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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微微一听,也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便直接拉了杨拂晓的手,快步走到院门前,将虚掩着的门一下子给推开了。
夜晚,整个沈家都好像笼罩在一片深深的雾霾有点莫名的低气压,湿潮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压过来。
院门大开,杨拂晓进入之后,看见在前面的门口,林妈背对着门口,正在大叫着:“里面的人是不是沈晚君小姐啊?”
林妈是玉明秀的贴身保姆,只要是林妈所在的地方,就绝对是玉明秀指使的。
杨拂晓现在看见了林妈,她就不好出面了,因为最起码是长辈,但是站在身边的盛微微就不一样了。
杨拂晓站在院门口,门遮挡了半个身子,拉了一下盛微微的衣袖。
盛微微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杨拂晓,立即就明白了。
在和沈嘉攸婚礼之前,盛微微曾经在沈嘉攸那边住过一段时间,当时这个林妈就是奉夫人之命,来到这边来监视杨拂晓的。
刚开始还觉得玉明秀这个人不错,但是后来就路人转黑了,真的是一个古董的封建太太。
盛微微比了一个ok的手势,顺带关了一点门,把杨拂晓遮掩在了阴影里。
门敲开了,里面的小桃走出来,“阿姨,您干什么啊?”
林妈直接就想要推开小桃往里面走,“我刚才好像是在这儿看见沈小姐了,我想要看看,这里面的是不是……哎,这是谁啊?”
盛微微在后面直接扯住了林妈的后衣领,向后用力的扯了一下。
“你干嘛呢在这儿!吵什么,吵的我都没办法睡觉了。”
盛微微身上带着一种豪门小姐的气质,再加上现在刻意带上一点娇蛮,就百分之百的将林妈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吓一跳。
林妈转过来,眯了眯眼睛:“盛小姐,你在这儿住?”
她知道盛微微跟着杨拂晓在沈家住这件事情,老爷和太太都是默许了的,不是因为杨拂晓的请求,而是因为盛微微家里的势力。
盛微微点了点头:“是啊,我和拂晓总是过来这边住,你来这儿这么大呼小叫的,大晚上的招来鬼了怎么办啊?”
林妈不禁问道:“有鬼?”
“当然了,”盛微微说,“我前两天就看到过呢,就这样披散着头发,然后伸着舌头……”
说着,盛微微就把自己的长发从额前披散了下来,然后吐着舌头,向林妈一跳一跳地蹦过来,演技百分百。
林妈一听不禁觉得后背发凉,恍惚间好像觉得这种地方真的瘆的慌,阴气太重。
这边曾经闹过鬼是真的,太太都不来这边,不过觉得蹊跷才派了她过来。
而且,也真的是觉得有点蹊跷,不过,这里面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沈晚君了。
林妈脸上立即就堆上了笑,这变脸也忒快了点儿。
“盛小姐,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就先走了。”
盛微微在林妈走向门口的时候吐了吐舌头,还特别配了一段凄厉的声音用来吓人,结果林妈脚步走的更快了。
杨拂晓墙的遮蔽处站着,阴影挡住了身体,可以看到门口一盏晕黄灯光下的林妈,但是光亮中的林妈却没有能看见她。
她心里一动,忽然就从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于恐怖电影里经常可以听到的那种配乐的声音。
“呜……”
林妈顿时觉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向那边跑的特别快,没了人影。
而在院子里,小桃正在对盛微微千谢万谢,“谢谢你了,要不然这一次就完了。”
“没关系。”
杨拂晓走进院子里,院落之中有两棵大树,因为季节的关系,叶子差不多全都落下来了,只剩下枝头还有几片枯黄的叶子随风飘荡。
小桃是认识杨拂晓的,且不说婚礼,之前有一次是沈嘉攸带着杨拂晓散步到这边的。
“三少奶奶。”
小桃也不是莽撞的人,还是按照大体上的称呼。
杨拂晓笑了笑:“姑姑怎么样?”
小桃摆了摆手:“没事的,谢谢三少奶奶关心,夫人在里面洗澡。”
也正好是有盛微微过来给搅合了,要不然的话小桃真的怕对付不了林妈。
“小桃,外面是谁?”
沈晚君从浴室里出来,正在拿着毛巾擦头发,听见有声音,便叫了她们都进来。
盛微微之前见到过沈晚君,她一直都渴望有这么一个慈祥的母亲,只不过,她也从来都没想过,这样娴静舒雅的女人,怎么就能生出来一个跟着活土匪似的顾青城呢。
哎,基因变异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沈晚君让小桃去小厨房里把糕点和热饮品端过来,随手扎了一下头发,“你们坐下来喝点东西吧,也没有什么好的招待的。”
杨拂晓说:“我们都是吃过饭的。”
而接下来盛微微的动作,让杨拂晓这句话完全被打脸。
盛微微也不推辞,好像今晚的饭菜没有吃饱似的,直接拿了杏仁片糕就往嘴里塞。
杨拂晓无奈,也跟着坐了下来,斟酌了一下问沈晚君:“姑姑,我们之前有见过面的,您还记得么?”
沈晚君笑了笑:“是的,我还记得,那个晚上你和嘉攸路过这里。”
杨拂晓摇头:“之前在甘露寺还见过面,您忘了?”
沈晚君微微簇起了眉头,似乎是在回忆,“不记得了,是什么时候见的面?”
“不记得就算了,一面之缘,我这个人大众脸,姑姑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不像是假的。
杨拂晓看着沈晚君的神态,确实是不认识她的。
这也就是说,之前杨拂晓见到的确实也是另外一重人格,看来顾青城是遗传的母亲。
杨拂晓也咨询过相关的精神科医生,这种双重人格都是一种隐形的精神分裂症,在国外有一些人,可以这一辈子都不发。
因为,双重人格,让人格分裂出来另外一个人格和让另外一个人格消失,都需要被刺激,找准最薄弱的点来刺激。
沈晚君是被怎么刺激的?
………………
原本以为外婆会在外面旅游三天之后才会回来,却不曾想到,杨拂晓第二天就见到了外婆。
杨老太太的精神看起来特别好,见了杨拂晓,还没等外孙女开口说话,就已经把关心的话一下子说了一通。
“外婆,”杨拂晓无可奈何,扶着杨老太太坐下,“我肯定没事儿啊,每天吃的好喝的好。”
杨老太太回来刚好是中午,沈嘉攸便让魏婷多加了两个菜,然后坐下来一起吃了一顿饭。
杨拂晓能看的出来,沈嘉攸和杨老太太已经是熟悉了,在餐桌旁,吃饭的时候还给对方夹菜。
沈嘉攸现在是在公司里面的主要职位,即将迎接一个月之后的股东大会的正式投票,所以现在跟着沈洲去处理公事就特别上心了,中午吃了饭之后几乎没有停留便去了公司。
“拂晓。”
沈嘉攸在玄关处换鞋,叫了一声杨拂晓。
杨拂晓知道这是沈嘉攸跟她有话说,便主动走过去,微微仰着头看着他:“怎么了?”
沈嘉攸微微俯首在杨拂晓耳边,小声说:“私家侦探我帮你找好了。”
杨拂晓眼睛亮了亮:“真快,谢谢你。”
沈嘉攸笑了笑,忽然向前一步,杨拂晓反射性地就想要后退,却被沈嘉攸揽住了腰,紧接着一个吻就落在了杨拂晓脸颊上。
“外婆看着呢。”
沈嘉攸软濡的唇瓣轻触杨拂晓的脸颊,虽然只是一触而已,她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和沈嘉攸虽然在一起生活了许久,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越雷池一步。
这样突然的动作,让杨拂晓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嘉攸又向后退了一步,为杨拂晓拉了一下毛衣下摆,“好好休息,我晚上早点回来。”
等沈嘉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杨拂晓才转过身来向着餐桌走起,看见外婆正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杨拂晓笑着坐在杨老太太身边,“外婆,你习惯吃这边的菜么?我刚开始来都不习惯,觉得有点清淡了,不过口味慢慢的就纠正过来了。”
杨老太太放下手中竹筷,看着杨拂晓:“你告诉外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老太太是个精明人,在沈嘉攸将她接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什么都没有问,只听沈嘉攸的一面之词,但是心里却是有百分之五十的疑问的。
这个疑问,也只有亲口问问自己的外孙女才能解。
杨拂晓说:“没什么啊,现在不挺好的么。”
在后面的厨房里,魏婷依旧在忙忙碌碌,杨老太太侧耳听了一下,便拉着杨拂晓上了楼。
杨老太太拉着杨拂晓到她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真没什么告诉外婆的?”
杨拂晓被杨老太太拉着坐在床边,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好,”杨老太太转向杨拂晓:“我问你,半年前跟着你去咱们家的那个小顾呢?”
杨拂晓就知道外婆会提起顾青城,她张了张嘴:“他和……”
杨老太太直接打断了杨拂晓:“我要听的是真话,既然我现在问你了,就代表我已经问过很多人了,你想好了怎么说不要穿帮了。”
杨拂晓:“……”
她从小到大都瞒不过外婆,一点小心思都很容易被看穿,主要是在外婆面前,也从来都不伪装,所以在老家住的那几天,杨老太太才能真真切切地看的出杨拂晓对于顾青城眼中的那种没有掩饰的喜欢。
但是,现在这其中的曲曲折折太多,杨拂晓又不想把外婆给拉入这个圈子里,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
杨老太太见杨拂晓依旧不说话,便开口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小顾的还是嘉攸的?”
杨拂晓愕然抬起头来。
杨老太太看见杨拂晓这种表情,就知道自己是想对了。
她笑了笑,拍着杨拂晓的手背,“是小顾的吧。”
杨拂晓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杨老太太说:“你这肚子,用衣服遮着不明显,一摸还摸不出来么?四个月的肚子和两个半月的肚子能有多大区别。”
杨拂晓知道这个谎言也实在是不严谨,但是也真的别无他法了。
既然外婆已经知道了,杨拂晓便将从老家回来之后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外婆。
外婆是杨拂晓现在最亲近的人,她不想辛苦的瞒着外婆。
“所以说,其实在婚礼当天,是顾青城把你带走了?”
杨拂晓点了点头:“然后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我才回来。”
外婆在听的过程中频频点头,现在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那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他的,他知不知道?”
杨拂晓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杨老太太一听哈哈大笑,“我都能看的出来,你确定这点小技巧能瞒得过他?他肯定是知道的。我是过来人,现在不图你能赚多少钱,只要能养活自己,然后好好的度过这一生,就足够了。”
将这一切都告诉了杨老太太之后,杨拂晓觉得身心忽然轻松了一些。
杨老太太依旧是在这边住下的,最起码要等到杨拂晓生产出了月子之后,才能安安稳稳地回老家去养老。
“拂晓。”
杨老太太把要出去的杨拂晓给叫住了,“我顺便提醒你一句,你不觉得,在你被顾青城带走的这个时间,沈嘉攸就把我从老家接过来到沈家,有点问题么?”
杨拂晓愣了愣,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过,因为沈嘉攸一向对她很照顾,她对沈嘉攸也是当成是哥哥一样看待的。
杨老太太问:“你之前有和他商量过要把我接过来么?”
杨拂晓摇了摇头。
但是,在杨老太太这么一提醒,杨拂晓便猛然回过神来。
其实,沈嘉攸就在婚礼后杨拂晓失踪将外婆接到沈家,实际上,也就是在……挟制她?
“不过,我也就是这么想了,幸好和多亏了他和林子到了,那一晚才能把我送到医院里去抢救过来。”
这件事情杨拂晓听沈嘉攸说过了,事后也是捏了一手的冷汗。
“外婆,你就好好的住着,我陪着您。”
老人家一个人住如果没有人陪着,不仅仅是心理上觉得孤单,万一有点大病小病的,也都实在是难以预料。
………………
昨天晚上的闹鬼事件,已经传到了沈洲耳中。
当听了沈管家的回报,他的眉头紧紧的簇了起来。
“只是林妈去看了,但是林妈既然去闹,那肯定是得了夫人的指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
沈洲知道。
玉明秀从来都不敢靠近后面的院子一步,就是因为那里闹鬼,一个伺候玉明秀的小丫鬟曾经在那边上吊,之后虽然玉明秀请了人来作法,只要是靠近那片区域,还是会后背发凉。
“要不要把小姐转移到别的地方?”
沈洲摆手道:“不用,就在那里,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候方便。”
“那夫人那里……?”
沈洲说:“我会去找她谈。”
玉明秀从国外回来,在医院里挂了一个名誉院长的名号,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职务,时而去时而不去的,没什么事情便一直呆在家里。
听见从门口传来的缓缓地脚步声,玉明秀手中的笔顿了顿,将笔放在了桌上。
“我知道你会过来。”
玉明秀转过身来,抬眼看着从门口进来的沈洲。
站在一边的林妈看了一眼玉明秀,“夫人,我……”
玉明秀说:“你先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等到林妈离开,玉明秀冷冷的笑了一声:“要不是因为她,你还是十天半个月不会踏进我的房门吧。”
沈洲与玉明秀没有多少话可以说,直接切入正题,“不要再去打扰她,她的精神这段时间才开始稳定了下来。”
“稳定了?”玉明秀重新执起毛笔来,在书桌上摊开的宣纸上继续写字,“沈洲,你倒是下的工夫挺多的,让她一直那么不稳定着多好,就围着你转悠。”
其实,玉明秀和大女儿沈嘉佳在面容上是很相像的,面庞都英气为主,只不过玉明秀年龄大了,那种锋利的感觉不在了。
而也恰恰是因为沈嘉佳像足了玉明秀,才让沈洲不喜欢。
“就这样吧,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不用让人过去打探了,那个院子里的人就是晚君,”沈洲说,“你自己斟酌点,不要做让自己也后悔的事情。”
玉明秀没有答话,等到沈洲走出去,她握着毛笔的手克制不住地在抖,然后直接收了笔,狠狠的摔在地上,笔杆从中间折断,地板染上了黑色的墨汁,她将沾上了点点墨汁的宣纸撕的粉碎,扔在地上。
“沈洲,混蛋!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了你!”玉明秀疯狂的大笑,“沈晚君不过就是个父不详的养女,你们沈家的人一个两个都瞎了眼的喜欢,可是偏偏就这么不如意,她嫁了别人!”
林妈在外面听见了房间里面有动静,急急忙忙跑进来,看见一地的狼藉,“夫人……”
玉明秀吼道:“谁叫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她可以发疯,可以失态,但是绝对不允许让外人看见!
在外人面前,玉明秀永远都是端庄舒雅的豪门太太的形象!这一点是谁都不能改变的!
………………
晚饭之后,杨拂晓和沈嘉攸去见了私家侦探。
约见的地点肯定不能是在沈家,就连是相熟的饭店都不行,最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茶室前面。
杨拂晓解开安全带,从副驾的车窗向外面看了一眼:“福记茶庄?”
沈嘉攸点头道:“下去吧,我带着你进去。”
一般情况下,私家侦探社都是明面上禁止的,所以为了躲避检查,一般都是咨询社,口头上称为私家侦探。
而且,私家侦探的收费一般情况下高,而且水平参差不齐。
来接洽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很干练,身上穿着一件轻薄的风衣,正在端着一盏白瓷茶杯品茶。
“我是安娜,您好。”
安娜直接和杨拂晓握手,然后落座。
沈嘉攸俯身在杨拂晓耳边:“你和安娜谈,我在外面等你。”
杨拂晓直接拉住了沈嘉攸的衣袖:“一起吧,反正我想要问的事情你都知道。”
沈嘉攸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杨拂晓的眼神深了一下,随即坐了下来。
杨拂晓转向安娜:“你们这里的费用是怎么算的?”
安娜微笑道:“费用方面您不用操心,沈先生已经一次性付给我们侦探社了。”
除了费用,还有就是保密性。
安娜说:“我们会签订一份保密协定,您放心,只要是您拜托要调查的资料,我们全都会保密,具有法律效力,这是保密协定。”
杨拂晓将这份文件拿过来看了一眼。
一共前后有两张,字数不多,在杨拂晓看来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关键是她曾经在和顾青城签合同的时候就吃过一次亏了,现在如果只自己看,而不找一个专业律师的话,她不想下笔签名字,不管是她自己签字还是沈嘉攸签。
所以,在简单的交流之后,杨拂晓和安娜互留了电话,杨拂晓带走了这份保密协定,说:“明天我会给您打电话。”
安娜微微一笑:“杨小姐您客气了。”
杨拂晓拿了保密协定,看了一眼时间,便给盛微微打了个电话。
“微微,你们沈律师现在还在律所么?”
盛微微说过现在在沈律师的律所每天都要加班,恨不得夜以继日,当然,除了盛微微这个渴望时时刻刻粘着沈律师的变态人之外,其余的员工没有人喜欢加班的。
………………
“在,在的。”
盛微微一只手抱着一摞资料,正在狭窄的走道间艰难的穿梭,肩膀夹着手机,要不是律所的三位合伙人之间有沈律师,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情,果然都是一群资本家,拉着约等于免费的劳动力就不撒手了。
杨拂晓说:“我有一份合约内容想要沈律师帮我看看,现在就开车过去。”
盛微微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来,我这就去告诉沈律师。”
挂了电话,盛微微就把一沓资料全都撂在了桌上,胡乱整理了一通,转身就向沈律师的办公室走去。
沈律师正在和当事人电话联系,眉头蹙着。
盛微微从门缝内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沈律师,从门缝中挤进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
沈律师通话结束在盛微微来到之后的两分三十秒。
盛微微说:“我已经把资料整理好了。”
沈律师向盛微微一笑:“辛苦了。”
“不辛苦!”盛微微说,“拂晓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想要你帮忙看一份合同书有没有问题,这会儿在路上了。”
从茶庄到律所,也就是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盛微微说了“在路上”这句话,杨拂晓已经在楼下等电梯了。
这栋写字楼一共有五层,沈宸良合同人的律所是占据了第三层和第四层,楼下两层是一个辅导学校,五层是一个工作室。
杨拂晓来到律所这一层,看见在桌上散落的资料以及通明的灯火,真正体会到了一种久别职场的兵荒马乱。
杨拂晓来到沈宸良的办公室,礼貌的敲了敲门进入。
然而,她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坐在桌后的沈宸良,正在用一张白色的面巾纸帮站在一边的盛微微擦脸。
盛微微脸上没化妆,因为打印资料,手指上是黑乎乎的,一抬手就给蹭到了脸上,黑乎乎的一片。
她自己不照镜子又看不见,沈宸良看见了便帮她擦掉。
杨拂晓清了清嗓子,“呃,我是不是来的不是太巧的。”
盛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拂晓你来啦,我去给你倒杯水。”
虽然说盛微微看起来表面上没什么变化,除了办公室长呼了两口气。
啊……
真的紧张死了,小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不知道她表现的是不是真的够矜持,刚才真的是费了一百分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扑向沈律师啊!
她一定要做一个矜持的淑女!
办公室内,沈宸良将杨拂晓递上来的文件前前后后看了一遍。
“没有问题,可以签,”沈宸良说,“具有法律效力,只要是一方违反,另一方就可以起诉。”
杨拂晓松了一口气,点头:“谢谢您。”
她这一次上来,除了关于合约的,还有就是另外一件事。
“其实,我还有一个事情想要问您。”
沈宸良挑了挑眉:“还是和顾总的那十年合约么?其实杨小姐真的不必要担心,那个合约的条款也只是看起来比较厉害,但是顾总是不会起诉你的,况且,只要是你不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都不算是违约。”
“噢。”
只要是不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这个十年的合约内容还真的是宽泛。
杨拂晓低着头向上勾了一下唇,看向沈宸良:“我想问的是另外那个,申请死亡证明。”
沈宸良说:“你现在想要申请?”
杨拂晓点了点头。
沈宸良说:“那我给你写一份需要开具的证明,你需要开证明,我替你向法院申请。”
“好。”
………………
因为杨拂晓只是来询问合约内容,楼下的停车位也不好找,沈嘉攸便在楼下等着。
看着杨拂晓上了写字楼,沈嘉攸单手扣着方向盘。
他随手看了一眼时间。
9:28。
片刻之后,电话铃声响起。
许一骞打来的。
沈嘉攸靠着后面的椅背,接通了电话。
许一骞说:“怎么了?”
沈嘉攸说:“之前顾青城不是买了一个空壳的杨氏么,现在资金在你那边放一少部分用来转移注意力,然后大部分都放到杨氏那里去。”
“但是,那是顾青城的……”
“你不用管,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沈嘉攸说,“现在沈洲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他才刚刚把你提上去么?”
沈嘉攸冷冷的笑了一声:“有原因的。”
电话另外一端的许一骞顿了顿,没有问沈嘉攸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是说:“那先收手一段时间吧,等到风头过了。”
“等不了了,”沈嘉攸说,“短时间里如果动作大的话更会引人注意,就从现在开始,慢慢的开始挪,才最保险。”
………………
次日,杨拂晓将已经签好的合约按照私家侦探给的传真号传真过去,然后在电话里告诉了私家侦探需要调查的前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在X山车祸之后,究竟是谁死谁伤谁被救。
既然许慕珩活着,就是顾青城,那么当时从山下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车内,抬上来的已经残缺不全的遗体,又是谁?
第二件事,是在十一年前,在杨拂晓的老家,端午和乞丐叔叔的死。
沈宸良给杨拂晓需要开证明,有需要当地派出所和民政局出具的证明,杨拂晓心里想,还是要回x县一趟。
因为要开死亡证明的是杨拂晓的母亲,也是杨老太太的女儿,所以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也要告诉外婆。
外婆听了之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随你吧。”
杨拂晓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从最开始珍藏的唯一一张照片,自己母亲的照片。
记忆里的模样都已经快要模糊不清了,如果不是剩下的这张照片,杨拂晓现在恐怕都无法回忆起来母亲的样子了。
“拂晓。”
门外的杨老太太走进来,杨拂晓手一抖,照片就飘落在地上。
“外婆。”
杨拂晓蹲下来将照片捡起来,杨老太太走到杨拂晓身边坐下,低头看见了杨拂晓手中的照片,伸手拿过来。
照片中的人,还是很年轻的时候照的,在生下杨拂晓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现在杨拂晓已经二十四岁了,过去了二十一年,就算是在照片上再光鲜亮丽的容颜,也已经枯了吧。
外婆摩挲着手中的照片,说:“我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跟你妈妈一样爱臭美,头发上系根红头绳,睡觉的时候都不摘下来。”
“但是你比你妈强,你妈妈从来都好高骛远,用一句话来说是什么来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杨老太太说,“算了,你想去开证明就去吧,已经二十几年了。”
杨老太太在起身的时候,忽然重新转过身来,“对了,我倒是忘了,就和你手上一样的照片,我也有一张。”
当时杨拂晓母亲的照片,统共洗出来三张,杨拂晓的外公下葬的时候带走一张,剩余的留给杨拂晓和外婆。
杨拂晓抬起头来看着外婆。
杨老太太接着说:“就上次你们回X县,顾青城给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