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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悠恐慌到不行,也被她吓哭了,“妈,我已经输了两百CC了,爸他自个儿不爱惜他的身体,非要折腾,我又有什么办法?”
当众众人的面,她也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邵玉燕只恨她太过自私,盛怒之下忍不住掌掴了她两下,咬牙切齿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
响亮的两记耳光下来,吴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捂着红肿的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妈,你竟然打我?他要是再止不住血,难道还要把我身上的血抽干么?”
邵玉燕还在惊愕于对女儿大打出手,心里懊悔不已。她也是被那几个后辈给逼疯了,才没个轻重,“悠悠,妈不是故意的,可你爸还在里头躺着,难道你就忍心?”
“我承认是爸的女儿,可明明她的血型也符合,凭什么只抽我一个人的血?”说着,她一手指向吴芜。裴缙绕听了后,唇角抿得很紧,看的出来他此刻心情很糟糕,未等吴芜开口,他倒先发话了,“都说债主追着欠债的跑,哪有欠债的还想着再向债主讨几分利的道理?且不
说芜芜贫血,医生不建议输血,我倒想反过来问一句,凭什么?”
当年要不是吴慕兴默认,邵玉燕敢对他们母子三人赶尽杀绝?如今,却要她尽女儿的责任,也真是够荒谬。
“就凭她也是爸……”吴悠气怒交加,也没了理智。
却是被邵玉燕一把喝住,“悠悠,别胡闹,快跟我进去!”
“我不--这事怕早就传来了,”她忧痛出声,嘶吼道,“还有什么好欺瞒的?小时候她也受宠,难道会因为后头的事而抹杀掉么?她要是不肯输,最好也别指望着我!”
话音一落,她就朝着楼梯飞快跑去。邵玉燕简直气炸肺,可碍于央政的领导也在场,只好胡诌个借口来,“悠悠那丫头晕血,心里又担心她爸,这会儿脑子乱得不成个样子,我这就劝劝去。刘部,您难得来一
趟,招待不周了,实在对不住。”
大领导见这儿乱成一团麻,也知拖欠工人薪金一事急不来,挥挥手说道,“去吧,我这就是要回去了,等下次吴副病情稳定了再来探望。”
邵玉燕见他不深究,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怕省城是待不下去了。亲自把刘部送上去,她转身的瞬间,光想着楼上那几个能力不俗的后辈,她就不由得头皮发麻。
何况,再上去,等着她的怕也不止拖欠工人薪金一事,搞不好还得吃牢饭。
恍若也只是一瞬间的决定,她发狠了一样,赫然转身,飞快地钻进车里,丢下的头一句话就是,“回家去!还有,叫江秘书订一张机票!”
正在假寐的司机被关门车震醒,“腾……”一下起身,听到这一句不由愣住了,“那吴副……?”
“你听他的还是老娘的?”邵玉燕心烦气躁地吼了一句,吴准有句话说得不错,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时候她要还顾着他,怕只会被吴准吞得连渣也不剩!
司机不敢再吭声,稳稳地启动车子,飞快地往吴家大宅走去。
邵玉燕急急忙忙,只来得及收拾证件和存折本,又从私库里抽出几大沓大钞,这才鬼鬼祟祟地钻进车里,“去机场!”
吴芜一行在走廊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仍不见邵玉燕母女的身影。
裴缙绕眉目淡淡,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问道,“累不累?”
见她摇头,又问,“闷不闷?要不要我叫梅森先送你回去?”
她心里不由涌起不详的预感,扭头望着男人问了一句,“不用了,要不要叫人去找找?”
“不用了,那两个人怕是不会回来了。”裴缙绕心如明镜,心里不由叹一句,那对狼心狗肺的母女还真是人间极品,薄凉到骨子里去。
他眼里尽是嗤笑,侧眉问了一句,“要不直接派人去机场把人给拦下?”
机场?
吴芜不由咋舌,“你怎么知道她去了机场?”
“梅森在楼下听见了,况且还有老袁的人盯着,跑不掉!”裴缙绕耐心说道。
吴准面色深隽,修长的手指一下将领带扯开,语气沉沉,“嗯,叫律师起草起诉状,直接递交给法院吧。”
裴缙绕了然地颔首,扫了一眼立在门口局促不安的主治医生,淡淡开口,“那里头那位救还是不救?”
吴准表情冷漠,嘴里飘飘忽忽说道,“轻易死掉未免也太便宜了他,就让他亲眼瞧瞧,他养了十几年的女人就是一头白眼狼,让他也尝尝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
裴缙绕也知他心里挣扎,不再多说什么。
吴慕兴做得太绝,也无怪会遭到子女抛弃,着人去准备了。
一行人立在走廊默默又等了一个小时。
病房的手术灯一暗,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摁着血管上的针孔,脸色发白地走出来。
裴缙绕叫梅森递给他一沓厚厚的信封,那人满心欢喜地离开。
主治医生这才走出来,脱下口罩说道,眉头一松,“病人可算是醒了。”
却是见没人欢呼雀跃,他不由摸了摸鼻子,才道,“好在是有惊无险,家属可以探望一会儿,不过病人需要休息,最好不超过五分钟。”
吴芜跟在男人身侧,于与他并肩走进病房。
吴慕兴还戴着氧气罩,眼窝深陷,眼里没有丝毫波澜,一下似乎苍老了不少,其实他还算不上老人,她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应该还不到六十岁吧?
她记得他以前有一张斯文俊秀的脸,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什么时候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而如今,如薄西山是他最好的写照,常年纵情于酒肉声色,他发福了,没有以前白,有些灰败之气的脸上五官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清晰,眼角更是完全垂下挤满了层层的皱纹,有些泛紫的嘴唇往两边耷拉的厉害,他完全脊椎不用力的萎缩在病床上,眼睛注视着天花板,半垂的眼皮毫无神采,这是一个已经完全颓败下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