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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刚回到住所,并没把昨夜的事以及今天上午和邱镇山会面的经过告知叶如倩,稍事休息后,便又赶到-骑营衙门。
此刻他最焦虑的,是大山猫和小老鼠到石榴村为何至今杳无音信。他们一共去了十二个人,即便遇到意外情况,也应派人速回报告,难道会被对方一网打尽?
本来,他想派出第二批人手,但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决定干脆单人独马亲自闯趟龙潭虎穴,为了行动隐秘,时间也决定在入夜之后。
这样的大事,他不能不告知叶如倩。
当叶如倩听过之后,主动要求随同前往。
这在王刚是求之不得的,他永远记得上次也是和她一同到石榴村,有了那次生死与共的行动,才使得他们由相互爱慕而结为夫妻,这次再度共同前往,必会使他们的感情较前更增。
夜间行动,两人都不曾乘马,大约一更过后,他们已到达石榴村外。
在从前,石榴村养有不少猛犬,因上次都已被王刚杀尽,此刻已听不到犬吠之声,这使两人的行动,得到不少方便。
石榴村只是在山腰里的十几户人家,远远望去,在朦胧的下弦月色下,不见半点灯光,更不闻丝毫声息。
这似乎是意料中事,深夜间山野之中,若无重大事故,所有的人,自然都已进入梦乡。
不过如此一来,反而使得王刚和叶如倩不易下手侦察。
忽听叶如倩叫道:“大哥,那边好像屋里的人还不曾睡!”
王刚走到丈余外叶如倩隐身之处,由于角度不同,果然看到在村子左边靠后的一间房舍内有灯光射出,而且窗纸上还映着晃动的人影。
“走,咱们过去看看!”
他们蹑手蹑脚地绕道而行,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来到那间房舍的窗外。
屋内传出说话的声音,男女都有,似乎是在赌纸牌。
王刚心神不禁为之一震,这话声之中,有的听来竟然十分耳熟。
他向叶如倩递了一个眼色,两人随即各据窗户一边,屏息向里望去。
正好这窗纸因风吹日晒,已有些小碎孔。王刚对正洞口刚一搭眼,就险些惊叫出声。
只见土炕上摆了一张小方桌,围坐着四人,正在打纸牌,炕下另有两人,似是在倒茶和伺候宵夜的。
那炕上的四人,是三男一女,女的赫然是上次假冒飞天鼠史元亮之妻的石榴。
另一个男的,竟是上次在金刀庄李天浩寿宴上和他比过枪法的河间府大名鼎鼎的宝马神枪余平。
其实这也不是算什么,最令王刚震惊的其中一人,竟然是八方镖局主人八方神剑丁开山。而这人偏偏又是叶逢甲和樊飘零的知交好友。
这些天来,王刚因岳父叶逢甲和叶如倩的师父住在八方镖局,他曾多次去过,也多次和丁开山见过面。除了第一次因双方不认识而发生过冲突外,以后丁开山知道了王刚是叶逢甲的乘龙快婿,每次见面,都十分亲切客气,连这人都和百花门扯上关系,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只听石榴道:“总监大人,咱们活捉了-骑营十二个人,-骑营怎么到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丁开山喝了一口茶道:“这在-骑营是件大事,王刚当然不肯善罢干休,他也许另有打算,说不定很快就会派人到石榴村来采取第二次行动。”
石榴有点担心地道:“他派手下人来,咱们倒不在乎,怕的是他自己来,您一定知道,上次他和那个叫叶如倩的娘儿们一起来,咱们的损失可真不小。”
“有什么损失,你说说看!”
“为了灭口,使我不惜杀死了自己人史元亮,连一个无辜的婴儿也送了命,又死了十二名秋风杀手,连李总监的膝盖上也挨了一鞭,弄得整个石榴村几乎土崩瓦解,属下也受到了门主的惩罚。”
丁开山嘿嘿笑道:“那只怨你们都是饭桶,连李大龙也是个道地的草包,他若警觉性高,何至于被捉到-骑营去。”
宝马神枪余平有些不以为然道:“丁镖主,你可能是太小瞧王刚了,兄弟这宝马神枪之名,也非轻易得来的,谁知上次在金刀庄主李天浩的寿宴上,竟然败在他的手下,而且那小子还只有一只手。”
丁开山笑道:“余兄,丁某说句话你别介意,那只怪你的枪法还不曾到家,要不然就是王刚那小子误打误撞的侥幸得胜。”
余平的脸色涨得血红,自我解嘲地干笑了两声道:“兄弟自知学艺不精,下次王刚若真的前来,就全看您的了!”
丁开山道:“若以武功对付王刚,丁某自信不会让他在手下走过十招,但却不能不有所顾虑。”
余平愣了一下问道:“目前双方已形同水火,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丁开山道:“你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已是叶逢甲的女婿了,而叶逢甲又正是我的好友,目前还住在我那局子里,若杀了他,叶逢甲的女儿岂不要活活受寡!”
余平猛地一跺脚道:“他妈的,叶逢甲的女儿,上次我在金刀庄也见过,长得简直像嫦娥下凡一般,听说还得了个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号,干吗要嫁给一个四肢不全的人,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丁开山道:“人家自己看对眼了,何用余兄操这份闲心,咱们现在谈正事要紧。”
石榴插嘴道:“那女人我也见过,上次正是她和王刚一起来的,长得的确不错,可惜办起事来还是嫩得很,被我几下子就给唬住了。”
丁开山哈哈一笑道:“石榴,本座说几句话你也别见怪,人家当时是千金小姐,你是泼妇型的,被你唬住了,也算不得什么,你的模样也不算错,比起她来自觉如何?”
石榴脸上一热,撇了撤嘴道:“总监大人,您怎么和属下开起这种玩笑来,我若能比得上她,不也早就称为武林第一美人了!”
丁开山笑道:“你别泄气,姜是老的辣,她虽然长得美,却只有王刚一个人亲近,你比她差了一点不假,但却能得到多数人的亲近,看起来还是你比她好!”石榴越发羞得脸红,斜睨了一眼道:“不来了,堂堂的大总监,竟和属下也没大没小的!”
丁开山打个哈哈道:“石榴,我是灶王爷上天,有一句说一句,总监也是个人,人总要开开玩笑的,难道还生我的气不成?”
余平趁机问道:“丁缥主,你一向不离京师,而且镖局的事务很多,为什么忽然当起百花门的总监来了?”
丁开山吁了口气道:“还不是李大龙那小子弄出的纰漏,他被-骑营一捉,西路少了负责人,上面才想到由我暂来兼代一下,不想刚接事就遇上了紧骑营派人进袭石榴村。”
余平道:“这叫能者多劳,而您也一接手就立下了奇功,使得-骑营的十二名手下,一个也不曾漏网。”
丁开山得意洋洋地道:“那十二个小子,要捉就全捉,要不捉就一个不捉,若跑掉一个,事情马上就麻烦了!”
余平问道:“丁镖主准备怎样处置那十二个人?”
丁开山道:“暂时先留下他们的狗命,以便再钓大鱼,等大鱼到手他们失去利用价值时,少不得要一个个宰掉。”
余平道:“要想大鱼到手,可能不是那么容易的。”
丁开山冷笑道:“现在-骑营难缠的,只剩下一个王刚了,兼代都统领邱镇山只是个花天酒地的败家子,咱们只要除去了王刚,百花门便可高枕无忧了。”
石榴忽然脸色一紧道:“总监大人,您提到王刚,我才想到今晚没派出巡夜的,万一-骑营有行动,他们很可能直接摸到村子来。”
丁开山不经意地道:“本座初来石榴村不久,对这里的规矩还不太熟悉,一切由你决定。”
石榴道:“全怪王刚那小子太可恶,上次来把这里的狗都杀光了,不然,有了狗,他们一来,必有动静。”
余平插嘴道:“石榴姑娘,还是马上派出巡夜的好,不然,咱们在这里打牌,打得也不安心,在下可是第一次来,别一来就碰上了鬼!”
石榴笑道:“余大侠莫非怕了?”
余平一挺胸道:“笑话,我长了这么大,怕过谁来?”
石榴抿嘴一笑道:“怕王刚,因为上次你曾败在他的手下。”
余平哼了一声道:“刚才丁镖主说得对,那小子是误打误撞侥幸得胜,不相信两只手的斗不过一只手的,若那小子今晚果真敢来,你们都只管在一旁看着,让我一个人把他拿下!”
丁开山忙道:“你们别逞口舌之能。石榴,现在马上派出巡夜的!”
石榴不再说话,应声下炕而去。
王刚看到这里,自知不能再行逗留,向叶如倩打了一个暗号,两人蹑手蹑脚先退出丈余之外,再各施轻功,来到离村落约百步远处的一棵古松之下,坐下身来。
王刚长长吁一口气道:“万想不到八方镖局主人丁开山竟是百花门的人。这样看来,八方镖局也是百花门在京师的一个重要据点了。”
叶如倩默然不语。
王刚再叹口气,继续说道:“偏偏岳父大人、令师樊老伯和丁开山不但是好友,而且还住在八方镖局,难道他们两位老人家对丁开山的行动一点都不了解?”
叶如倩默了一默,眨动着眸子道:“大哥,莫非你怀疑我爹和我师父也和百花门有关系?”
王刚心里一急,忙道:“如倩,我怎敢怀疑到他们两位老人家头上,我是觉得他们一直蒙在鼓里,可见丁开山这人是多么阴险可怕,而岳父和令师的处境,也实在危机重重。”
叶如倩蹙起黛眉道:“回去之后,咱们马上见我爹和我师父。去,赶快告知他们内情,免得他们两位老人家吃了大亏。大哥,你这几天可见过他们?”
王刚道:“他们昨天上午还到过-骑营。”
叶如倩显然不知原因,问道:“他们到-骑营做什么?”
王刚道:“去看李大龙,故人之子坐了牢,他们去看看也是人情之常。”
王刚说到这里,忽然像觉出什么不对,问道:“如倩,我总觉得,岳父大人和令师樊老伯近来有些反常,不知是为了什么?”
叶如倩不由一怔道:“莫非你是觉得他们自从为金刀庄李老爷祝寿后,为什么不肯回家,老是住在八方镖局?”
“那倒不是,因为我们可断定他们对丁开山的事必定蒙在鼓里,而且年纪大了,家中又无妻小牵累,到外面散散心,也是人情之常。”
“那还有什么值得你认为反常的呢?”
“记得你曾对我说过,岳父大人一向性情温和,令师樊老伯则脾气较为倔强,但最近几次接触,他们表现的情形,却又恰恰相反。”
“我也有这种感觉。”叶如倩略一沉忖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性情也会跟着变?”
王刚漠然一笑道:“这倒没听说过,等再过若干年我老了,自己亲身体验体验试试。”
叶如倩也忍不住一笑说:“咱们别在这上面扯了,照刚才的所闻所见,丁开山无疑的是百花门的人,而且地位甚高,但那宝马神枪余平的身份却有些无法断定?”
王刚道:“听余平的语气,也许不曾正式加入百花门,但已和百花门搭上关系,却毫无疑问,他也许是受丁开山之邀,前来石榴村做客,所以才会对这里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大哥的看法很对。”
“刚才我最想知道的,是有关大山猫和小老鼠等十二名弟兄,这也是咱们此来的目的。”
“他们不是明明已经说过,十二名弟兄全被生擒活捉了吗?”
“可是他们目前人在哪里,咱们并不清楚。”
“我想一定仍拘押在石榴村里。”
王刚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骑营一向是拘押恶徒匪类的,如今-骑营的弟兄,反而被恶徒匪类拘押。石榴村虽小,却必有地道秘窟一类的设置,想找到咱们这十二个人,也并非一件易事,何况,万一他们已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今晚就根本不可能找到了!”
“大山猫和小老鼠他们,据说都是足智多谋的人物,绝非等闲之辈,他们竟被人家一网打尽,实在出人意料。”
“谁说不是,连另外那十名弟兄,也是精明干练的好手,武功也不弱,这就证明石榴村目前的势力,不但不可忽视,而且比以前更要强上若干倍,上次我们胜得十分艰险辛苦,这次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石榴村的主事之人,上次是李大龙,这次换了丁开山,李大龙如何能比得过丁开山,又加上一个宝马神枪余平,这仅是刚才看到的,那些没看到的,更不知有多少好手。”
“不管如何,大山猫和小老鼠等人都还活着,咱们总算能暂时放下心来。”
这时石榴村内,已可见到人影晃动,不消说,那是派出巡夜的。
他们都腰横一口长刀,虽然在夜间,警戒却毫不马虎。
叶如倩低声道:“大哥,咱们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去是不可能了,你准备怎样行动?”
王刚似乎早已胸有成竹道:“如果不能暗中行动,只有明着干了。”
叶如倩道:“可是他们人多,仅丁开山一人就够你应付的,我也最多能和余平战个平手,若他们几十人联手合攻,又该怎么办?大哥,你现在身负-骑营的重责大任,万一有了失闪,并非个人的生死存亡问题,而是整个-骑营的存亡荣辱,不能不谨慎行事。”
叶如倩虽然说的很对,但王刚心里却早有计较,他自经日月老人打通经脉并授以武功后,这些天来,只感内力倍增,出手投足,都非昔日可比,他正想趁这机会,好好印证一下,今晚能救出十二个手下最好,救不出至少也要让对方尝尝厉害
叶如倩因为并不知道王刚的武功,今昔已不可同日而语,为他担心,自是必然的,于是她再说道:“大哥,我还是劝你仔细考虑!”
王刚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叶如倩道:“不如悄悄回去,明天调集大军前来,将他们一举歼灭。”
王刚笑道:“你一定听说过狡兔三窟这句话,若我们调集大军前来,必定会扑个空,而且他们在临走前,也必定把大山猫、小老鼠等十二名弟兄先行杀死,以免拖累他们的行动,这样一来,我们岂非因小失大了?”
叶如倩不能不同意王刚的看法,想了一想道:“我看这样吧,不调集大军也可以,咱们不妨回去把我爹和师父请来,有了他们一位剑圣一位剑王相助,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王刚摇摇头道:“他们和丁开山是好友,咱们何苦让两位老人家和好友反目成仇,而且暂时不让岳父和樊老伯知道丁开山是百花门的人最好。”
叶如倩大感不解地道:“这又为什么?”
王刚道:“咱们不妨利用岳父和樊老伯由丁开山那里探听百花门的消息。”
正说到这里,忽听叶如倩道:“小心,巡夜的巡过来了!”
王刚转头望去,果然一前一后的两个大汉,正向他们停身之处走来。
其中一个边走边道:“大树下面好像有人,咱们过去看看!”
另一个道:“你不是看花眼了吧?”
先前那大汉道:“去你奶奶的,那不是人,难道还是鬼?”
王刚和叶如倩见已被对方发现,既然躲不过,索性就停身不动,来个静观其变。
那两人觉出事不寻常,也不敢过分接近,便在两三丈外站住。
前面那汉子出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干嘛深更半夜地躲在树下?”
王刚漫声应道:“好家伙,连自己人也认不出来了,我们就是村子里面的。”
这两人显然是新近调来的,对村子里原有的人并不太熟悉,尤其夜晚之间无法认清面目,那汉子顿了一顿道:“深更半夜,你们蹲在树底下做什么?”
王刚道:“睡不着觉,出来散心谈谈天。”
只听另一汉子道:“老金,别管人家的闲事了,我看好像还有一个女的,人家半夜睡不着觉,想到外面乐和乐和,咱们何苦煞人家的风景。”
姓金的大汉道:“别他妈是对私自偷情的狗男女,闹出事来,麻烦就大了!”
另一汉子笑道:“你也别假充清白,如果现在树下有个妞儿等着你,你去不去?”
姓金的汉子嘿嘿一笑道:“好吧,咱不打搅人家的好事!”
说着,和另一汉子转身走去。
但只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道:“老哥,夜晚天气凉,别弄感冒了,办完事马上回去睡觉!”
王刚眼看两人走远,才望了望叶如倩,却又不便说什么。
叶如倩愤愤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伙混账东西实在可恶!”
王刚道:“他们是一对粗人,说话难听点,也情有可原。”
叶如倩哼了一声道:“我不相信粗人就一定要说粗话,有些墨水喝得多的,说出来的粗话更难听!”
王刚还不及再开口,忽听村口传来石榴的声音。
凝神望去,原来石榴这时也站在村口巡视。
她正在和刚才走去的那两个汉子说话。
只听石榴尖着嗓门问道:“老金、老古,你们刚才在那边跟谁说话来?”
老金道:“是村子里的一男一女,在那边一棵大树下聊天。”
石榴道:“这个时候了,还聊的什么天,你们可曾看清是谁?”
老金道:“大姐,那种事怎么能走过去看,总要给他们留点面子,他们也真是,要办事家里有炕,偏偏他们却要到外面来,也不怕天冷着了凉!”
石榴道:“再去看看,就是村子里的人,也不能这时候在外面游荡!”
老金望了另一汉子一眼道:“老古,走吧!他们只顾痛快,倒让咱们来回趟地跟着瞎跑!”
石榴又道:“这几天情势不同,巡夜千万马虎不得,发现可疑,随时向我报告!”
石榴说完话,随即向村子那边走去。
这次老金仍然走在前面,显然他是两人中带班的,又是边走边咕哝着道:“他奶奶的,大姐什么事都管,连人家在外面找乐子也不放过。”
走在后面的老古道:“女人就是这样气量窄,自己没机会找乐子,看见别人痛快,自己反而不痛快。”
两人来到大树跟前,一见王刚和叶如倩坐在那里,隔了好几尺远,不由嘿嘿一笑道:
“两位动作还蛮快的,这会工夫就把事情办完了,该回去啦!”
王刚不动声色地道:“我们还想谈谈!”
老金没好气地道:“老哥,咱们给你们方便,你们也该给咱们方便,刚才咱们哥俩已经被刮了胡子,你们既然是村子里的人,就该知道石榴大姐的脾气,她火了可是六亲不认的!”
王刚站起来道:“两位老哥既然非逼着我们走不可,我们就只好走啦!”
他的最后一字尚未出口,早快如闪电般地将老金一指点倒。
老古刚要喊叫,也被叶如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昏在地。
王刚和叶如倩的出手都很重,老金、老古昏厥地上,估计着至少要一个时辰才能苏醒。
叶如清道:“大哥,要不要宰了他们?”
王刚道:“他们都罪不至死。”
“你的意思现在就冲进村子里动手?”
“我已决定暂时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
“他们还会再来吗?”
“石榴不见了这两人,必定会过来察看,待咱们捉住石榴,先问出一些口供来再说。”
“万一她抵死不肯透露口风呢?”
“那就留下做个人质,只要石榴在咱们手上,对方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大山猫和小老鼠等十二名弟兄也可保全性命。”
王刚的决定,的确不失是个好办法,叶如倩当然同意。
于是王刚先把老金和老古拖到树后去,然后和叶如倩又坐回原处,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村口的动静。
果然,不大一会儿工夫,村口又出现了石榴的影子。
她站在那里,显然是朝着这边张望。半晌,才缓缓地走了过来。
当她看到树下有两个人时,夜色下,起先还以为是老金和老古,身在数丈之外就问道:
“原来你们两个也蹲在这里谈天,放着正事不干,真该死,还不快些给我回去!”
王刚对改变声调的本领,一向最拿手,他知道石榴能听出自己的声音,便故意换了一个声调道:“石榴大姐,你找谁?”
石榴愣了一愣道:“你们还是老金刚才说的那两个人?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王刚道:“外面空气好,在树下谈谈天蛮有情调,石榴大姐要不要过来跟我们聊聊?”
石榴气咻咻地道:“莫非你家里住的是狗窝,不然怎会空气不好?我的事情多得很,哪有时间陪你们聊天!快回去,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王刚道:“大姐别发脾气,我们马上就走。”
石榴道:“你们刚才可看到有两个巡夜的来过?”
王刚道:“大姐问的可是老金和老古?”
石榴道:“不错,他们到哪里去了?”
王刚故意向村后望了一眼道:“对不起,大姐,我不敢讲。”
石榴喝道:“有什么不敢讲的,看到了就快跟我说!”
王刚嗫嚅着道:“他们到后面去了。”
石榴一愣道:“到后面做什么?”
王刚吞吞吐吐地道:“可能是找地方睡觉去了,我们到现在还没回家,正是他们两位交代的。”
石榴又是一愣道:“难道他们不准你们两个回家?”
王刚道:“因为他们两位要到后面睡觉,所以才交代我们代为监视,免得有坏人闯来。”
石榴骂道:“这两个狗东西,坏人没来,我倒来了难道我也是坏人?”
王刚忙道:“大姐当然是好人。”
石榴哼了一声道:“快带我到后面去,看看这两个狗东西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王刚随即起身,来到树后不远处,低声说道:“大姐,找到了,他们就在这里睡着了,睡得还很沉呢!”
石榴跟了过来一看,骂道:“死东西,要你们巡夜,你们却睡在这里,还不快些滚起来!”
她连叫几声,见地上两人毫无反应,不由冷笑道:“你们是猪吗?”
她边骂边抬脚猛向老金身上踢去。
哪知身后的王刚,动作比她更快。她的脚还没踢上老金,自己已先行倒下地去。
王刚何以等到现在才下手,是担心万-一击不成,被她的喊叫声惊动了村里的人,势必不好应付,此刻下手。才是十拿九稳。
此时的石榴,不但身不能动,连话也讲不出,不过心里却一切明白。
叶如倩来到跟前,冷声说道:“这女人心肠太狠毒了,上次不但杀了史元亮灭口,更把一个无辜的婴儿白白杀死,我先给她点厉害尝尝!”
她说着,弯下身来,左右开弓,一连在石榴双颊上甩了七八掌,才收回手去。
石榴被掴得口角鲜血迸流,两眼鼓得宛如鸡蛋。
王刚拔出黑龙刀,在石榴脖子上来回抹了几抹,沉下嗓门道:“待会儿要跟我说实话,不得大声,否则你就别想活了!”说完话,抬脚踢开了石榴的哑穴。
石榴缓过一口气来,咬牙切齿地道:“王刚,想不到老娘会上了你的当!”
王刚黑龙刀又逼近了她的咽喉,喝道:“低声点,若再撒野,小心狗命!”
石榴终于服帖下来,吁了口气道:“谁让我自不小心,落在你的手中。王刚,有话就问吧!”
王刚道:“我的十二名手下,现在人在哪里?”
石榴道:“送到百花门总坛去了。”
“胡说,他们分明仍在石榴村,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我说了你不相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百花门总坛在哪里?”
“妙峰山。”
石榴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王刚默了一默,再问道:“在妙峰山什么地方?”
“反正就在妙峰山,什么位置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从来没到过总坛,也不够资格见门主。”
“你不知道总坛位置,又怎能把我十二名弟兄送去?”
“总坛自会派人到这里来把他们押去,以后的事,我是一概不知。”
“丁开山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来了已经好几天,你的手下,就是被他一个个生擒活捉的,我现在只是听他行事。”
“你倒推得干净,那么余平又是做什么来的?”
“他是丁开山的朋友,什么底细,我也弄不清楚。”
石榴说到这里,忽然大感惊奇地道:“王刚,这些事你怎么都知道?”
王刚冷笑道:“我身负-骑营大任,若连这点事都查不清楚,那就干脆别干了。”
忽听叶如倩低声叫道:“大哥,村子里好像有人来了!”
王刚转头望去,果然有人正向这边走来,忙道:“等他来近,你过去把他捉住,他若喊叫,就把他当场宰掉。”
谁知那人很远就停下脚步,望着这边喊道:“那边可是石榴大姐,丁总监找你!”
石榴连忙放声高喊道:“老莫,别过来,我已经落在他们手里了,快回去告知了总监!”
老莫一听,撒腿就往回跑。
王刚骂道:“好个贱女人,临死还敢不听话,我就先宰了你!”
话声未落,一刀向石榴腰上砍去。
“大哥,你怎么把他杀了?”
“我只是用刀面把她击昏。”
王刚说着,将刀入鞘,再点了她几处穴道,然后拖到数丈外的一处丛草处,将石榴放在丛草中央,这样一来,就无人再能发现了。
接着又回到大树下。
叶如情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刚道:“在这里等着,下一步咱们就该和对方面对面地干上了。”
“原来刚才过来的那人就是老莫?”
“不错,我吩咐大山猫和小老鼠到石榴村来,主要的任务就是抓老莫和路边桃,果真遇上了,可见李大龙那晚的供词都是实话。”
“怎么刚才在窗外没看到这两个人?”
“其实我对这对男女,根本不认识,而且他们人数众多,怎可能全在一个屋子里,如果我预料不差,刚才在屋内打牌的四个人,除了丁开山、余平和石榴外,另一个就是老莫。”
“另外一个,打牌时好像一直没讲话。”
“他若讲话,咱们早就知道他是老莫了。”
叶如倩再望向村子里道:“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王刚道:“他们还要调动人手,夜晚之间,又要穿好衣服,自然要耽误一些时间。”
王刚的话刚刚说完,村子里已涌出十几条大汉,手里也个个抄着家伙。
只听老莫的声音道:“丁总监,石榴大姐就是在那边被人捉去的!”
丁开山亮着沉浑粗壮的嗓门道:“不可能吧,石榴刚才还跟我在一起,村子里又有巡夜的,怎会这么快就出了事情!”
老莫道:“她若和您在一起,您干吗还找她,反正人是不见了!”
丁开山道:“你刚才可听清楚是她讲话?”
老莫道:“属下当然听清楚了,她还叫我名字呢!”
丁开山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整天好酒贪杯,说不定是迷迷糊糊的活见鬼!”
老莫想是急了,大声道:“总监,鬼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丁开山冷笑道:“鬼要拘你进地狱,当然要先在生死簿上查清楚你的名字。”
老莫道:“总监,不管怎么说,您若现在能在村子里找到石榴大姐,属下就承认刚才是活见鬼,要不然,属下的话就是真的!”
只听余平的声音道:“丁镖主,你跟他抬的什么杠,过去看看不就结了。”
丁开山道:“若真是石榴被人捉走,他们早就跑了,还会在那里等死,去看还不是白看!”
余平道:“不管白看不白看,你不能眼看自己人让人家捉了就算啦!”
丁开山立即吩咐道:“老莫带几个人再到村子里找,另外去两个人到那边看看!”
余平忙道:“你们可要小心点!”
两个大汉各自紧握长刀,向大树下逼近过来。
只听走在前面的一人道:“老莫真是活见鬼,凭石榴大姐那样精明,会在村子里被人捉去?谁信!”
后面那人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不信现在我不走了,你自己过去看看!”
前面那人道:“妈的,老子就是不信邪,你等着,我不信连看见棵树都怕。”
不大一会儿,他已来到大树下,果然毫无发现,不由嘟囔着说道:“他奶奶的,老子想活见鬼,可惜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家伙最后一个字刚出口,连哼都没哼出,便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原来这时王刚和叶如倩已隐身到大树之后,他们是名副其实地守株待兔。
此刻王刚已决定一个一个地收拾,看看究竟能收拾多少,等把这些小喽罗们都收拾光了,然后再对付扎手的,就容易多了。
另一个守在中途的汉子见先来的久久不曾回去,也没有丝毫反应,随即硬着头皮叫道:
“毛六,你怎么啦?干吗连个屁都不放一声?”
王刚随即拍活了毛六的穴道,刀锋抵住他的脖子道:“给我把那小子引过来,若有半点不合作,小心狗命!”
毛六顿时吓破了胆,打着哆嗦叫道:“老兔子,你过来!”
那叫老兔子的道:“你到底发现什么?”
毛六依然抖着嗓门道:“什么也没发现。”
老兔子冷声道:“什么也没发现,还叫老子过去干什么,快回来!”
毛六道:“我我不想回去了。”
老兔子道:“什么?你想在那里做什么?”
毛六道:“我我在地上摸到一样东西,好像是金子!”
“什么?有金子?你可不能独吞!”
“可能还有,你也快过来摸!”
老兔子立刻急奔而来,边跑边道:“毛六,你怎么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毛六道:“我我是看了金子高兴的。”
老兔子霎时来到跟前,待他发觉不对,早被叶如倩一指点倒。
王刚再点了毛六穴道,望了叶如倩一眼道:“拾些石子,咱们到树上去。”
他们各自捡了几粒石子,然后腾身跃上树去,隐掩在枝叶茂密处。
叶如倩道:“大哥,刚才咱们忘记把毛六和老兔子移开,下次他们的人来了一定会被发现!”
王刚道:“我本来就是要让他们发现的。”
他们隐身之处,虽然枝叶茂密,但仍可由缝隙中看到村头的情形。只是由村头想看这边的动静,却难上加难,因为这棵大树,不但枝叶茂密,而且枝叶离地面甚低,地上数丈方圆,尽被阴影笼罩。正因这缘故,所以王刚和叶如倩接连放倒了五人,依然未为外人察觉。
由树隙中向村口望去,仍有一大堆人围拢在那里,只听一个细嗓门的人道:“总监,毛六和老兔子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是又出了事情吧?”
丁开山道:“去你的,这里离那边不过百来步,如果出了事,即便看不见,也必听到声音,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细嗓门又道:“可是他们总该早些回来向您报告才对。”
丁了开山道:“他们一定是在树下没发现什么,又继续向远处搜查去了,看起来这两个小子倒是蛮负责任的。”
忽见三条人影,由村子那头迅快地来到丁开山等停身之处,其中一人道:“禀总监,属下们到处都查过了,始终找不到石榴大姐。”
不消说讲话的是老莫。
丁开山道:“真他妈的怪事,一眨眼就不见了石榴的人影!”
先前那细嗓门的又嚷道:“总监,好像老金和老古也不见了!”
丁开山道:“他们担任巡夜,当然不会在这里,老莫,你可看到他们两个?”
老莫道:“属下刚才走遍了村子各处,根本没发现他们的人影。”
丁开山有些来了火气,大声道:“这些混蛋东西,想必躲到什么地方睡懒党去了,别以为本座初来就打马虎眼,明天一个个的全要重罚!”
只听余平的声音道:“丁镖主,明天办人是明天的事,今晚的事也不能马虎,我看还是再派人过去看看的好!”丁开山随即吩咐道:“老莫,你就带着刚才那两个人再过去看看!”
老莫应了一声,叫道:“破裤子、棺材板,咱们走!”
隐在树上的王刚和叶如倩不由暗笑,人还有取这种外号的。
他们眼看老莫带着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王刚低声道:“咱们尽量慢些动手,听他们说些什么。”
老莫身为带班的,自然走在最前,来到树下,观望了一阵道:“他娘的,先前明明这里有人,石榴大姐也明明被人挟持,怎么就不见了?”
其中一人道:“莫大哥,你这人是怎么搞的,人家是有手有腿的,隔了这么久,人家早就走了,哪会老等在这里让咱们抓?”
老莫扬手往大树干上砍了一刀道:“都他妈的是这棵大树可恶,挡住了咱们的视线,老子火了,明天就想办法锯倒它,棺材板,这一来你就有办法了。”
棺材板道:“你锯树是你的事,我有什么办法?”
老莫道:“这样一棵大树,正是做棺材板的好材料,棺材板一多,你当然就有办法了。”
另一个叫破裤子的道:“莫老大,我看你还是少作孽的好,这棵大树下面,不知多少人做过好事,可称得上是功德无量,说不定刚才石榴大姐也是做好事来的,你若锯了它,可要小心挨骂。”
老莫笑道:“我知道,若锯了这棵树,你那破裤子也就没遮挡了。”
忽听棺材板叫道:“快来看,毛六和老兔子那不是躺在那里!”
破裤子走来一看道:“丁总监说的一点不错,他们还真是躲起来睡懒觉了。”
老莫道:“这对死猪,实在可恶!”
说着猛地一脚,向老兔子踢去。
谁知老兔子打了一个滚翻,还是照睡不误。
老莫这才觉出不对,啊了一声道:“不好,这两个小子可能是被人家点了穴道!”
棺材板急急蹲下身来,向两人身上摸了一摸,叫道:“莫大哥说的一点不错,他们身上还是热的,呼吸也有,一定是给人点了穴道!”
破裤子着了慌道:“莫老大,你看怎么办?”
老莫道:“再到附近搜搜,看看有没有石榴大姐!”
破裤子匆匆在附近走了一遍,回来道:“什么也没看见。”
老莫道:“快些回去报告丁总监,我跟棺材板在这里等着。”
破裤子刚跑出两步,便“嗷”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老莫和棺材板觉出不妙,正要过去查看,背上也顿时受了两记重击。
棺材板当场昏了过去,但老莫却还是负痛急奔。
树上的王刚,只好跃身急下,又一石子打中了老莫的后颈。
老莫一声闷哼,也倒了下去。
这一来终于惊动了丁开山,一声令下,十几个人,急步跃掠而来。
王刚望了树上的叶如倩道:“你暂时不必下来,以便待会儿找机会接应!”
“大哥你呢?”
“现在我决定和他们明着干上一场!”
丁开山一马当先,霎时来到跟前,双臂向后一张,示意后面的人停下,喝道:“尊驾是什么人?”
由于树下太过阴暗,显然他看不清王刚面目。
王刚朗声道:“丁镖主,你该听出我是谁吧!”
丁开山心头一震道:“什么?你是王刚?”
王刚挺胸近前两步,不动声色地道:“丁镖主,在下真是万万想不到,原来你也是百花门的人,这真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家岳和樊老前辈能交上你这种朋友,也真算瞎了眼睛!”
丁开山打了个哈哈道:“你既然知道了,丁某也就用不着隐瞒,反正今晚你也别想活着回去,现在我要告诉你,叶逢甲和樊飘零已经全被我杀了,他们交上我这个朋友,的确是瞎了眼睛!”
王刚呆了一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冷笑道:“在下不会上你的当,凭家岳和樊老前辈的盖世武功,岂是你丁开山能杀得了的。”
丁开山嘿嘿笑道:“力敌不如智取,丁某邀他们在李天浩的寿诞之后住进八方镖局,正是故意安排下的诱杀圈套,丁某这次取了他们两人性命,根本没费吹灰之力。”
王刚厉声骂道:“丁开山,好一个卑鄙的无耻之徒,连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也要暗害,你还算是一个人吗?”
丁开山哈哈笑道:“丁某为了替百花门建功,哪还顾得了许多,怪只怪他们两个不识时务。”
王刚一挺手中黑龙刀,大喝道:“丁开山,在下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
丁开山也霍地拔出腰间的环把青铜剑,阴森森地道:“这倒省事,自动送上门来,小子,只管上吧,丁某看在叶逢甲的面上,定会给你个痛快!”
忽听余平道:“丁镖主退下,这场功劳就让给兄弟吧!”
余平说着,早已抡起长枪,却又转头问道:“丁镖主,刚才在屋里,你明明说叶逢甲和樊飘零还住在局子里,怎么又说被你杀了?”
丁开山道:“若不是遇上王刚,丁某当然不会跟你们说实话,叶逢甲和樊飘零都不是简单人物,杀了他们,丁某当然没有必要向外宣扬。”
余平道:“这两人生平并无大恶,杀了他们,兄弟总觉得有点过分。”
丁开山冷笑道:“为了完成门主的令谕,丁某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余平长枪一挽,朗声道:“不管怎样,这小子却实在该杀,王刚,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王刚不屑的一笑道:“尊驾就是剥了皮,在下也认识你的骨头。上次在金刀庄败在我王刚手下的,不会不是你吧?”
余平登时气了个七窍生烟,大喝道:“上次是余某自己不小心,才被你侥幸得胜,这次却非好好教训你不可,没什么客气的!”
“在下根本就没打算让你客气,姓余的,有什么高招,你就使吧!”
余平不再答话,长枪一抖,有如乌龙出洞般,直向王刚咽喉闪电般刺来。
他宝马神枪之名,并非浪得,不但来势捷似电光石火,而且狠、准兼备。
王刚不慌不忙,滑步旋身,刚好避过了余平的枪尖。
哪知余平方才只是虚招,枪尖一旋,如影随形,再戳向王刚肩窝。
王刚似乎已早料到他有此一着,又是一闪,让过枪头,黑龙刀指向余平前胸。
余平急急向后跃退两步,又是一枪刺下。
王刚的黑龙刀虽长达三尺有余,但总是短兵器,余平看准了这一点,便尽量不使对方近身,一支枪舞动得风雨不透,青芒盘绕,不亚千百条银蛇漫空飞窜,带起的锐厉风声,嘶嘶不绝于耳。
王刚的刀势,看来并不快捷,但每招每式,却正好阻住了对方的急攻。
余平在急于求胜之下,立刻施出他的生平绝学“凤凰三点头”
这是他枪法上赖以成名的杀手铜,一式中蕴藏着三种不同的变化,竟像三支枪同时出手,同时分袭上、中、下三处人身要害,看得百花门所有观战之人,无不暗暗喝彩。
只听王刚冷冷笑道:“好枪法!”
就在这时,忽闻“嚓”的一声,接着余平也向后急退。
众人定睛看时,都不觉大吃一惊,原来余平的长枪,已被拦腰削断,只剩下了半截。
接着又是一声暴响。余平的半截长枪也脱手飞出。
王刚哪里肯舍,纵步跟上去就地飞起一脚。
余平闷哼声中,直被踢起两丈多高,然后像天下飞石般向地上摔去,当场闭气晕厥。
两个大汉急急将余平扶坐起来,其中一个失声叫道:“禀总监,余大侠的鼻子歪了,满脸是血!”
原来余平刚才被踢飞之时,隐身材上的叶如倩,趁机抛出一粒石子,正好击中鼻梁,余平落地后晕厥过去,和这粒石子不无关系。
这时百花门的手下对王刚的惊人身手,莫不大感震骇,连丁开山也愣在当场。
丁开山何等精明老辣,随即往树上瞥了一眼道:“树上是哪位朋友?何必藏藏躲躲,有胆量就下来和丁某会上一会!”
叶如倩应声轻飘飘地落下地来。
丁开山定了定神,沉声道:“好啊!你是叶姑娘,丁某今晚决定让你们夫妻两个死在一起!”
叶如倩厉声道:“丁开山,你这人面兽心的老贼,今晚本姑娘若杀不了你,就算不得剑王的女儿!”
了开山嘿嘿笑道:“可惜你那剑王老子已经归了西了!”
叶如倩先前在树上听丁开山说父亲和师父已被杀死,一时之间,悲愤莫名,几乎昏厥过去。但继而又想以父亲和师父的武功,绝不致轻易遭到暗算。因之,此刻只是在半信半疑之中,虽然如此,她也决定手刃丁开山,以泄心头之恨。她长剑陡地出鞘,直指丁开山道:
“老贼,如果家父和家师当真被你暗算,现在本姑娘就是报仇时候了!”
丁开山手横环把青铜剑道:“丁某连老的都宰了,又岂能留下你这小的,我看最好你们两口子一起上吧,让你们死也死在一起!”
王刚深知丁开山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论声望艺业,虽然比不上樊飘零和叶逢甲,却也绝非泛泛之辈,他担心叶如倩有失,立即抢到叶如倩前面道:“如倩,你退下,让我来收拾这老混蛋!”
叶如倩一把推开王刚道:“大哥,杀鸡焉用牛刀,你只管在一旁看着,老混蛋交给我了!”
丁开山被这一对夫妻,口口声声地骂成老混蛋,早已气得发昏,哪里还顾得什么武林规矩,暴吼一声,环把青铜剑有如泰山压顶般,直向叶如倩当头劈下。
他这柄环把青钢剑,足有五六十斤,剑把上缀有三只铜环,抖动起来,响声震耳,无形中加重了慑人威势,出手之后,大有将对方一剑毙命之概。
叶如倩不闪不避,一咬牙,长剑直向剑锋上迎去。
这在叶如倩来说,不折不扣的是种不甘示弱的拼命打法,只看得一旁的王刚也大感惊骇。
只听一声金铁大震,火星迸飞之下,叶如倩当场摔出五六步远。
这种结果,早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因为叶如倩虽然剑法精湛,有女神龙之称,但若比内力,却和丁开山差了一大段距离,她这种硬碰硬的打法,实在是不智之举。
丁开山一击得手,哪肯轻易放过,跟过来又是一剑猛挥而下。
又是一声金铁大震,这次反而是丁开山被震退好几步,因为接招的已换上王刚。
丁开山万没料到王刚的内力竟是如此深厚,呆了一呆,立即再度发招攻进。
这次他已拼出十成功力,施展平生绝学,放手抢攻,一柄青铜剑,挥动得不亚风驰电掣,几乎连人影也看不见。
王刚在对方凌厉无匹的攻势下,只接了五六招,人已腾空而起,他头下脚上,探身下击,但闻刀剑锵锵的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阵阵的火星,也随声迸散。
奇怪的是王刚凌空的身躯,竟能在空中历久不坠。
如此一来,逼得丁开山只能仰面出招,他曾数度也想腾空接战,但每次都是身子刚刚离地,就被王刚的刀锋重重压下。
而王刚的身子,却是在空中忽升忽降,始终不坠。
这倒并非王刚已能像飞鸟般的凌空虚度,而是他能借双方兵刃的接触,使身躯永悬半空。
丁开山心里何尝没有数,但他偏偏被迫得再也无法收势,因为他一旦收回剑来,自己就势必伤在对方刀下,这在他有生以来,根本没遇过这样的对手,竟被人家逼成不打不成非打不可的地步,形成一场拼战,完全控制在对方手中。
观战的十几个大汉,可能也是秋风杀手一类的人物,他们的武功虽不算高,眼睛却是雪亮的,早看出再打下去,丁开山必定讨不到好,想上前助阵似乎又插不上手,有的便索性趁机溜掉。
这时丁开山因为全靠仰攻,早已累得气喘如牛,满身大汗。
起先,他只是惊异于王刚的轻功超绝,并不把王刚的刀法放在心上,等到渐渐觉出不对,已是骑虎难下了。
事实上王刚得遇日月老人之前,论功力最多也只能和丁开山战个平手,可能还要居于下风,但此刻他已昔非今比,一招一式,虽不刻意求功,却处处蕴现着无比的神力与无穷的变化,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丁开山自知若再战下去,即便不是横尸溅血,也必当场遭擒,不由猛吸一口丹田之气,将手中的环把青铜剑趁出招时向王刚上盘脱手掷出,接着倒纵出丈余之外,再迅快地向山顶方向飞奔而去。
王刚吃了一惊,待格开那把青钢剑,落下地来,丁开山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那十几条大汉,也在同一时间,四下飞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