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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鬼之事宜早不宜迟,天徽帝点头首肯,程皇后便吩咐人前去操办,云浅凉与百善堂的大夫因此而被天徽帝留下。
捉鬼只是演戏,装神弄鬼而已,在这个不流行天象算命之说的时代,十分容易糊弄过去。
只是些许时日未见,齐太后福相的体态消瘦许多,面色憔悴暗黄,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向来保养得较好的皮肤变得松弛,短短时日青丝里冒出白发,已然没了先前高高在上的国母之样,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抽离身体,仿佛眼前的是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
高嬷嬷扶着齐太后在阳光下坐着,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那身华服未来得及修改不是很合身,身体撑不起华服,气势几乎凝聚不起来。
云浅凉等人朝那位国母行礼问安,她精神恍惚,没精打采地,只靠着强撑起来的精神细微地点了下脑袋回应。
目光看到云浅凉时,更是如同见到鬼怪,双目骤然睁大,那虚弱的身体紧绷着,变得僵直,人不受控地颤抖,一副惊恐的畏惧样,一个劲地往坐着的宽椅缩,嘴里念叨着有鬼。
若非云浅凉青天白日站立在阳光下,别人险些要怀疑站在此地的云浅凉是齐太后口中的鬼。
“看来齐太后着实吓糊涂了,把臣妇错认成鬼,臣妇还是避开些为好,免得惊了太后。”云浅凉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仿佛一瞬间心情愉悦了,话落便走到旁侧的树底下,半边身子藏在大树后,视线不落在齐太后身上,只要不出声别人会慢慢忽视掉她的存在。
不多会,凤仪宫里摆好祭台,放上香烛,八卦罗盘桃木剑,清水与酒,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随后找来假扮道士的人,穿着一身深蓝色印有太极图的道袍走进凤仪宫,道士是找宫里守卫假扮,他身后带着两个“徒弟”,同样穿得朴素,一人手里拿着一柄拂尘,一人手里拿着太极两仪卦,跟在“道士”身后,架势摆的十分上道。
走进凤仪宫,见到帝后与齐太后,他们举起一只手行了个佛礼,而非跪拜。
天徽帝将之视为不入流的把戏,看到那一套很是不得劲,敷衍地摆摆手,催促道:“赶紧开始吧。”
跟在后面的“徒弟”把祭台上的香点燃,插进有烟灰的炉子里,整整十八支,香火味飘散在凤仪宫,站得远的云浅凉握着手帕掩了下鼻子。
紧接着是把清水当做是圣水,信念感强烈的洒在凤仪宫各处,去污除垢。
“道士”从徒弟手拿过拂尘,在空中四下挥动,似是在驱赶着什么。
闭着双目,口中喃喃自语,配合着手上动作,倒是有些像样。
程子瑜看着那一套装模作样的动作,不知是在哪家说书先生的话本里学来的,低声道:“装的还挺像。”
站得较远的云浅凉耳尖的听到那句念叨,嘴角笑意深了些许,仿佛听到见愉悦的事情。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来显灵。”紧接着一连串的咒语从“道士”口中快速冒出,语速极快,而他身后的“徒弟”则老实地站着不动,跟木桩似的,只是眼神看着前面做法的人时,露出认真地神色,像是在学习如何做法。
而此时,“道士”那起桌上摆放着的巴掌大的八卦盘,只见他左手托盘,右手快速往香炉里抓了把香灰,猛地朝前撒去,香灰撒过祭台上的烛台,燃了起来,八卦盘也跟着动了起来,众人均是被燃起的火给吓住了。
香灰燃起的火落在祭台上,点燃了放在旁边的符纸,“徒弟”急忙用所谓的圣水灭火。
“香灰燃起,的确有鬼。”做法的人道出商量好的话语,指着慈宁宫的方向,“那处阴气甚浓,正是鬼藏身之地。”
齐太后萎靡的精神像是有了回笼,人变得激动起来,“道长若能捉鬼,哀家必定重重有赏。”
“此乃本道分内之事。”“道士”放下手里的拂尘,一口答应下来,“今晚本道便与徒弟一道去捉鬼,太后大可安心。”
齐太后看到希望,精神比之刚才看诊前好了许多,天徽帝稍稍安心,打算让这些人撤了,入夜后再告知太后鬼已经捉住便尘埃落地了。
不料齐太后不是那么好骗,主动说道:“哀家也想一睹道长捉鬼,希望没有打扰到道长。”
做法的人目露为难,正想请示安排这出戏的程皇后,或是能做主的天徽帝。
“鬼怪怕生人,有太后在的话可保证鬼怪会现身,道长若非江湖骗子,不妨让太后一睹捉鬼风姿。”在察觉到演戏的守卫心里有所动摇,在下意识去看向安排之人时,云浅凉适时出声应承下来,以免让太后发现端倪,把这出戏整没了。
云浅凉突兀地开口,确实牢牢给人提醒该如何做。
那名守卫当即止住询问的念头,点头首肯,“有劳太后助本道一臂之力。”、
之后高嬷嬷扶齐太后去休息,程皇后安排人把东西收拾妥当,对于如何当着齐太后的面捉鬼一筹莫展。
“找些轻功好的人假扮鬼,做场戏就好。”后宫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装鬼吓人这种事屡见不鲜,宫里的人不可能没点常识,程皇后苦恼只是不想表现出很了解而已。
云浅凉提供办法,随后便提出告辞,“捉鬼不是医者擅长之事,且医者不信鬼神之说,这种场面臣妇不便在场,若无事请容臣妇先行告退。”
“有劳顾夫人与三位大夫了。”程皇后率先开口放行。
“皇后客气。”云浅凉客客气气地回答,福身施礼,缓缓退出凤仪宫。
离开凤仪宫,云浅凉心情明显愉悦不少,弯起的桃花眼里藏着抹看戏的俏皮笑意,精明而讨喜,仿若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程子瑜不想在规矩繁多的宫里久待,几句话的功夫跟天徽帝和程皇后告辞,小跑一阵追上离开的云浅凉。
见云浅凉眼底藏着的情绪,她有点兴奋,“你在打什么主意?”
云浅凉摇摇头,行走在阳光底下,和着拂面的微风轻轻吐露话语,“像我这种恶劣的人,最好不要惹,否则那天出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