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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心雅盯着顾小楠,盯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笑了下,说:“支票,我放在这里。用不用,是你的自由。希望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说完,姜心雅走出了严辉家。
顾小楠盯着桌上的支票,拿起来看了下——五百万!
严辉和穆玉英回来后,顾小楠将支票的事告诉了他们,严辉只说“他们是害怕你把毓仁供出去”。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怎么会出卖他?”顾小楠低声道。
“小楠,大姐只是太担心毓仁了,你别多想。”穆玉英道。
“我明白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我是个陌生人,他们不信任我也很正常。”顾小楠道。
严辉望着她,说:“小楠,支票你一定要收好,不能让纪委的人发现,否则的话,毓仁那里就说不清了。”
经严辉这么一提醒,顾小楠才觉得问题有点麻烦,赶忙将支票塞到穆玉英的手中,解释道:“玉英姐,支票,你们先帮我收着,等他没事了,再帮我还给他,好吗?”
穆玉英想要拒绝,严辉却对她点点头,穆玉英便收下了。
现在的情形,顾小楠必须要小心。
正如姜心雅所料,调查组在问询顾小楠时,的确是软硬兼施,可就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上面催得急,调查组急着结束调查,便在周四的时候,向顾小楠提出了最后通牒,说,要是她今天不承认,就要动用司法程序。
所谓的司法程序,顾小楠也从严辉那里了解了一些。
“你们到底想让我承认什么?”她坐在那里,声音很轻,两只眼睛丝毫没有神采。
“你只要承认你是姜毓仁的情妇,或者承认你和他上过床就行,我们会对你从轻处理。”一个声音说。
想起姜毓仁无辜被陷害,此时又没有任何办法解救,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悲伤。那沉重的悲伤压在她的心头,她的心,一点点陷入泥沼,距离光明的世界越来越远。
“我真的没有和姜市长上过床,我说多少遍你们才相信?”顾小楠情绪激动。
“你要认清现实!”另一个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顾小楠突然间明白一个问题,自己之所以被如此反复提问同一个问题,说明他们根本没有直接证据来给姜毓仁定罪,而此时,似乎只有她可以将事件澄清!问题是,她该怎么证明自己和他确实没有上过床呢?
混乱的大脑中,思绪瞬间理顺,问题的症结,就在她的身上!她只要证明自己是处|女就好,有那个处|女膜就好。
可是,问题接踵而至。
她的确是没有任何性|经历,可现在的女孩子,很多人因为体育运动等等缘故,处|女膜会发生非性|行为的破损。万一她的也破了,就连这唯一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小楠的心中,又惊喜又害怕,她必须迫切找医生来做检查。
回到穆玉英家中,穆玉英赶紧给小区外的一家小菜馆打电话,叫了一个外卖。因为一直没有顾小楠的消息,穆玉英担心地连饭都忘记了吃。
两个人正在吃饭,严辉就回家了,他今晚有个饭局,吃完饭就回家来了。
“老严,小楠说她有个办法可以帮毓仁洗脱罪名。”穆玉英对丈夫说。
严辉看着顾小楠,喝了口水,说:“小楠,有什么办法,你说。”
顾小楠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夫妻二人,两人愕然地盯着顾小楠。
“严政委,能不能请你帮我联系一位德高望重的妇产科医生,最好是你们部队医院的,我尽快去做个检查拿个证明。早一天拿到证据,就可以早一天把他放出来了。”顾小楠道。
“联系医生倒是没问题,我姑姑就在陆军总院,请她帮忙就可以了,等会我就给她打电话。”严辉说道,“只是,”他望着顾小楠,“小楠,委屈你了!”
顾小楠鼻头一酸,差点又哭出来,摇摇头,说:“我没有委屈什么,只是姜市长他,他才是最憋屈的一个人。如果没有我,他不会遇上这种事的——”
说着,她低下头。
穆玉英揽着她的肩,拍着她的背,劝慰道:“小楠,不怪你,那些人要害毓仁,总会抓到机会的。而且,这次的事,他们布置地这么缜密,根本发现不了的。”
顾小楠只是摇头。
没有人能理解顾小楠心中的自责和悲伤,姜毓仁落到这样的下场,顾小楠情愿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更加没有认识他。
然而,地球不会倒转,已经发生了的事,再也无法更改!
周末,严辉和穆玉英陪着顾小楠去到省城,穆玉英陪着她做了妇科检查,拿到了陆军总院妇产科的证明书,上面清楚地写着:处女膜完好无损!
拿到证明之后,顾小楠盯着那张纸看了好久好久,那几个字,她几乎连笔画都可以记得住。
事实上,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什么处|女膜的问题,可现在,这竟然成了帮助姜毓仁洗清冤屈的唯一证据,让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拿到证明后,严辉立刻独自拿着复印件去了姜毓仁父母的家,将证明交给他们。因为他担心纪委调查组会不采纳这项证据,而这条证据完全可以颠覆之前对姜毓仁的所有的诬陷!
姜启华夫妇完全没有料到顾小楠会想到这个办法来解救姜毓仁,他们的确没想到顾小楠和他们的儿子真的没有发生过关系,而他们之前一直理解错了。
因为出现了这样强有力的直接证据,纪委的调查面临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这次的调查,是纪委书记郑泽亲自指挥的,当中的事情,郑泽一清二楚,顾小楠的那张证明材料有多大的份量,郑泽再清楚不过。
那份证明,是陆军总院的权威妇科医生出具的。郑泽知道,要是让那份证据公开,纪委将面临怎样的舆论压力,而他,肯定会在省委书记面前讨不到好。可是,郑泽也不甘心就这么被姜家打一个耳光,现如今什么不能作假?那份证明是陆军总院的专科医生开具的没错,可姜家在军队有那么厚的背景,找个把医生作假简直易如反掌。
为了让自己最后死心,郑泽派人将顾小楠送到省一院进行检查,结果和陆军总院一致!
结果一出来,根本掩盖不住了,姜毓仁是冤枉的,而纪委似乎没有公正办案。
姜启华得知纪委已经拿到顾小楠的检查报告之后,就立刻将消息散布了出去,将纪委书记郑泽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很明显,这是一场上下连通的诬陷,从柳城市一直到省纪委。而郑泽和姜启华的宿怨,让姜毓仁没有一丝悬念的被打入地狱。
于是,在得到省一院报告后的第二天,省纪委连夜开会,撤消了之前对柳城市长姜毓仁的双规决议。
事情,如山崩一般发生,结束之时,竟然如此悄无声息。
当晚,姜毓仁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严辉听说后,亲自开车去接他,不过,仅是他一个人,穆玉英不在,顾小楠更加不在。
姜毓仁一走出纪委招待所的大楼,就看见严辉的那辆路虎停在路灯下。
“你开?”姜毓仁走到驾驶室外,笑问。
“当然是我了,你还是乖乖坐着吧!”严辉笑着说。
姜毓仁便走到副驾驶位,开门上了车。
“看你的气色,比我想象的要好!”严辉开着车子,看了姜毓仁一眼,说。
“我就那么不经事?”姜毓仁苦笑了下,掏出一支烟点上,按下车窗。
“不管怎么说,那终究不是好地方,遭点罪是难免的!”严辉道。
姜毓仁右手搭在车窗上,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
“我以为出不来了!”姜毓仁道。
“你那么悲观?”严辉笑着说,“我们都没放弃希望,你怎么就——”
姜毓仁的手指,不禁用力掐了下烟头,双目盯着窗外茫茫夜色,说:“从没这么窝囊过!”
严辉叹口气,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姜毓仁笑了下,上半身彻底靠着座椅,说:“他们怎么把我送进去的,我好歹也要送几个人进去,要不然,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有线索了?”严辉问。
“嗯!”
“你还是当心点,别再出事。”严辉道。
姜毓仁笑了下,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送姜毓仁回到鹭园8号住宅,严辉没有回家,陪着姜毓仁在阳台上喝酒说话。话没说几句,酒喝了不少。
“忘了件东西。”严辉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下楼去车上去了。
“这是什么?信?”姜毓仁望着严辉放在他面前的信封,问道。
“这是有人托我还给你家的钱。”严辉说着,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姜毓仁望着他,打开信封,竟是一张支票,上面盖着姜心雅的印章。
“这是怎么回事?”姜毓仁问。
“你们家担心小楠把你出卖了,给她的封口费。她当时给大姐退了,可大姐没有收,今晚我出门的时候专门让我还给你。”严辉道。
姜毓仁看着支票,又看看严辉。
“收起来吧,小楠是个很倔的女孩子,大姐这么做,的确是伤了小楠的自尊。”严辉道。
“她,还好吗?”姜毓仁问。
“还可以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上班,晚上我听见她和玉英说这件事。”
姜毓仁沉默不言,视线停在那张支票上,突然想起当初顾小楠还他三张火车票钱的故事。
他一直都说不清她是怎样走进了他的心里,是当初在北京仗义帮忙的时候,还是她还火车票钱的时候,还是她陪着自己深夜下棋的时候,还是——
现在回想起来,她已经刻进了他的心头,深深刻进去,一点点刻进去。
“她现在在你家?”姜毓仁问。
严辉点头。
姜毓仁一下站起身,对严辉道:“走,去你家。”
严辉抬头看着他,根本不动,继续喝酒。
“你还坐着干什么?”姜毓仁道。
“你觉得你们现在见面合适吗?”严辉慢悠悠地说,“事情刚刚平息,她好不容易才证明你们的清白,你现在和她见面,合适吗?”
姜毓仁背靠着阳台的门,环抱着双臂闭上眼,长长地叹息一声。
“你和她,打算怎么做?”严辉问。
“我不知道。”
“你向来做事有分寸,可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小楠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我不管她和曹文康分手是否是你的缘故,可她应该有适合自己的生活状态,你要是继续和她在一起,这次的事,绝对不会只发生一次。一旦让聂瑾和常书记知道——”严辉看了姜毓仁一眼,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路灯照在姜毓仁的脸上,那沉默的表情。
“好了,我要回家了,你早点休息。以后的事情还多着呢!”严辉起身,走到姜毓仁身边拍拍他的肩。
“你怎么回去?”姜毓仁转身问。
“打车回去,我是不会酒驾的,车子过两天来你这里取。”严辉说完,就离开了。
姜毓仁坐在阳台上,看着严辉拉开大门离开。
严辉说的话,他怎么会不懂?现在和顾小楠见面,太危险,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丫头为了他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和指责,忍受了多少的屈辱,他就无法平静。
拿着手机,按出了她的号码,却又删掉,按出来又删掉,如此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她的影子,她的笑,她的哭,还有她被他吻地红扑扑的脸颊——
明明是自己连累了她,最终还是她救了他。
姜毓仁啊姜毓仁,你欠她太多了!
内心中被深深的自责压制,想要见她的意愿,又那么强烈,火山一般喷发,将他吞噬。
见她一面就好,哪怕只有两分钟,看看她也好!
他也顾不得许多,不管自己是一个刚刚洗刷冤屈获得自由的人,立刻起身下楼。
然而,手机响起,是聂瑾的电话。
姜毓仁愣住了。
“回到家了吗?”聂瑾问。
“到了一会儿。”他说。
“本来我想过来陪你几天的,可是后天要去协和医院观摩学习,上个月就定下的事,所以——”聂瑾说。
“你的工作要紧,我没事。”他理解聂瑾的意思,便接着说道。
“嗯,那你照顾好自己,早点休息。”聂瑾说,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聂瑾将手机扔在床上,母亲就在一旁叹了口气,说:“瑾儿,要不你就听你爸的话,调到柳城去工作。妈妈知道你舍不得现在的工作,可是,你这样下去,你和毓仁的将来可怎么办?”
“我还年轻,想趁着现在自己还有精力和体力,多多学习,提高自己的医术。要是我现在不努力,放弃这么好的工作机会,错过了时间,将来就一事无成。我不想成为那种围着老公孩子转的人,妈,工作对我很重要!”聂瑾望着妈妈,说道。
聂小凤深深叹息着,一脸担忧。
姜毓仁结束了和聂瑾的通话,脚步停在院子里。
顾小楠现在在严辉家里,他要是找过去,当着严辉和穆玉英的面,很多话都不好说。顾小楠那个个性——
严辉还没回来,穆玉英正坐在客厅看电视,顾小楠也在一旁坐着。
姜毓仁被释放,长期压在顾小楠心头的那块巨石总算是被卸了去,她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起来。和穆玉英一起看电视,还有说有聊的。
尽管,她知道,这个世界是灰色的,可她的眼睛里依旧是布满彩虹,而姜毓仁,就一直在那彩虹之巅望着她。
彩虹挂在天上,她很清楚,他,也在天上。自己没有翅膀,无法飞翔,即便上天给了她好运,将天使之翼借于她片刻,让她领略了那彩虹之巅的美景,灰姑娘的舞会再怎样美好流连,十二点钟声总会敲响。而她的十二点钟声,已经敲响。
从今往后,是不能再见他了,见他,就会害了他,而她,不愿害他,情愿在人群中远远站着仰视他,情愿在媒体上看着他,尽管以后,姜毓仁对她而言,不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回忆,有他的回忆,便是那天边绚丽的彩虹,是夜晚绽放在她头顶的烟花。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很多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可是,不是说你想要就能得到,否则,字典里怎么会有“放弃”这个词呢?
她坐在那里看电视,心里却想着许多许多。
而姜毓仁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她看到号码的那一刻,心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小楠,你的手机在响吧?”穆玉英从洗手间出来,对顾小楠说。
“哦,是啊。”顾小楠赶忙将手机拿起来,却按掉了。
“不认识的号码,肯定是骗子!”她不自然地笑了下,撒谎道。
穆玉英也没追问,两人继续看电视。
姜毓仁满心欢喜地等着听她的声音,想要说“我们见个面吧,就去望月小区那里”,想要对她说很多很多,想要紧紧抱着她,可是,等待时间越久,心头的那团火就烧的越旺,恨不得立刻见到她。
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按掉了电话!
他以为她是不小心按掉的,又重新拨了一个过去,可她又按掉了。
此时,她的用意,他已经明白。
这次意外事件,给他增添了很多麻烦,可是,其他的麻烦他可以想办法解决,唯独她,一旦她决定和他保持距离,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无济于事,看看她对曹文康就知道了。
顾小楠,她真的很固执!
毕竟是他让她牵扯进这麻烦当中的,既然她要抽身退出,他还有什么理由强迫?
留给他的事情还很多!
顾小楠没有接他的电话,很快的,市公安局的杨局长电话就打来了,和他商议如何采取反击措施。
次日,姜毓仁在家休息,他要等到省纪委的内部通告再去工作。
一大早,省纪委刘副书记来到柳城,专门召开了党员干部大会,宣布“针对姜毓仁同志生活作风的调查已经结束,查证不实,撤销对姜毓仁同志双规的决定。经过我们调查,姜毓仁同志能够经受住各方面的考验,自我监督,克己奉公,是一位优秀的禁得住考验的领导干部??????”同时,刘副书记也指出,我们不会放过任何腐败行为,同时也会对诬陷者进行严肃的处理。
既然姜毓仁“无罪释放”了,那么,陷害他的那些人,此时便急如热锅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可是,幕后那位大人很坚定,丝毫没有恐惧。
姜毓仁上班后,公开参加了公检法系统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并在会上发言说,执法人员一定要秉承法律的公正性,不能让任何一个无辜者蒙冤。事实上,这次表彰大会是省里向姜毓仁表示道歉的一个行为,因为他们不能做任何官方道歉。
紧接着,诬陷姜毓仁和顾小楠开房的那几家酒店被公安局因涉黄涉毒被查封,限期整顿。柳城大学的党委书记罗鸣,也很快被调离。还有,柳城市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李航,则以“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取非法利益”为由被检察院起诉。
整个柳城市,在经历了市长被双规引起的巨大震动后,再次掀起了政坛地震。
一批官员被检察院调查,没有人知道谁会是下一个李航!
这场地震,一直持续了三个多月。
就在柳城市上下人心惶惶之时,一个人的突然自首,将这一切画上终点。这个人,就是叶雨桐的公公、张志昭的父亲、柳城市交通局的张局长!
张局长向公安局自首说,是他派人偷拍并陷害姜市长,他愿意认罪。
漫天风雨,戛然而止!
姜毓仁很清楚,张局长只不过是那些人抛出来的一个替罪羊,之所以选中张局长,是因为他还有一年退休。牺牲他一个,可以保全后面一帮人。
事情,似乎就这么结束了,那个罪魁祸首,却依旧安然无恙。而姜毓仁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无力将那个人扳倒。
不管如何,姜毓仁胜利了,整个柳城的官场,深深烙上了他的印记。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输了什么——顾小楠,再也不会和他见面!
那晚,顾小楠在穆玉英家中看到姜毓仁的来电,却没有接听。回房间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有好几次,她想给他打过去,怎么都没有了勇气。
他没事了,她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可为什么心破了个小洞?那个洞,那么深,似乎一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第二天,她便从穆玉英家搬走了,回到自己的宿舍居住。只不过,她暂时还没有去上班。趁着休息,她又做了件让自己和姜毓仁断绝来往的事,她从他租给她的那个房子搬了出来!
也许,自己这么做只是自欺欺人。他想找她的话,即使她去了天涯海角都能找回来。而她仅是从一处搬家到另一处。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做些什么和他保持距离,也许唯有这样,她才能强迫自己不去靠近他,那样的话,就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那边家里,她的东西不多,可收拾起来还是花了些时间的。一直到了傍晚,还是没有整理好。
她的潜意识里,或许是在给自己一点时间多待在这里,待在这个和他曾经有过共同呼吸的地方。
手指触摸到房间的每一处似乎都有呼吸,耳边静静的,听到的却是他的呼吸。
这里的一切,都留着他的痕迹。他坐过的沙发,他吃过饭的桌子,他喝过水的杯子,还有挂着他衣服的衣架,就连毛巾,似乎都有他的味道,那淡淡的清香的味道。
真的要到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舍不得他。如同要挖掉心尖的一块肉一般,痛彻骨髓。
包包里掏出房门上的钥匙,想着当初他是怎么将这钥匙给了她,他那欲盖弥彰的谎话,如今想起来竟带着丝丝的心酸。
终究都是要走的,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过去的那么些个美好,已经足够让她在老去时回忆。
颤抖着手,将钥匙放在书房的抽屉里,狠下心关掉抽屉,快步走到玄关,将自己已经装好的皮箱和几个手提袋提好,去开门。
然而,她还没有靠近那扇门,竟清晰地听见钥匙孔里面钥匙旋转的声音,那颗脆弱的心瞬间狂跳不已。
会是谁?除了他,还会是谁?
她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当门打开,他走进来时,手中的袋子全都掉在了地上。
推开门,家里的灯光让他猛然警觉,往前一看,不是她还是谁?
视线相接之时,两个人似乎都很意外,却又都没有太大的惊奇,好像一切就是如此,一切本该如此。
因为她昨天没有接他的电话,今天他好像感觉到会有什么事一样,和几个同事小聚之后,便来到这里,心中念叨着也许会遇上她!
而上天,真是眷顾了他一次,果真让他碰到了她!
“你,你这是干什么?”他看着她身边那大包小包,问。
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上他,还这么巧的是在她刚要走的时候。对于他的问题,她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答案。
没有想过和他重遇的话,该用怎样的表情和语言。记得有一首歌中唱道“为了要遇见你,我连呼吸都反复练习”。与歌中表现的相比较,她的行为充分说明她从未想过见他!可是,她知道这不是真的。
“我,我来整理一下东西,刚刚整理好了准备回去。”她听出自己的声线因为激动和害怕而有些发颤,却还是努力控制着,脸上浮出笑容,装出极洒脱的样子。
“钥匙我放在书房里那张桌子的抽屉里了,既然你来了,就——”她真的尽力在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伤心不那么想念他,可是,她终究是个演技拙劣的演员,只不过几句话,就让自己的内心暴露在他面前。
门“哐”的一声在他身后锁上,几乎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便已经走过去抱住她,连说话的权利都给她剥夺了,滚烫的双唇紧紧贴着她的,长舌熟练地窜入她的口中,纠缠、吮吸。
顾小楠几乎要倒下去,整个身体紧绷着向后倾,两只手徒劳地停在他的身后。
那熟悉的感觉似乎要将她迷醉,让她失去思考力,失去行动的力量。
他紧紧搂着她,一步步往客厅走去,唇舌却根本不愿松开。
夕阳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照了进来,黄灿灿的一地,温暖又懒散。
他抱着她,将她压在沙发上。那来自意大利的皮质手工沙发,软和又舒适,两个人的份量压下去依旧弹性十足。
她的衬衫外只罩了一件短风衣,入秋了,到了夜里天还是有些凉意。而此时这件短风衣已经不知被揉成了什么样子。
那温热的气息包围着她,将她催眠,唯有跟随着他的脚步起舞。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正在她那滚烫的脸颊上摩挲,从眉间到眼角,从耳畔到唇角,轻柔如羽毛滑过,痒痒的。
“我,我该走了。”她低声说。
与其说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不如说是给她自己听的。
她必须提醒自己远离他!
“顾小楠——”他叫了句。
“什么?”
“我想做你的第一个男人——”他俯首,吻上她的耳垂。
顾小楠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脸颊越发红了起来。
他肯定会知道她做了什么,可她情愿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他却偏偏要说出来——
她的心,轻轻颤抖着。
想要拒绝他,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窘得不行,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
顾小楠哪有经验?被他这么一吻,脑袋里就已经灌满七荤八素的东西了,五官感觉哪里还管用?
她应该拒绝的,可她没有,至少她默许了他的行为。
嘴巴是自由的,她的理智尚存。
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刚刚才洗刷冤屈吗?现在这算是什么?这不是就将那些坏人的指责变成现实了吗?
万一,万一再有事,怎么办?
不行,她必须要让这一切结束,不行!
“你,松开我——”她强压着内心的情动,说道。
他只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不行,你放开我——”她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他停下动作,盯着她。
“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的,我只是,只是——”她不敢看他,吞吐道。
他静静地望着她,视线没有丝毫的移动。
“你,不愿意吗?”他问。
“不是,我,我——”她抬眼望着他,“我怕,我怕出事!”
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却清晰入了他的耳。
他没有再继续,只是趴在她的身上,脸颊贴着她的。
“本来,我是想跟你说对不起,还有,还有谢谢你的。我没想到自己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而最终还是你救了我!”他静静地说。
“不,不要说这些,都是我,是我连累了你——”顾小楠道。
“你真是傻,为什么要让自己背负那么重的枷锁?别人的错误也往自己的身上揽?”他说道。
“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不想别人被我连累了。我——”她低声道。
“傻丫头,以后不许这么想,也不许这么说。不是你连累我,而是我连累了你。”
也许是因为突然放松了下来,那些委屈和悲伤此刻全都随着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她想告诉他,那些日子她有多难过,恨自己害了他,恨自己不能帮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蒙受不白之冤。
可她说不出来。
一直以来给自己充的气,此刻面对他,全都泄了。
她好想被他抱在怀里,好想和他紧紧在一起,好想这个世上只有彼此——
他惊了,却很快料到她落泪的原因,低下头,轻轻吻去她的泪。
这样的温柔,让顾小楠的心防彻底失陷。
神呐,让我和他在一起吧,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每个人都会有冲动的时候,如果没有,那只是因为还没遇到为之冲动的那个人罢了!
顾小楠活到现在二十六岁,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冲动,不计后果,不想明天!
于是,在他轻吮她脸上泪痕之时,她的唇凑了过去,似乎在他的脸上搜寻着什么。
顿时,他明白了她的用意,她这般的主动,让他满心欢喜!
此时的夕阳,在洁白的窗帘上晕出偏红色的光芒,整个卧室里,变得旖旎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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