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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个好人”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发表的这个结论让叶静哭笑不得。
“你刚才不是还在说我是狐狸精么?一会儿功夫就变了?”
多多爬上沙发,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叶静边上,由于沙发对他来说比较高,小家伙坐在沙发上两条腿根本踩不到地板,晃晃悠悠地颇有节奏地用脚跟踢着沙发下摆。
“因为你也想让姐姐回家,所以你是好人。”
小家伙倒是爱憎分明,毫不含糊地回答了叶静,倒是他这份单纯直接的对话方式反倒让叶静有些不知怎么接口了。
叶静回头望了望陆晶莹房间紧闭的大门,盘算着该等她出来,还是自己应该进去。身旁正乐呵呵看着卡通的小家伙引起了叶静的好奇。
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走进孩子们的内心,与之对话,总比要和复杂的chéng rén交心简单的多。可叶静却是为数不多不善与孩子打交道的人群之一。叶静向来不知面对单纯的孩子时,应该如何开口。她习惯了这个由成年人编织成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仿佛什么事情都被人事先写成了说明书,你只要按着上面所写的按部就班就可以了。如此每个人,每件事,都不会有意外,甚至人们会夸奖你会办事。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自己控制之中,可是细想之下,却发现唯独自己,不能对自己做主。
人情世故
可是孩子们不一样,他们就像可爱单纯的小动物一般,吃喝拉撒都由自己做主,爱吃什么,不吃什么,喜欢谁,讨厌谁。他们会肆无忌惮地充分表达自己,正是这份纯天然的真诚,会让看惯了面具的人们一时间觉得陌生,如同面对一眼清澈纯净的活水,在其一旁徘徊不敢轻言,生怕自己的浊气会污了这泉水,让这世间最后一丝灵动的纯洁消失。
叶静握着电视遥控器,有意无意地反复摩挲着,似乎在等待能与多多自然而然搭上话的时机。
小家伙忽然嚷道:“哎呀不要换台啦,我要看刚才的动画片”
“啊?哦抱歉”叶静忙不迭地地又将遥控器反着按了几下。
看到刚才的卡通人物又出现在屏幕上,小家伙不禁欢呼一声以示庆祝。叶静不由笑了笑,记得自己以前也是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呢。
“多多啊,知道为什么你姐姐不想回家吗?”叶静惊讶与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开口和小家伙搭上话了。
肯从无聊的新闻频道调回自己的卡通节目,显然让叶静在小家伙的心中又加分不少。比起刚进门时的敌意,这会儿多多已经和叶静熟稔多了。
“因为姐姐有的时候会不喜欢多多”小家伙忽地垂头丧气起来,嘟着腮帮子低下脑袋,甚至忽略了电视上正播放着的卡通。
叶静不由叹了口气,总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内心如同一面镜子一般,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这chéng rén制定规则的世界上,孩子们被迫很小就开始学习这种规则。不说多余的话,不做多余的事。
叶静又问道:“那你呢?喜欢姐姐吗?”
小家伙猛地抬起头,提到姐姐,他嗓门又大了起来:“多多当然最喜欢姐姐了!可是”
“我们?”
“多多,还有爸爸和妈妈。爸爸妈妈怕姐姐”小家伙刚想说,突如其来的一个大哈欠堵住了他小小的嘴巴。多多不禁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
叶静看了看表,已经过十点了,对小家伙来说可是早过了睡觉时间,难怪小家伙这么在意卡通,想必平时他是看不到这个时间段的节目吧。
“困了吗?”
“唔唔”小家伙口上承认,行动上却在摇头否认,表示自己不困。
叶静不禁笑了笑,觉得这小家伙挺有意思。
“你这是困了还是不困啊?”
小家伙强打起睡眼惺忪的眼皮,瘫坐在沙发上,似乎随时都会睡去:“不困,多多不困,多多不要睡觉”
叶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就像在店长的宠物店,尝试触摸陌生的宠物般,困倦的多多也似温顺的小动物办没有抵触,只是在叶静轻柔的抚触下,多多觉得更困了。
“困了早点去睡觉吧?逞什么强啊。舍不得错过卡通的话,哥哥买影碟送你啊?”话刚出口,叶静才惊觉搞错称呼了。
好在多多迷迷糊糊地并没在意,自顾自倔强地摇晃着脑袋,仿佛这样做可以赶走萦绕周围的瞌睡虫。
叶静皱了皱眉头:“我到好奇了,你干嘛不想睡觉啊?”
多多梦呓般地自言自语着:“多多多不睡觉,我我要是睡睡着了,他他们就会乘机把我送送回去的。多多多就又看不到姐姐了”
叶静仿佛心头猛地被揪了一下,拼命忍住眼眶瞬间涌上的温热,才没让眼泪落下。
小家伙晃晃悠悠地想起身抵抗睡魔:“多多多喜欢姐姐,也喜欢爸爸妈妈多多多多不要有有两个家,多多多多不要醒来看不到姐姐所以多多不睡觉。多多在这里等等姐姐和多多一起一起回去”
小家伙刚说完,仍不可避免地一头斜靠在叶静身上,沉沉地睡着了。
叶静搂着孩子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让他更为舒适地躺在沙发上睡觉,孩子真的什么都知道,看似豆丁般弱小的他,内心却背负着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莫大的负担。叶静不禁想到,陆晶莹是否已经沉浸于自己的悲伤太久了,甚至忽略了她周围的人,若她继续视自己为悲剧主角的话,那么多多这孩子又算什么?
叶静忍不住想大声将把自己关在房内的女孩儿喊出来,让她看看当她在看着自己伤口自怨自怜时,她把别人伤成什么样了,比起愿意付出的爱,懂得珍惜恩谢别人的爱也同要重要!
正当她想着喊陆晶莹出来时,一转身却吃惊地发现,陆晶莹正怔立在自己身后。尽管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懊悔的哽咽依旧能清晰地传入叶静耳中,尽管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大滴大滴透明的泪珠仍然顺着她秀美的双眸划落脸庞。
“多多对不起”陆晶莹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弟弟。
睡梦中的多多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心爱的姐姐的温暖,啧啧嘴,紧紧地搂着姐姐的肩膀。低声呓语道。
“姐姐多多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家”
陆晶莹眼角的泪珠连成了一条银线。
看到这幅情景,叶静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虽然我是局外人,可是”叶静挠了挠头发:“这孩子,也是你的家人,而且他视你为最重要的家人。有无血缘真的不重要,大家在一起才能是家人啊。我只是想你再仔细体会一下,你真的不曾感受到那个家的温暖么?”
陆晶莹抽泣着,梨花带雨的样子惹得叶静也跟着柔肠寸断,悲从中来,但是叶静愿意承受这份酸楚,因为这是晴天前的阵雨,黎明前的黑暗,她相信,这之后,陆晶莹,这个她爱的人,会更幸福
“多多,姐姐错了,姐姐以后再也不离开我们的家了,姐姐和多多,还有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永远是最幸福的一家人,好吗?”
陆佳杰眉头深锁地在自家公寓门口点起了根烟,狠狠地吸了几口,曾经答应一个名叫陆婉华的美丽女孩儿,为自己健康着想,把烟戒了。可最近发生一连串的事情,使得这个男人除了抽根烟,想不道别的冷静下来的办法。
本以为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可是事实看来却离目的地越走越远,经营感情这方面,看来自己注定这辈子都是失败者。
不远处女儿抱着小儿子走来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爸”陆晶莹注意到了父亲指尖的香烟,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抽烟了?”
“哦?喔呵呵”男子慌忙把烟头踩灭:“没事儿,在这里等你们等得无聊了多多睡着了?”
“嗯“陆晶莹点点头。
“小家伙真会胡闹”男子伸手抱过儿子朝肩膀上扛了扛。睡梦中的小家伙唔唔地哼了几声,又紧紧搂住了这位父亲的脖子。
被人依赖的感觉,真的很美,也真的很累
“诶莹莹”见女儿转身要走,男子忍不住快步上前:“莹莹那个无论别人说啥,你都是我的女儿我我或许不是个好父亲,可是可是我一直想当个好父亲我只是我只是”
陆晶莹的背影微微颤动了一下:“不,爸爸你一直都是一个好父亲,一直都是是是我忘记了,自己是你们的女儿,忘记了自己一直都是你们的女儿。”
听到女儿的话,男子喜出望外,可是女儿依旧背对着自己,又颇让他不放心:“既既然如此莹莹啊你你也回家吧,多多离不开你,我也离不开你,还有你妈妈也是,我们都在一起才是一家人啊”女儿转过满是泪痕的脸庞,展露出微笑在皎洁宁静的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辉,重圆后的破涕为笑,如同甘泉般滋润着父亲干涸的内心。一时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美丽女孩儿的身影,女儿亲生母亲的身影。
我没有把你留在人间的那种力量,但我仍然自信有力量让你的女儿比任何人都幸福,为此我不惜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