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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茹妃声嘶力竭的大叫,可没等她叫完已有两个士兵又向她们冲来。本能的恐惧吓得三人往侧旁的小路上飞奔,章慧之觉得心脏都已跑到了口里,当她发觉背后的喊声渐渐听不到了。
这才停下,扶着侧边的一颗小树,大口的喘气。当她定下神时,这才发现茹妃已不见了,她茫然的看着四周,一片混乱。士凯死了,凯儿居然就这样死了。
我,我现在该怎么办?这时,几个宫女提着包裹慌慌张张的跑过,章慧之扯住一人问道:“是谁,是哪方的人马打进城了?”
“这位姐姐,你还问这么多干吗,我们只知道那些士兵冲进宫了,见人就杀,你还不快逃。”“是啊,我听说是然胡人攻进来了。”
章慧之一惊,手一松,那几个宫女飞也似的逃了,文君,文君来了吗?但,但外面兵慌马乱的,出去也难找到他,章慧之突然眼前一亮,做了一个决定。
她快速的穿过几条巷子,又一次站到了凤仪宫宫门前。大门巍峨依旧,可没了往常的喧华,章慧之推开门进入院内,曾经摆放整齐的盆景花卉如今凌乱的散落在地上,青石路上破碎的瓷器、撕裂的丝绸比比皆是,大殿的窗户或开或合,没几天工夫,庄严的凤仪宫就成了这样一副破败的景象。
章慧之跨过地上的杂物,登上台阶,一步一步走进大殿。若大的宫殿现在只有她一人,她的每一个脚步都发出巨大的回响,几天前的血腥味似乎还没有消失,章慧之看着凌乱的宫殿,缓步登上台,她打开一旁的衣柜,一件霞光艳彩的宽大华服跃入眼前,好象在静静的等待着它的主人。
章慧之轻解罗裳,露出光亮耀眼的肌肤,她舒展娇躯,轻轻解下华服,一层层穿上。高高连环髻,左右金步摇,大红彩凤袍,体态庄颜容。章慧之端坐在台上,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
虽然外面的杀喊声越来越近,但此时的她却心静如水,因为她在等着一个人来,也是她唯一要等待的人!
明月当空,银光似水洒在凤仪宫的青石路面上,宫中的外廊上灯笼高挂,红柱上锦花丛丛,一派喜气融融之象,又只见两班彩女,摆列的似蕊宫仙府,胜强似锦帐春风。
这时一俊朗年青男子从中走过,他玉面威荣,气宇轩昂,头带十二旒冕冠,身着冕服,正是即位不久的新皇帝士胜,年号元兴。两旁宫女一个个朝中间缓步走过的皇帝施礼道:“恭祝陛下大婚之喜!”
士胜在众女的贺声中走到大殿门口,他摆摆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是,”众宫女应声退下,士胜看着闭合的宫门,伸手欲推,突然脑光一闪,手停在空中不动了,心中感叹不已。
“真是想不到我今日会以如此身份来到凤仪宫。”他回忆起小时候的光景,那时他跟随母亲丽妃参拜过皇后娘娘几次,皇后娘娘每次都是端坐在台上,神情肃穆,母亲与皇后娘娘交谈总是恭敬有加,小心翼翼。
而自己则总是依偎在母亲身边,大气也不敢出。那时他每次看到这个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嫡母皇后,总会有一股心摇神驰的感觉,她就象天上的神仙妃子一般,光彩夺目,只可仰视。
自从被封为宁北王而离开京城后,自己就再也没见过她,但每次神思恍惚时,脑海中会隐隐浮现她的身影,想到这里,士胜的手不由有些颤抖“为什么还会这样,朕现在是皇帝了,天下之主,没有什么能让朕紧张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大门“吱呀”的打开了,士胜迈入殿内,里面灯火通明,有如白昼。
案几、桌椅、香炉上都贴上了大大的喜字,睡床两侧一边摆放了一个五六尺高的烛台,烛台通体由黄铜铸成,上面攀龙附凤,层层叠叠有八十一个托盘,以应合九九之数,每个托盘上都有一根粗大的红烛,烛光在空中轻轻摇曳,照亮了正坐在婚床上美人通红的脸。
这个美人凤冠霞帔,红装艳丽,她没有象普通人家的新娘一样带上红盖头,而是有一串串珍珠组成的流苏挡在脸前,在珍珠的衬托下,她脸上的红晕似乎更加柔和。
立在美人身边的两个宫女见皇帝进来了,急忙过来准备帮他卸下衣冠,士胜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两宫女只得施礼退出,并把门轻轻关上。瞬间屋内显得更是安静了,士胜慢慢走到床边,自己取下冕冠放于一旁,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只是站着注视着盛装的美人,心中赞叹不已“好美啊,无论是过去还是如今,她都是这么美!”
可能是等得太久了,美人觉得有些尴尬,垂目轻声道:“陛下,臣妾与您饮一杯合卺酒吧。”说罢,便欲起身。
士胜按住她的左肩道:“哎,别急,等等,让朕先问你几句话。”“陛下请说,”美人无奈,只得继续坐着低首含羞。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美人抬头一脸诧异的望着士胜“陛,陛下,这,您,您不是知道吗?”
士胜脸色一沉“朕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见士胜似乎动怒,美人心中一凛,低首垂目道:“臣妾,臣妾姓章名慧之,剑北人士。”士胜露出一丝微笑。
接着问道:“你以前的身份是什么?”“先,先皇顺佑帝的皇后。”“那你现在又是朕的什么人?”
“陛,陛下,”章慧之已是泪水涟涟,哎哎哭泣道:“求,求陛下别在问了。”“不行,你一定得给朕说清楚,”士胜语气坚定。
“臣妾,臣妾是陛下的皇后,呜!”章慧之再也忍不住,大声哭出来“那朕与先帝又是什么关系?”士胜继续残忍的问道。
“是,是先帝的儿子!”章慧之哭喊着,侧趴在床上,大哭不已,士胜又笑了,非常得意的笑了,他想起了十几天前与自己的亲生母亲丽太妃,不,现在是丽太后了,的那场对话,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在长乐宫前殿,丽太后高坐在台上,士胜陪坐在侧席,下面还坐着若干人等。“士凯和茹妃还没有找到吗?”丽太后问道。“禀太后,还没有找到。”
回话的这人坐在下座在靠左前席,他姓梁名训,关中人士,是士胜的老师,也是这次起兵的主要智囊,士胜正欲把“大司徒”一职授与他。
丽太后脸上不悦,道:“怎么回事,都这么多天了,这帮人是干什么吃的。”梁训回道:“臣曾经也审问过一些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大部分都不清楚他二人的下落,不过有两个宫女说看见士凯被杀死了,但臣一直没有找到尸首。”
士胜道:“虽然朕一进宫就听到有人说他是死了,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见到尸体前朕不会轻易相信他死了的。”丽太后道:“是啊,一天不确认士凯的生死,我们母子就一天也不能安心。”
“其实这士凯的生死并不是那么重要,”下座靠右前席的一中年男子回道“现在最重要是是怎样应付南方的那一帮人。”丽太后看了看他,问道:“哦,郑尚书说说看。”
这郑尚书姓郑名光伟,也是关中人士,士胜刚到宁远时投奔于他,成为士胜的心腹之一,已被士胜封为礼部尚书。
郑光伟道:“士凯现在虽然生死未名,但他的势力已经瓦解,他弑父篡位,声名已坏,料他也掀不什么大浪了,反而是苏州的李家,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听他提到李家,士胜心头愠怒“怎么,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们提出的要求,朕不是都答应了吗?”“陛下,您想想看,他们是在什么情况下才提出那些要求的。”郑关伟问道。
“是啊,”丽太后说道“要不是皇儿早他们两天进京,而且果断的立刻称帝,结局还不知会是怎样。”
梁训道:“当时我军控制京城后,李政的军队驻扎在城外安营扎寨,居然还敢放言帝位是他外甥的,简直是猖狂至极。”
“他认为自己是前太子妃的哥哥,李家又是南方的大族,居然敢说前太子的遗腹子的继承权高于陛下,”郑光伟也愤愤的道。
“什么遗腹子,”士胜怒道“他们说是士旋的儿子就是啊,有谁能证明,谁知道是他们在哪抱来的野种。”
“话虽这么说,”丽太后听完他们的话方说道:“可我们也不能否认那个婴儿不是士家的血脉。
何况如今他们李家势力正盛,还有常家两兄弟也与他们关系密切,所以他们才敢有侍无恐。要知道,若不是因为常家兄弟的倒戈,我们能否取胜还未可知啊。”
“所以朕听从了母后的话,都一一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士胜说到这,脸色通红,愤怒之情显露无遗“特别是这一条,答应立那个婴儿为皇储,真是气死朕了。”
“陛下,”梁训忙站起躬身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我方虽有常家和然胡人的帮助才有今日的成功,但他们都不可信任啊。”
“是的,”丽太后点点头“梁大人说的很有理,常家兄弟是为了替他父亲和家人报仇才投靠我们的,而然胡人更是不可靠。”
“然胡人乃蛮人,豺狼之性,我们既不能得罪他们又要提防他们,”梁训道“这三拨人我们暂时都要拉拢,待时机成熟,再一一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