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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不解风情
陆小其想不到周度找她竟然是说这件事。她吃惊道:“是谁要害我和召召?”周度的眉头微微皱起,神色凝重:“主谋是谁暂时还不清楚,但这人的目标是你和孩子两人,他已经请了三刀会的人要暗中害你,他们近日曾跟踪过你数次,恐怕这几日就要伺机动手了。”
陆小其听得好不心惊,难怪她前几日就觉着有些不大对劲,原来这感觉并没有错,果真是有人要害她!只是究竟是什么人竟这般心狠手辣,要取自己和召召两母子的性命?按说她在靖州也实在不认识几个人,更别说和人结仇怨了,要说有利害关系的,那便只有庄家自己的内部人。她想到这里,心里头一下子说不出来的冰凉难怪得白兰和孙凤鸣突然那般热情地带自己和召召上街,原谅是打的这主意么?那人那人竟这般想要除掉自己么?陆小其知道对方是一直想拔掉她这个钉子的,所以整治她的程度也一次比一次更甚,但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人竟到了要杀害自己两个性命的地步或许,自己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些吧。
难怪得周度叫她不要带孩子一起出来,因为只要两个人不是一起出来,那些人便不方便动手吧?也幸好自己这两天有所预感所以没有出去。要不然的话她实在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结果。不过她心里还有件事想不通,当下便问周度:“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周度似乎并不想谈这个话题:“这些日后再说,目前最紧要的是你的安危。”他顿了顿又道:“我已经想过了,一定得找出幕后的主谋来,否则一味防备也是没有用的。”陆小其点头赞同道:“的确是这样,那人若是铁了心的要害我,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去,若不把幕后主谋揪出来我便始终要处于挨打的境地,但若想把她揪出来恐怕是很不容易的。”
周度道:“这事我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要让你受些惊了。”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周围,尽管没看到任何人迹,但他还是谨慎地靠近她,低下头,在她耳边开始低低耳语。他说话的时候,那年轻男子特有的气息就随着一阵阵的热气喷在陆小其的耳上颈间,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心神一荡,脸色迅速热了起来,头脑里有些晕晕地,竟无法集中精神听他说话,只到他加重语气问了她一句:“你在听么?”她才十分惭愧地回过神来:“不是听得很清楚,你,你再说一遍好么。”
周度并没有责怪她在这种关键时刻走神,而且因为此时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她脸上升高的温度他也感觉到了,所以他自己反略微有些不自然起来,想要把紧靠她耳边的脸收回来放远些,但又考虑到此事万不可被人听去。最后他只得还是保持着那个稍嫌亲密的姿态,保持着冷静把他要说的话又仔仔细细说了一遍。陆小其这回都记在了心上,频频点头后道:“好,我听你的,就这么办吧。”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倒还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她又贴着周度的耳根子说了一番话,这回就轮到她嘴里的气息柔柔地熏在了他的耳根和脖颈,那清新而略带些清香的气息让他的耳根也开始发热,所以在她说完之后,他立刻就把头抬起来,迅速退后了两步保持一定距离后,才道:“嗯,这件事是可以的,暂时就这样定下了吧,到时若有变数我自会想法告诉你。”
陆小其点点头:“好。”周度又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先走了。”他说走就走,竟没有半分留恋一般,真的就这样往外走了。陆小其见此情形真是又意外又心急,两人分开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见着面,也没说几句话他就这样要走了。教她如何甘心?所以她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追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你,你这就走了?”周度“嗯”了一声并不回转头来,陆小其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你,你当真没什么说的了么?”周度又“嗯”了一声,始终不去看她。陆小其心里好生难受,他如今对自己一会冷一会热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要说他完全不念旧情他就不会来跟自己说有人要害她的事,但若说他真对她好,为何体己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走了?
陆小其想到这里心里好一阵委曲难过,她在外人哪里受尽了委曲,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娘家的亲人能说说体己话,可是他却这般对她,她紧咬着嘴唇,那泪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从她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想流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但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水,他既如此冷漠,她又怎生能叫他看见她这般脆弱的模样?她也有自己的尊严,她不是哪种随便当着谁都会流泪的人。
于是这时候她就松开了手,硬着声音道:“好,你走吧。”说罢她便转过身去,任无声的泪水流了满颊。
好半晌后面都没有任何声响,她正以为他已经走远了的时候,一个低低的、因为低而格外富有磁性的,似含着隐隐碎碎的心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不要哭。”与此同时,一双修长的有力的稍嫌粗糙的手抚在了她的脸上,然后用和那双手的粗糙有些不相称的温柔力道轻轻为她抹去了眼泪,尽管他再没有多话,她却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原来他不是那样冷漠的。
她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但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容易哄,所以她甩开了他的手,哼了一声有些赌气地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
他立在哪里,不说话,也不哄她。他的确是个不善于将喜怒显露于形的人,但他这次却是故意不去哄她的。刚才他本来是决意要走了的,她拉住他袖子的那一刻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软有多软,可他还是要走,因为他不想在她面前再停留多一刻,他不想因为无法自控而失去冷静。
在他从陆家逃走后的日子里,他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心里受着更大的痛苦——他从来不知道念着一个人的滋味会是那样折磨人,尤其是以为一辈子都再也见不着这个人的时候,这种念着比世界上任何折磨都要难捱。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她身边的时候会慢慢丧失了原来并不甘心的想法,因为只要能看着她,即便是远远地看着,即便是只听到她的声音,那便是他一辈子最快乐最幸福的事。当然,当时的他并未完全意识到这点,等到真正离开她之后,他才明白她在自己心目中占据着怎样的位置——远比他以前想的要重得多!
不过他是周度。不是别人,他周度都是个十分清醒和冷静的人,所以他知道对于她也只能想想罢了,他和她的身份已经注定了很多事情的,所以尽管他被对她的想念折磨得那般难受,他也没有想过要去找她,去见她,他很明白他们都将有各自绝不会交集的生活,他不是那种大脑一热就冲动的痴儿,他是周度,所以在一件事无法如愿的时候他决定去追求自己的其他愿望。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忘了她的。
可是第一次在靖州见着她的时候,一向冷静的他简直有些无法自控了。所以他必须要压抑自己,时刻提醒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有人要害她的命,他是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的,即便现在出现了他也是绝对不要说任何多余的话做任何多余的事。可是尽管他这样强行控制着自己,看到她流泪后他还是忍不住又返回来了,他到底是敌不过自己的心。所以他想,此事一了之后,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一面也不要见。
陆小其在那里生气着,哪里知道周度心里这么多的想法,因为在她心里周度就是一个很亲近的人,虽然两人之间也总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她从来就没有去想过那么多,总之她现在最明确的想法就是不能接受他对自己那般冷漠。
她当然也不知道,周度如今正后悔他刚才的心软来着,所以趁她没有再哭,他决定不给自己机会再次失控:“我还有事,真得走了。”这回他走得很大步很快,再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挽留。
陆小其明明是等着他过来好言几句的不,哪怕一句也行,只要他肯软言一句她就准备原谅他和他说话的,可是他居然又这样走了,她心里别提有多么难受了,要说第一次他说走她尽是委曲的话,那现在她就只剩下忿怒了——他知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在任何人前面作过这种赌气的动作?唯有他才能让她这般毫无顾忌的放松的展露自己的小儿女态,唯有他而已,可他却就这样走了!
眼看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陆小其气得恨恨地把面前的一根竹子狠狠踢了一脚,心里骂道:死周度!死周度!
不料她这一脚踢下去,上面竟有无数竹叶簌簌地落了下来,然后一个十分好听的熟悉的佛号随着那竹叶悠悠传了下来:“阿弥陀佛——”(,请登陆。cn,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