这是个很严重的忌讳或是很严格的规定,下人如果喊错了,轻则一顿鞭子,重则可以掉脑袋。
所谓轻重之分是以时地而言的,海公子在陌生的朋友面前,下人喊错了,海公子轻轻的哼一声,这是不便发作,那个犯错的人,回头挨一顿鞭子,这是幸运的。
若是碰上海公子单独一人或是旁边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人时,那就惨了,剑光一闪,人头还没落地,剑已归鞘。
海公子的快剑是有名的,杀起人来快捷准确,他也以此而自傲,所以在发泄不快的同时,也正好练练剑!
海公子父母已故,他有个兄长在朝中做大官,因此他有势,祖上遗下一大片的产业,他那做大官的兄长也会捞,所以他的钱多得下辈子都花不完。
有钱!有势!还有一手好剑法,无怪乎海公子在这个城市里睥睨不可一世了。
行人被赶开了,车马都驱向一边,商店照样开着,走路的人衣冠整齐的,可以在街道两边挨着身子走路,也可以到店里去低声买东西。
穿着破旧的,则一律被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之处,因为海公子喜欢他的小王国中,保持富裕、整齐和繁盛的印象。也给人如此一个印象。
每当他如此做的时候,就表示他将要陪着一个重要的朋友来了。这个城中的人也已习惯于如此了。
在那群汉子清理了街道后的半刻工夫,海公子伴着他的客人终于出现在长街之上。
海公子骑着他的骏马黑天虬,顾盼自雄,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显得十分高兴。
他高兴是有理由的,因为他邀到了武林第一美人叶如倩来做客,小游三日。
武林第一美人,当然是个很美很美的女孩子。
但光凭美貌还不足以造成如此的轰动,必须要有另外很特殊的地方!
叶如倩特殊的地方是她有一个很出名的父亲叶逢甲,叶逢甲号称剑中之王,手中一支剑三十年来未逢敌手。
只有一个剑中之圣樊飘零跟他并享盛名,但是樊飘零却又是他的莫逆好友,而两个人交情亲逾兄弟,见了面时互相切磋,交换剑中心得,都不会认真拼命。
这两个人打不起来,剑中之王与剑中之圣也就永远不会分高低。
叶如倩的第二个特殊的地方是她是樊飘零的唯一女弟子。
樊飘零对她的钟爱尤甚过乃父,甚至于把一记对老朋友都守秘的精招都传授给了她,叶如倩身兼两大名家之长,所以一出江湖就成了名人。
海公子能邀到这么一位美丽的客人,难怪他要欣喜若狂了,不时在马上指指点点。
叶如倩对街上的一切也很欣赏,不时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两个人实在是很相称的一对,在别人的心目中是如此,在海公子的心目中恐怕也是如此以为。
因此他亲呢地叫着她的名字道:“如倩!你看!这家绸缎庄不但是本城最大的一家,在周围方圆五百里之内也是最大的一家,里面花式齐全,应有尽有!你要不要进去选几件新料子!”
叶如倩略皱一下眉头,她对海公子的印象不坏,虽然他有点肤浅,但这是时下一般世家公子的通病,倒不是很大的缺点,但初交未久,就如此直呼其名,似乎也太急切了一点,不过她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只是微带冷漠地摇了头:“谢谢你,梅兄,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美丽的衣服是不会嫌多的!”
“但是我嫌累赘,我喜欢游历,长期在外面走动,总不能随身带个大衣箱,一个随身的行囊,带两套换洗的衣服,我都嫌麻烦,所以我对梅兄的盛情,只有心领了。”
“如倩,我不是说过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雪海!”
“对不起!相交未久,我不便如此冒昧,我认为还是称呼梅兄的好!”海公子终于碰上了个软钉子,而且这个钉子碰得不轻,人家照样提名道姓地犯他的忌不说,还拒绝了他的要求。
但因为对方是叶如倩,他只好受了下来,而且立刻赔上笑脸道:“是!是!叶姑娘请恕我冒昧,我是因为一见到姑娘,就惊为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与姑娘相识相交”
“我们不是已经相识了吗?”
叶如倩笑了起来,心中对他的印象略为好了一些,因为对方很知趣立刻改口叫她叶姑娘了。
假如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叫她名字,听不懂暗示,那么这个人就太蠢,太没有心肝,叶大小姐可能就会拍马径去,连再见都不说一声了。
叶如倩今年二十五岁,正是寂寞芳心的年龄,但她却不肯滥受,不会看上一个冒失鬼。
海公子为她那一笑连骨头都酥了,要是对别的女人,他早已一把搂了过来,连吻带摸,亲热个够了。
可是对叶如倩,他毕竟不敢。叶如倩腰间那只剑他惹不起,她父亲跟师父那两支剑,他更惹不起。
叶如倩笑笑道:“我们还初识,大家认识久了,如果彼此合得来,未尝不可以进一步交个朋友的!”
这只是一个承诺,但有了希望,所以海公子十分起劲地道:“姑娘说得是,不过我这个人很单纯,姑娘很快就会对我完全了解的,至于我这人是否值得继续交往,那就在于姑娘的判断了!”
这番话倒是说得很得体,叶如倩笑了一下,刚好经过一条小岔路,叶如倩折转马头,准备进去。
海公子忙道:“姑娘!那边没什么好看的,不去也罢!”
叶如情反问道:“那边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破旧的房子,住着的是一些穷人,又脏又臭,不适合你这样高贵美丽的小姐前往!”叶如清一笑道:“虽然我家业并不贫困,但我却不觉得有什么高贵的,我倒是希望看看那些穷苦人家的生活!”
海公子没办法,只好陪她折入了小街,后面也是一个市集,但是比大街杂乱多了,卖菜的、卖柴火的以及各种粗食零碎的,人很多,也很热闹,但跟前面仿佛是两个世界,来往的人穿着也破旧多了!
海公子似乎为这些贫穷的表现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叶如倩却感到十分有意思,干脆跳下马来,这个问问,那个看看。
那些人见到海公子带了人过来,都惊惶地躲开来,这使得海公子稍微好过一点。
有个缺了一条胳臂的汉子,在一块空地上拉开场子卖大力丸和龙虎散,本来倒是围了一圈的人在看,海公子等人一过来,那些人全散了。
地下摊着一些石锁和石担,倒是很大,每个都有五六百斤,还零散地架着一些刀戟矛等长兵器,一块破旧得发灰的白布上,摊着几个药罐,里面放着药丸和药散!
叶如倩很有兴趣地上前用脚勾了一下石锁,石锁动了一动,显得她的劲力也不小。
叶如倩道:“汉子,这么重的石锁,你耍得动吗?”
汉子低头在整理兵器,没有理她,一个梅庄的手下立刻粗声道:“喂!汉子,姑娘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
汉子抬起头,没好气地道:“听见了,我的耳朵又不聋,自然听得见!”
那个手下怒声道:“听见了为什么不回答?”
“老子不高兴,她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卖艺带卖药,家伙带出来不是摆样子的!”
叶如倩皱眉道:“汉子,我是好言好语地问你,又没得罪你,你说话怎么那么冲?”
那个汉子道:“我做得好好的生意,叫你们一来全给搅散了,你还指望我怎么说话!”
叶如倩倒是无法否认,因为这汉子的摊子上本来围了很多人,看见他们来了才一哄而散,这自然怪不得人。
因此她笑笑道:“那倒是对不起得很,我们可不是存心的,你卖的这大力丸和龙虎散灵吗?”
汉子看了她一眼道:“大力丸是补药搓的,吃多了总会长点力气,反正总吃不坏人就是了,龙虎散专治跌打损伤,是我家传的方子,可不骗人!”
叶如清听他说话倒很老实,不禁一笑道:“搅了你的生意我很抱歉!我买十包龙虎散吧!”
她看见有个纸牌上写了价格,龙虎散每包五分银子,遂掏了一块银子大概是一两重,递给那汉子,这也是周济那汉子的意思。
谁知那汉子居然一摇头道:“不卖!”
叶如倩一怔道:“为什么不卖?”
汉子道:“因为你买了去也不会真服它,我卖的药虽不值钱,却真能治伤,不能白白地糟蹋了!”
海公子已经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厉声道:“汉子,叶姑娘买你的药是周济你,你居然不识好歹!”
汉子一昂头道:“我卖药虽穷,却没饿饭,你们有钱上别处摆阔去,老子不领情!”
海公子怒道:“你这狗头在本城来发横,想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教训他一下!”
一个命令出口,立刻就有两个汉子伸手摩拳,上去就打,那汉子赤着上身,十分健壮,挨了两拳倒没怎么样。
可是他的拳头却很重,那两名庄丁各挨了他一拳,身子立刻飞了出去。
海公子睁大了眼睛,在他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动手打他的人,这对他的威严却是十分严重的损害。
这时他再也顾不得讲究风度了,厉声用手一指道:“给我砍了!”
锵然声响中,至少有四名庄丁拔出了腰下的长剑,梅庄的门下倒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长剑一拉开架势,立刻看出不平凡了,每个人的架子都很沉稳。
那独臂的汉子凛然不惧,他只是在地下抄起那卖药的铜锣护体,站在中间,神情已显得很愤怒,厉声道:“动不动就要杀人,你们还有王法没有?”
海公子哈哈大笑道:“在此地本公子就是王法,你冒犯了我,就是冒犯了王法!杀!”那四名庄丁立刻摇剑攻上去,攻势十分凌厉,可是这汉子手中那面铜锣很大,他单手抓住了边缘,既可当盾牌使用,也可以用另一头的边缘来攻人,七八个照面下,竟又被他打倒下两个人,都是被铜锣击中,飞跌了出去。
还好铜锣的边是向内包的,宽约寸许,没有锋刃,否则这两个人非死不可。
剩下的四个人技艺较精,但他们的剑仍是递不进去,因为这汉子的身手很利落,转腾飞跃,疾逾猿猴,在七八个照面后,汉子一锣架开了一剑后,飞起了一脚,踢中在对方的肚子上。
那个庄丁滚出好远,抱着肚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有一名庄丁在持剑游斗,不敢靠近了。
海公子更觉得没有面子了,突然欺身进去,不知他如何出手的,长剑已出了鞘。
但他的第一剑,却是将那名庄丁刺了个对穿,口中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丢足了我的人,连个流浪汉都对付不了,死不足惜!”
然后他遥剑攻向那汉子,汉子招架得没那么从容了,连连向后退,海公子口中发着狞笑,正想一剑把他搠个对穿,忽地一道寒光加了进来,那是叶如倩出了手。
她的长剑不是攻向那汉子,而是帮那汉子攻向海公子,一连几手急攻,反而把海公子击退了。
海公子愕然道:“叶姑娘,你怎么对我出手了呢?”
“我是为了你呀,因为他冒犯了你!”他急急地分辩着说。
叶如倩冷笑道:“我倒没这个感觉,我们扰了他的生意,他当然不高兴,我要买他的药,他有权利不卖!”
“但是在我这个地方就不行,没人能如此对我!”
叶如倩道:“在我面前摆横也不行,我不能看你欺负一个外乡人!”
她满脸的煞气,执剑而立,海公子倒是没辙儿了,对峙了一会儿,他才收剑笑道:“既是姑娘不愿跟他一般见识,我也放过他一命吧,我们别为他败了游兴!”
叶如倩却道:“我不想玩了,我要走了!”
“走?上哪儿去?”
“上通州给李老伯祝寿去!”
“那还早得很,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此地玩上几天,然后我们一起去给李老英雄祝寿的吗?”
“不!我改变主意了,我今天就要走!”
“今天走也行,我们回去整理行李去!”
“梅雪海!我一个人走,不是跟你同行!”
海公子一怔道:“叶姑娘是生我的气了?”
叶如倩冷冷地道:“无所谓生不生气,我只是看不惯你的作风,道不同不相为谋!”
“敝人有什么缺点,姑娘指出来我一定改!”
“梅雪海,我不相信你笨到这个程度,我是根本讨厌你这种人,才不想跟你相处下去!”
这是海公子第一次受人如此当面奚落,他几乎要发作了,但终于忍了下去。
他刚才已经试过这个女郎的剑,强劲凌厉,他没有把握能胜过她,若是在这儿当众被她击败了,那就更不上算了。
因此他勉强地笑了一下道:“我对姑娘是一片诚意,想不到会发生这种误会,实在大遗憾了,姑娘要走,我也不敢强留,但今天已经是下午了,怎么样也赶不到下一个宿站,何况姑娘的行囊还留在舍间”
叶如倩道:“我刚才走过一家集贤客栈,回头我就去宿在那儿,你叫人把我的行囊送过去就行了!”
“这是何苦呢?”
“梅雪海,我已经决定了,绝不再进你的梅庄一步,也不愿意见到你这个人,行囊你爱送就送,不送就算了!”
“姑娘说哪里话,在下就回去叫人把行囊送来!”
他怏怏地召集手下庄丁,扶起了伤的,背走了死的,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那个卖药的汉子却自顾去收拾他的药摊子,叶如倩见他的衣服也被划破了,倒是颇为歉疚地上前道:“这位兄台贵姓大名,我看你的拳脚身手利落,好像受过正统的传授,不像是一般江湖卖艺的!”
汉子淡淡地道:“我叫王刚!”
“王刚!黑龙王刚就是兄台?”
王刚苦笑了一声道:“姑娘也听过贱名?”
“王兄太客气了,你虽然身在黑道,却是众口皆碑的盗中君子,劫富济贫,大家对你的口碑都很好!”王刚道:“盗就是盗,盗中不会有君子的。不过黑龙王刚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今后我就是王刚,缺了一条胳臂的王刚,独臂王刚!”
“王兄!你的这条胳臂是怎么断的?”
“提起来陡然烦恼,这是我误人歧途所付的代价,手臂是我自己砍掉的,至于其间经过,不提也罢!”
看样子他是不想再谈下去,叶如倩也不便再问了,过了一会儿,王刚又道:“姑娘是新起江湖的女神龙吧?”
“不敢当!小妹是略解技击而已,也不知道是谁给我起了那么个外号!”
“姑娘身兼两家之长,剑技精湛,刚才虽然只露了两手,却已极具火候,这个外号当之无愧!”
他顿了一顿又道:“姑娘的尊翁和师长都是有名的侠道前辈,看姑娘本人也是性情中人,不知因何会跟梅庄的人交往的?”
“我并不认识他,是在路上遇到的,因为我要到通州去为金刀李老爷子祝寿,他说他跟李老伯也是世交,过两天也要去祝寿,邀我同行,我看他谈吐还斯文,却没想到他竟是个横行乡里的恶少!”
王刚道:“岂止是横行乡里而已,他在此地简直就是土皇帝,打人杀人是常事,刚才就因为他来了,大家才躲开了,此地稍有姿色的女孩子,谁没受过他的凌辱!”
“我也慢慢看出来了,所以立时跟他绝交!”
“姑娘敷衍他一下,再疏远他也罢了,不该当面给他难堪的,那个人气量极窄,受了姑娘的羞辱必然不会甘心!”
“他敢!我手中的剑可饶不了他”
“我只是提醒姑娘小心而已,这是他的地盘,姑娘还是早点离开为上!”
“我知道,王兄也要小心,他的人今天在王兄手下也吃了亏,他同样不会放过王兄的!”
“我倒没什么,我孑然一身,四海飘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跟我缠上来他可不上算!”
“王兄还是小心点好,王兄虽然英雄了得,可架不住他们人多!要不我们一起离开,也好有个照应!”
“谢谢了,姑娘往通州,我则是去另一个方向,走不到一块儿,而且我在本城还有点事!”
叶如倩只是随口一说,因此也不坚持,看他收拾了摊子,而且还招来了两个跟他一样破旧的汉子,帮他扛起了刀枪,往一条小路走了。
叶如倩拉了马,来到那家集贤客栈,要了间上等客房住下,店中的人对她十分客气,甚至于还有些神秘而恐惧的样子,使她心头很烦。
王刚走了约有里许,来到一所小四合院儿前面,这是一间大杂院,住了很多户人家,共用一口井,很多妇人都在井边洗菜,准备做晚饭。
她们的丈夫多半是小贩行商,出外赚钱未返,看见了王刚,都纷纷招呼他,有的还问:
“王师父,今儿回来得早,想必生意很好!”王刚懒得多说话,只随便敷衍了两声,就赶紧把那两个帮忙的闲汉打发出去了事,那个叫小老鼠的汉子,眨着一双老鼠眼道:“大哥!那位姑娘说得不错,梅庄的人不会放过您的,您把我们都打发走了,回头真有事时,谁来给您帮手?”
王刚笑了起来道:“小老鼠,你倒挺看得起自己的,就凭你和大山猫两个人,能帮我多少忙,论打架你们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
另一个叫大山猫的汉子表示不服气了道:“大哥,您也瞧得我们太低了,自从这一个月来我们盯上了梅庄,少说也摸掉他们五六个人了,可没要大哥您出手吧!”
王刚笑道:“那是你们在暗中闹鬼,抽冷子打闷棍,可算不了真本事!”
小老鼠道:“大哥,您不是常说,匹夫才逞徒勇,人要会动脑筋”
王刚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吧,盯紧一点,有动静立刻来告诉我一声,这儿不必担心了,我相信就是有人来,也只是些小角色,我应付得了的。”
他把两个人硬给赶走了,自己才一头钻进一间小屋子,躺在炕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渐渐黑了,他听见外面有声音嚷嚷道:“喂!你们找谁呀,怎么拿着刀枪闯人家宅子呢?你们想发财可是找错地方了!”
遂听外面喝道:“该死的老婆子,满口胡说八道,爷儿们是来找那个缺了条胳臂,卖药的家伙的!”
“哦!原来是找王老大呀,莫非是吃他的药吃出什么毛病了,应该不会吧,他的药治病挺管用的!”
“妈的!老梆子,你少噜嗦,快说那家伙在哪儿!”
“啊呀!问话找人有这么个找法的?连点规矩都不知道,难道你们是吃草料长大的!”
“妈的!老梆子,你敢骂人!不要命了?”
“老奶奶就骂你们怎么样?你们本来就该挨骂了,老奶奶今年七十四了,长不了两辈儿,至少也大出你们一倍去,你们是怎么跟我说话的,老奶奶非要骂你们,畜生!畜生,有种的你们就把我给杀了!”
王刚实在佩服那位廖老太太,她这么大声一叫嚷,把所有的人都惊动了,也等于是发出了警报。
于是王刚抄起了一杆花枪,走出了他的小屋,只见十几个梅庄打扮的汉子拥在院子里。
一个汉子恼羞成怒,举刀正待向一个老妇人砍下去,王刚嗖的一声,掷出了手中的花枪,插在那汉子的屁股上,把他的身体也撞得一歪。
那汉子一刀劈空,疼得连刀都扔了,怪叫着去拔屁股上的花枪。
王刚过来又是一脚,把他踢出老远,伸手又弹起了那柄单刀,嗔目向那群汉子喝道:
“你们果然是一群畜生,对一个空手的老太太,你们也能下杀手!”
另一个汉子冷笑道:“姓王的,爷们不是如此逼你一下,你还窝在屋里不肯出来呢!老朋友,你既然出来了,就跟爷们一起走吧!”
“走?上哪儿去?”
“你今天打了咱们几个同伴,我家公子对你的身手很欣赏,请你上梅庄去叙叙呢!”
王刚道:“他倒是挺谦虚的,有帖子没有?”
那汉子笑了起来,他们的同伴们也都哈哈大笑,像是听见了一个大笑话,王刚瞪着眼道:“他要请我去,自然得有帖子,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汉子忍住了笑道:“海公子没下帖子,倒是吩咐我们带了绳子,把你绑了去,莫不成你还以为请你喝酒去!”
王刚却没生气,只是冷笑道:“我就晓得畜生窝里出来的,既不讲人话,也行不出人事!”
那群汉子都现出了怒色,呼喊一声,刀剑齐上,这群人比白天的那一群高明一点,可是王刚一柄单刀在手,也大不相同了。
他展开刀法,但见寒光如雪,上下翻飞,没多久就被他砍翻了五六个,而且每个人都伤得很重,倒地后都失去了再战之力。
那群庄丁在白天见他虽然勇猛,却不像有多高的功夫,所以来了十几个人,以为吃定他了。
哪知道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这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在王刚又砍倒了两个人之后,剩下还有七八个,一声发喊,纷纷向外逃去。
可是他们再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大杂院儿,竟然是龙潭虎穴,里面住的人,个个都了得。
那些商贩苦力工人们,都出来堵住了门口,扁担、木棒、水桶都是武器,乒乒乓乓一阵乱打,来的十四个人一个也没跑掉,全部被搁下了。
王刚看了一下那些庄丁,才点点头道:“有没有漏网的,外面有踩道的没有?”
一个中年人笑道:“头儿,弟兄们跟您办事儿也不是一天了,您还信不过吗?这批家伙在此地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反抗,所以也没作吊线的!”
“那就好!我们建的这个窝不容易,事情才有点眉目,还没到放弃的时候,留点神,好好收拾一下,我还得到集贤客栈去瞧瞧广”
“头儿!您是怕他们会对付那位叶姑娘,您这可以放心,梅雪海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也难说,梅雪海无法无天惯了,他若是那个组织中的人,后台更硬,有什么不敢做的!”
说着披了件衣服,踏出了大门,四下探看了一阵,确定没人,才悄悄地走了。
敢情这个独臂的汉子,身上还藏着秘密呢,他到此地来,是怀着特殊目的的。目标好像就是针对着梅庄。
跟他一起住在四合院中的人,原来都是他的手下,而且从王刚的口中,似乎在怀疑梅庄是属于另一个组织的,那又是怎么样的一个组织呢?
这些都是胸怀秘密的人,身份都神秘得很。
但是叶如倩却是个没有秘密的人,她只有一肚子的闷气与些微的惆怅。
那是因梅雪海所生的惆怅,梅雪海的相貌俊美,谈话风趣,身家也不错,武功过得去,这些都是足以令女孩子动心的条件,只是没想到他的人品如此不堪。
梅雪海着人送来了她的行囊,还附了一袋珍珠和一封道歉的小笺。
但叶如倩却把小笺撕了,把珍珠给扔了回去,心中实在光火,这个该死的梅雪海,他若是只有一封道歉的小笺而不附那袋珍珠,叶如倩心中还好过些。
但梅雪海居然把她当作一个爱慕虚荣,可以用财富打动的庸俗脂粉了,叫她如何不生气呢!
气了一阵子,她又自己想开了,梅雪海本来就是那样子的一个人,是自己对他寄望太高了,为那样的一个人生气太没意思了,还是早早休息,明早上路吧!
于是她要了一份菜饭,而且为了排遣气闷,她也要了一壶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平常她的酒量还不错的,能喝上半斤的梨花香,这壶酒不过才四五两,大概是喝得太猛了,她居然有点不胜酒力的样子,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好容易摸到了炕边,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这么趴在床上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见有人敲门,敲了好几遍,她才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人?”
“小的是客栈里的伙计,给姑娘送茶来,同时收碗碟!”
“茶不用了,碗明天来收,我已经睡了!”
门外答应着去了,她闭上眼,又睡了过去,到底是学过武的人,睡觉容易惊醒,她又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忙想起来,可是身上却一点劲道都没有。
朦胧中看见有人进来后,又关上了门,然后又打火点上了灯,她才看清了,却是梅雪海一脸浮着邪气的笑,叶如倩愤怒地道:“你又来干吗?”
梅雪海的嘴脸整个地变了,邪笑道:“叶如倩,你不是问得多余吗?我海公子看中的女人,哪一个逃得了我的手掌?软的不行来硬的!”
叶如倩起来要打他,可是就用不上劲儿,强自挣扎着,梅雪海笑道:“你别费力气了,这是我的地盘,谁敢不听我的吩咐,我叫客栈里在你的酒菜中下了药,把你放倒了下来,你还是乖乖地听候摆布吧!”
叶如倩想大叫,可是她只能发出一丝低咽的声音,梅雪海大笑道:“我才不怕你叫,海公子要行事,谁敢来干涉,把人叫来了更好,我把你剥得光光的,叫大家一起来欣赏!”
一面说着,一面上前脱她的衣服,叶如倩努力地挣扎着,无奈全身使不出劲儿来,眼看着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被脱掉,然后是她的下衣!
叶如倩只有咬住牙,低声道:“畜生!畜生!我一定会杀了你!”
海公子却得意地道:“乖乖,到明天你再发狠也不迟,本公子用这个方法不知道亲近过多少女孩子了,开始时她们都说要杀我,可是过了一夜,她们都像条狗般地跟着我,赶都赶不走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也脱去自己的衣服,看见他的那副丑态,叶如倩真希望自己能够昏过去。
被凌辱的命运已难解脱了,她只希望在不知不觉中接受这恶梦。
可是她偏偏清醒得很,海公子向她压下来时,她只能下意识地夹紧了腿,双手无力地推去。
但是奇迹发生了,她先听见笃的一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海公子的头上,而且海公子也被她推过一边,床上滚下一块拳大的石头。
不知是谁从窗子外掷进一块石子,及时救了她。
跟着窗外又是一盆冷水泼了进来,淋在她赤裸的身上,冰凉的刺激使她一惊,药性慢慢地解除,劲力也恢复了,不过她看见一旁的海公子也在蠕蠕欲动。
他被突来的一块石子击中后脑昏了过去,凉水的刺激使他慢慢地也清醒了过来。
看到他那狰狞的面容,再看到他那丑怪的下身。叶如倩本能地抽出了挂在床头的长剑,猛地刺进了他的咽喉,海公子又倒了下去。
但叶如倩却没有消气,又拔出剑来,在他身上不住地刺戮,直把海公子刺成了一个血人,她还不肯住手。
忽地窗外又掷进一块小石子,包着一张纸,轻轻地打在她的身上,使她震惊住了手。
拾起那块小石子,打开那张纸,却是用炭块写的。
“仆夜访姑娘,幸及时拯救得白壁无瑕,贼已伏诛,余党尚众,幸速离险地为要,出门自有人为导,勿惊动店中,否则牵上官司,纠纷难已。王刚!”
叶如倩看了脸上一红,从白壁无瑕四个字,她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连忙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了。
她执剑跳窗而出,远处有人向她招手,她飞身过去,跳出墙外,却是个瘦小的汉子,她认得是白天跟王刚一起卖药的帮忙拿东西的。
那汉子低声道:“叶姑娘,请跟我走,城门关了。我领你到一个城墙缺口的地方,那儿可以出去!”
“谢谢你了,王兄呢?”
“王老大帮姑娘牵马匹去了!”
叶如倩遂默默地跟着那汉子,在黑暗中向前走去,他对路径很熟,转来转去,专门拣小巷子走,一路也没碰到什么人。
叶如倩忍不住问道:“请问贵姓大名?”
那汉子道:“我叫小老鼠,还有个同伴叫大山猫,我们都是跟着王老大办事的!”
“办事?办什么事?”
小老鼠笑道:“那是从前的话了,他是黑龙老大时,我们跟着他跑腿打杂,现在他卖药,我们跟着他吆喝,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能办什么正经事!”
“王兄的那条胳臂听说是他自己砍掉的?”
“姑娘请原谅,王老大不准人提这件事,小的也不敢说,最好你自己问他去!”
叶如倩知道他不敢说,也就不问了,顿了一顿后才道:“王刚见现在就仗着卖药为生?”
“是的!日子虽苦,倒还过得去,他的大力丸不怎么样,龙虎散治肚疼拉痢,跌打损伤还真灵,生意挺不错,每天总能赚个几两银子的!”
“他难道一辈子就这么卖药了?”
小老鼠道:“这倒不是,我们打算过两年后,攒下几百两银子,大家娶房媳妇儿,然后找个地方开间药铺,王老大还有几样家传的秘方,一方面维生,一方面借以济世,那也是件好事!”
“难道他就这么放弃江湖生涯了?”
“江湖人哪能这么说放下就放下了,遇上了不平事,我们也会悄悄地伸手管一下,不过王老大说江湖风波多险,他不想再成名了,请姑娘以后见了人,也别再提起他,黑龙老大是决心把一切都忘了!”
叶如倩道:“王兄既是决心如此,我自然不会说的,请他放心好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王老大当年虽说做了不少好事,可也结了不少仇家,在很多地方也落下了案子,他决心摆脱过去,想图个清静!”
叶如倩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来到了城墙的缺口处,这儿的城墙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倾-了一块。
小老鼠吹了声口哨,城外有人回了一声,两人忙窜了出去,早见一人牵了马匹,守候在阴暗处。
叶如倩忙过去道:“王兄,多谢你援手之恩”
说完她才发现那不是王刚,而是王刚的另一个助手,那人道:“小的是大山猫,王大哥刚走!”
“他又上哪儿去了?’”
“他说梅雪海被姑娘杀死在房中,那虽是他该死,但是他那个样子被人发现了却不大妙,王大哥去移尸了!”
叶如倩这才想起梅雪海周身赤裸,停尸在自己住过的客房中,确是对人难以启齿的,心中对王刚十分感激。
因而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山猫道:“他说办完事不来了,请姑娘自己上路吧,这儿往西就是通州,姑娘也不必急着赶路,慢慢地走好了,下去一百多里,就是另一个大城,再找宿处好了!”
叶如倩心中略感歉意,在身边取出了两张银票,塞在小老鼠的手中道:“这也不是道谢,只是请王兄不必再辛苦卖药了,拿着这个成家开间药铺定下来吧,说不定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那时我再当面向他道谢!”
小老鼠也没看多少,就揣了起来道:“那就谢谢姑娘了,其实黑龙老大当年手头几十万也流通过,可是他一个子儿也没留下,全都给散了,然后自己落得要卖药活口!”
大山猫立刻斥道:“你懂什么?这正是大哥的可敬之处,他说那是盗泉之水,饮之伤廉,他进入黑道,为的是行侠仗义,可不是为了自己,不义之财,一丝也不能苟取!”
小老鼠忙道:“我也没说要贪不义之财,叶姑娘的钱可是清清白白的,收下想不为过吧!”
大山猫道:“可是你没问问大哥,就擅自做主收下了,他怪罪下来,你可一个人担着!”
小老鼠一听又想掏出来,还给叶如倩。
可是叶如倩一笑道:“王兄若是怪罪,你往我身上推好了,说这是一个朋友的敬意与关切,敬他的磊落人格与关切他的生活,希望他早点安定下来,别再流浪了,他若是不接受,便是不认我这个朋友。再见了,替我谢谢王兄”
她骑上了马,发现这正是自己放在客栈中的那匹白马,倒是佩服王刚的本事,在人头吵杂的客栈中,他居然能连鞍子一起,悄悄地把马牵出来。
踏着夜色,她策马而行,路上已没有行人了,但她仍然把马赶得很快,她要尽快地离开这个不愉快的地方。
梅雪海的脑袋在梅庄的后面山坡上被发现了,连同他十几个庄丁与手下,每个人都是剩下了一颗首级,尸体不知去向。
首级被连成一串,高挂在一株老梅树上,只附了一张字笺,歪歪斜斜地写着:“多行不义者诫!”
字迹像个不会写字的人,照着样描的,因此,从字迹是查不到人的!
梅庄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说话。
衙门也派人来问了一下,不得头绪,糊里糊涂就回去了。海公子死了对地方是件好事,再说,能杀死海公子,一定是比他高上几倍的人,衙门也办不了这种案子。
至于地方上,却是十家有九家排起香案,叩谢苍天,虽然没人明说是为什么而谢,但谁都知道是为什么!
半个月后,梅庄上来了个神秘的人,带着面具,但身材上却看得出是个女的。很具权威。
梅庄的管事师爷方老夫子在密室中叩见了这个神秘的女人,禀告了一切经过后,那个女人沉声道:“这么说来,小梅是跟那些人分开被杀的!”
“是的,公子去到客栈时,那些人则去找那个独臂汉子,至于他们怎么死在一起,却没人知道!”
“混账东西,什么人不好惹,偏要去惹叶如倩那个丫头,她的老子和师父是武林中最难惹的两个人,难道你没告诉他!”
“老朽说了,但是公子不肯听,他说他有把握降服那个女的,然后连她的父亲和师父都拉过来!”
“混账东西,花王不知费了多少心力都未能如愿,凭他就行了,你们简直该死!”
声音中充满了冷厉,方老夫子吓得忙跪下了。
那个神秘的蒙面人又厉声问道:“叶如倩在客栈里如何走的,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公子吩咐了下去后,客栈里忙把那边院子里的住客全给换到别处去了,所以公子进了院子后,发生些什么事,没一个人知道,客栈里连马匹是什么时候被人牵走的也不清楚!”
“那个卖药的独臂汉子呢?”
“他还卖了两天药,然后才离开的,属下派人尾随到他的住处,以后又向他的邻居打听过,好像出事那天,他那儿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回去还跟几个人聊到半夜才去睡的,我们的人根本没去!”
“你也没再追索下去?”
“没有!使者,那时我们自己的事也忙,平白少了十几个人,分不出人手来了!”
“方天华,花王知道小梅不是个办事的人,才派你来辅佐他的,看你把这儿弄得”
方老夫子一听对方把责任往自己身上加的意思,也急了起来,抗声道:“使者!属下早就把梅公子的一切数度呈报上去了,上面迄无回音。使者想必也知道,公子一死,十有九户都焚香祝拜上天,为他们除了害,花王委派这样的一个主持人,属下受命监督,却又不具任何约束的力量,这个责任属下负不起来!”
使者一听他倔了起来,倒反而软了,笑了一声道:“方天华,没要你负责,花王委派小梅是为了要敷衍他的哥哥。”
“出了这种事后,谁也不能怪,只能怪他自己家教不严,本使者要切实了解的是这次出事是他个人的问题,还是梅庄的问题。”
方天华道:“属下敢担保梅庄不会有问题,恐怕是哪位隐名异侠,刚好遇上了这件事,伸手摘下了公子的瓢儿。”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会在一起,恐怕连叶如倩都不会知道,因为她在第二天出现在大兴,还颇为逍遥地拜会了几个人家,假如她牵上了几十条命案,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使者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就好,只要本会的真正目的不为人侦知,至于几个人命是无关紧要的。”
“小梅死了,梅庄的工作不容停顿,你还是要积极进行,而且也不可能再派人来主持,你就独挡一面了,再出漏子就惟你是问了!”
方天华忙道:“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使者挥挥手,方天华就离开了,出去后,他就锁上了门,在门缝中,他看见灯光熄了,知道那位使者也离开了。
他不知道使者是如何离开的,他也不敢去探索这个秘密,因为他们是一个极为严密的组织。
在梅庄周围,有几个做小生意的人,他们都是王刚的邻居,在这个地方落脚做生意有一两年了,所以没人去注意他们。
他们的目的是在探查梅庄的秘密,可是他们也没探出什么,那个使者的来去,都是毫无形迹的。
王刚并没有真正的离去,他在夜深的时候,还是回到那所大杂院,有五六个仍是贪凉,在那棵大树下聊天,好像非常悠闲,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很神秘。
今天,聊天的人又多了个梅庄的厨子,他姘上一个住在此间的寡妇,所以他到这儿来是很自然的事。
王刚出来时问道:“李大狗,庄里有事儿了吗?”
“方天华今天又进书房去了,足足耽了两个时辰,出来时锁了门,屋中灯光没熄,像往常一样,他在门外又站了有一刻工夫,等屋里的灯熄了他才走的。”
王刚一叹道:“那是上面的人又来作指示了,没查出一点形迹吗?”
李大狗道:“没有!小的一直就藏在暗处注意着,书房别无门户,一定是另有暗道出入的。”
“你有没有听见方天华跟什么人谈话!”
“没有,方天华一进书房,四周都布满了人,二十丈内,禁人走动,小的躲在假山洞里,只能遥远地瞟着,无法更进一步去了解!”
王刚看看别的人,那些人也都摇头,有一个卖卤鸡的老鲁道:“我们得到了大狗的通知后,十分注意,每条道路上都布了人,却没看见有人离开!”
“没有离开?连庄里的人也没人出来?”
“是的,今天是海公子做二七,本来还定了一伙和尚念经的,不知怎的,临时改到法会寺去做佛事的,庄中只派了两个人去招呼着!”
“那一定是因为有人要来,在庄中不便,可是没人离开就透着离奇了,难道那人是原先就在庄里吗?”
李大狗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不太像,如果那个联络者就是庄中人,对海公子的作为应该早加制止了,而且方天华也一定会特别注意平素的言行了。
“他只是在每个月的望日前后,才要大家对庄中的情形特别注意,可见那个联络人每在望日前后,才会来一次。”
另一个人道:“可是我们每逢望日前后,都特别注意了,从未发现有陌生人进出呀!”
王刚默然片刻才道:“我们一定要想法子探出究竟不可,明天叫小老鼠去探一下那间书房!”
李大狗道:“书房中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扇窗子,是开向走道那边的,走道上日夜都有人巡逻,想从窗子那儿进去是不可能的,除非从门上进去,但门又上了锁!”
王刚道:“大山猫是开锁的能手!小老鼠对机关暗门削器之类很在行,他们两个人出马,必然能找出点什么!”
李大狗道:“我在梅庄吊上了一个丫头,她是专门负责打扫的,今天上午还被叫进书房里打扫了一下,那里可没有什么秘密的东西!”
“我只要找出那个联络人来去的路,以后可以守在路上,等着那个人再进一步追上去!”
“可是动过之后,就容易被人发现了!”
“小老鼠很细心,哪怕动过一根头发,他也有办法复原的,当然这也难保不会被人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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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挥挥手,方天华就离开了,出去后,他就锁上了门,在门缝中,他看见灯光熄了,知道那位使者也离开了。
他不知道使者是如何离开的,他也不敢去探索这个秘密,因为他们是一个极为严密的组织。
在梅庄周围,有几个做小生意的人,他们都是王刚的邻居,在这个地方落脚做生意有一两年了,所以没人去注意他们。
他们的目的是在探查梅庄的秘密,可是他们也没探出什么,那个使者的来去,都是毫无形迹的。
王刚并没有真正的离去,他在夜深的时候,还是回到那所大杂院,有五六个仍是贪凉,在那棵大树下聊天,好像非常悠闲,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很神秘。
今天,聊天的人又多了个梅庄的厨子,他姘上一个住在此间的寡妇,所以他到这儿来是很自然的事。
王刚出来时问道:“李大狗,庄里有事儿了吗?”
“方天华今天又进书房去了,足足耽了两个时辰,出来时锁了门,屋中灯光没熄,像往常一样,他在门外又站了有一刻工夫,等屋里的灯熄了他才走的。”
王刚一叹道:“那是上面的人又来作指示了,没查出一点形迹吗?”
李大狗道:“没有!小的一直就藏在暗处注意着,书房别无门户,一定是另有暗道出人的。”
“你有没有听见方天华跟什么人谈话!”
“没有,方天华一进书房,四周都布满了人,二十丈内,禁人走动,小的躲在假山洞里,只能遥远地膘着,无法更进一步去了解!”
王刚看看别的人,那些人也都摇头,有一个卖卤鸡的老鲁道:“我们得到了大狗的通知后,十分注意,每条道路上都布了人,却没看见有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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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王老大和侯爷照顾我们!”
“李兄弟客气了,我既然邀大家来从事这项危险的工作,自然也要对大家的安全作最周全的顾虑,明天晚上,那两个人去的时候,李兄弟还得多注意着照顾一下!”
“没问题,我在花园里,叫他们翻过后墙进来,最好在二更以后,直奔假山,我在那儿指点他们到书房的去路!”
“你不会引人怀疑吧?”
李大狗笑道:“那倒没问题,我上哪儿是公开的秘密,经常有些丫头和娘儿们约我在那儿私会的,就是叫人撞见了,最多是歪歪嘴,挤挤眼睛!”
“你在那儿,倒是挺花的嘛!”
李大狗笑道:“以前我在本州,牢里关了个白莲教徒,我对他颇为照顾,不时捎些酒肉给他,他在感激之余,传了我整治娘儿们的一套功夫”
一个人笑骂道:“你这小子在讨好那个白莲教徒时,准没安好心,想学人家的下流功夫!”
李大狗道:“我的确是有那个存心,不过可没打下流主意,我是想进了这个圈子,对江湖上下五门的玩意儿,懂得越多越好。
“这次我能打进梅庄,也是靠那套本事,搭上了梅雪海的一个女的,才能拉我进去掌厨的!”
王刚笑笑道:“能不牵到你就最好了,即使小老鼠他们失了手,我还是希望能保持梅庄内部的这条活路的!”
李大狗颇为自豪地道:“没问题的,梅雪海一死,他留下的七八个女人都在闹饥荒,有人还要靠我搭线,所以我的人缘好得很,好些人都求着巴结我呢!”
又有人笑骂他道:“你小子还兼营拉皮条呢!海公子的七个女人全叫你给吊上了!”
“还没有,只得五个而已,都是一个带一个的,那两个有点假正经,不过梅雪海一死就难以维持了”
“哈!你小子倒真的走运,一样当差,咱们在外头日晒雨淋,赔尽小心还得装孙子,你小子却是有吃有喝还带美女在抱!”
“老哥!你也别羡慕,这可是凭本事的,每天要周旋两三条饿狼似的娘儿们,换了你老哥,早就抽成了人干了!”
大家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们的谈话并无忌惮,这反而是一种最佳的掩护,谁也不会怀疑他们在高声笑谑中会交谈最高机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