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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外……
方守信笔挺的站着,望着白天儿跑到眼前……一件黑色大衣,镶着两排纽扣,腰间系了条黑绒带子,小腰一束,越发的显出她身材的玲珑,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一张小脸由于跑的急了,染上了两片红云,印着星眸弯眉,整个人望上去是那么的清爽悦目!
他不由的有些失神了,勉强咳了咳,这才开口问道,“你……要跟着进山?到底心里是打的什么主意?”
一歪嘴角,“以前就听说你爸爸外号叫白算盘,只要一眨眼就能出一个主意!你倒好!遗传了吧?一点儿没比他差!也是个算盘精子!”|
白天儿笑了,避重就轻的说,“哎,方队,你吃饭了吗?火车要开多才能到啊?不然我去买两个茶鸡蛋,咱们路上吃?”
方守信拿她没辙了,一转身,直接拎着旅行包奔着候车大厅去了!
白天儿在后面跟着,两个人在检票口外面一坐,谁也不和谁说话……
方守信心里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低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白天儿,按理说,南夜在部队上受了伤,我们是应该尽力满足家属一切要求的,可是,你这要求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是!理解!你多少有些怀疑和南夜一起进山的那三位同志!我也跟你解释再三了!组织上一定会,而且也正在努力的排查事故的原因啊,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天儿就噗嗤一声笑了,歪着头看着他,一双剪水忽闪闪的逼人,“方队,我问个问题啊!你到底多大了?”
“干吗?”
方守信有些懵了,女人这么一看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小白同志,你正经点儿!”
“没不正经啊!我就是纳闷啊,你一个一米八多的老爷们,又是军人,怎么这么磨叽呢?我都说过一百遍了,就是过去感谢的!你还偏不信!那好吧!既然你刚刚说……呃,组织上在查了!那我这个家属倒是正正式式的问一问,你们都是怎么查的?又到底查到了什么?”
“这个吗?事情一发生,那三个同志都隔离审查了!说的话都一致!我们也派人到出事地点看过了,不是说过了吗,下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了!”
“所以呢?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她收回了视线,低着头看着地面,过了好久才沉着嗓音说,“方队!咱们关系也不错!你也算是南夜从小的朋友,在他当兵的这件事上,也出了不少力,我是非常感谢的!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的认为这就是猎枪走火的一次意外?”
女人虽然低垂着视线没看他,可方守信总感觉着“亚力山大”……好像她身上有一股霸道的气场,一开口说话,就叫人没法反驳,“那个……”
“那个”了半天,他也没说出什么来!
这个问题在他脑中也过了千百遍了……也有怀疑不解,可他是军人,不能凭空臆想的瞎猜,所以始终还是没有答案!
白天儿自负的抿着嘴角,“要说真是猎人失手的吧?我还真就不信了!那么大的山林子,怎么就那么寸?偏偏打中南夜了!我也不瞒你说,我认为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如果你给我个机会,把那三个人替我约出来,大家聚到一起好好聊聊!也不用时间长啊!只要个把小时,我保证,绝对不说什么过分的话,不做过分的事儿!”
她沉吟了一下,“要不这样吧,就约他们跟我吃顿饭!名目上就说是南夜的家属表示感谢,既不太露痕迹,也达到了我的目的!就这么定了!”
什么啊?
什么就这么定了?
她倒是又耍“总裁”的派头了。
方守信一声轻哼,“你小小年纪的,倒是霸道!南夜听不听你的,我不知道啊!反正你是不能命令我!你以为部队是你家的炕头?你想见谁就见谁?”
白天儿挑着眼角笑了,露出了俏皮的酒窝,又开始装“傻”了,“哎呦,方队啊!你这么一板脸可真是吓人!我不是你手下的兵,禁不住你的训斥!你要是再对我这么个态度,我……我……”
她四下一瞄,“我就在候车大厅里哭!这儿少说也有百十来号人呢!你还穿着军装呢,不注意影响,我也没办法!”
边说着话,边真的在椅子上一滑,顺势就蹲在了地上……
来浑的了?
这位真是惹不起的“姑奶奶”!
如果真就蹲在他腿边,抱着他穿着军装的大腿哭,那他还有活路啊?
路人的目光就能变成小飞刀,“嗖嗖”的把他割成肉丝了!
方守信立刻就拦……
低声求着,“白天儿,白天儿,你别啊!我答应了!请他们出来一起吃顿饭!”
女人嘻嘻一笑,身子弯的更低了,一伸手,在长条板凳下捡出个五分钱的“钢镚儿”,在他面前一比划,“这家伙,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小心,掉了钱也不知道?”
方守信气的拎着行李起身就走……被个小丫头片子給耍了,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白天儿乐呵呵的在后面跟着,“方队,方队,别忘了你答应的事啊!”
进了小卖部,买了几袋五香大瓜子,七八袋烤鱼片,牛肉干,又买了几个大苹果和茶叶蛋,往网兜里一装……一看小手表,也差不多时间要检票了,四下一瞧,方守信的军装最扎眼,正远远的排在检票口呢!
她挤了过去,站到了他身边,一提手里的东西,“东西够不够?还想吃点儿啥?”
纯真的仿佛刚才连威胁带利诱的那个人……呃,不是她!
两个人上了火车,空位置也多,白天儿干脆就蹭到了他身边,两个人面对面隔着小桌子坐着,方守信假寐,白天儿边削着苹果,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哎,方队!楚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给我先说说,我听说,他和南夜最不对付呢!”
“你听说?你还有啥不知道的吗?”
不知道的?
有!
就楚北的底细她不知道!
这不正套话呢嘛!
白天儿递过来个茶鸡蛋,“方队,你看你这么一张扑克脸,有意思吗?嗯?吃吧!”
“不吃!”
她歪着头笑了,一摇手里的苹果,“这个可不能给你啊!我削过的苹果,只能給南夜!”
这不是故意气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这话,方守信心里莫名的就是一阵小妒嫉……有这么个又俏又甜的爱人亲手給削苹果,南夜那小子也够有福的。
耷拉着眼皮,“切!南夜那是从小被惯的!一个大老爷们,又是当兵的,吃苹果还削皮?资产阶级做派!”
边说着话,边气哼哼的在网兜里抓起一个大苹果,放在嘴边“铿铿”的咬了两口,心里这才舒服了!
这是跟谁较劲儿呢?
他自己也懵了!
一个堂堂的大队长,一遇到这丫头就总感觉背上“阴风阵阵”呢!
算了!
打也不是,骂也不能的,干脆“怀柔”吧!
他在座位里欠了欠身子,“白天儿,你这性格吧?反正咱们大院里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还真没谁能跟你比!太犟!心眼儿又多!谁要是和你斗啊?准保会弄个头破血流的!”
“方队,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有点儿糊涂了!”
“你糊涂?哼!你是装糊涂吧?你就装吧!”他气的把茶鸡蛋在桌子上使劲的一敲,扒了皮,整个就都塞嘴里了,噎着了,“咳咳咳……”
白天儿立刻递上了水杯,“急啥啊!也没人跟你抢!”
看着方守信顺过来了,她又缠上来了,“那个……你还没说呢!楚北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好啊!
她在衣兜里掏出了那五分钱,两只手指夹着,轻轻的敲着桌面,嘴里低声的哼着邓丽君的歌: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
请进点小菜
……
“呃,方队!再来个烤鱼片?”
方守信气的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
服了!
真服了!
“你要问什么?好好说!”
白天儿眯着眼睛笑,把钢镚往兜里一揣,“不是问了吗?楚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下面的话她没问……为什么公安局都没他的资料?难道他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
方守信眼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停了半晌才说,“楚北吗?身份有些特殊!不方便透漏太多,不过他为人直率,一是一,二是二,等你们见面了,也就知道了!”
见面?
她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一路无话……
火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已经是夜深了!
天籁悦耳,星际漫天,空气冰凉刺骨,白天儿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把脖子往领口里缩了缩!
站台外停了辆军用小吉普,两个人默默的上了车,颠颠簸簸的没过半个小时,就到了山脚下的垦荒连!
白天儿被安顿在了一处小帐篷……
四下一看……仅有两张小床,两把军用板凳,两套军用洗漱用具,估计这里是专门給探亲的家属准备的!
天冷,帐篷中央烧着炭火盆,北风从缝隙中灌入,吹的火苗上上下下的舞动!
放好了提包,刚坐在了床头,门帘一挑,进来了个小战士,手里提着暖水瓶和“水瘪”,亲和的向着她一笑,“喏,小白同志?咱们山里冷!方队嘱咐了,给你送点儿热水!一会儿灌个暖水袋,往被窝里一放,也就暖和了!”
她站起身点了点头,“谢谢了!同志,你也在这山里当兵?待了几年了?条件可够艰苦的了!”
“啊!我来了快三年了,这里的条件虽然艰苦,保家卫国嘛!这也没啥!”
白天儿把火车上没吃完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塞给了他,“还有十几个茶鸡蛋,水果和几样小吃,你拿去給大伙儿分分吧!”
临上火车前她都想好了:在这山老林里垦荒,日子一定苦,平时能吃上白面都不容易,更别提鸡蛋和水果了,所以特地多买了一些。
小战士立刻推让,“这怎么好意思?你自己留着吃吧!”
白天儿也没多说话,歪头望着他,“拿着吧!呃,顺便我问你个事儿?你在这里呆的久了,听说过没,山里最厉害的猎人是谁?”
一说起这个,小战士立刻来了精神,“你也听说了?”
“听说什么?”
“咱们山里有个宁大仙啊!真名叫宁博源,他才厉害呢!这一片方圆百里,就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四十多岁的鳏夫,自己一个人住山脚下的茅屋!山里面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哪儿的兔子多,哪儿有狼窝狗洞,甚至哪儿的歪脖树上有松鼠,他全都门清儿!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别人都猎不到小兽,就他能!一出手,弄个老虎豹子什么的,皮子一卖,就够吃个半冬的!最奇的是啊,人家有本事,还不过分捕猎!有钱了,就把猎枪一挂,上山护林去!大家伙儿都传啊,说他是山神老爷的衙差!”
这个正好了!
“你能把他的地址给我吗?我想过去看看!”
“当然了!”
小战士放下水壶,笑眯眯的去了。
白天儿合衣躺在床上,
这一天累的……
累人!
更累心!
想睡!
可就是睡不着!
都说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里最思念的那个人,就是此生的最爱!
她闭着眼睛……想南夜!
想他的笑,想他的霸道,还有……他温柔时候的抚摸!
**
第二天一早……
按着地址找到了宁博源的家!
这是一座典型的东北院落,窗下趴着一条纯黑的大狼狗,篱笆墙,小茅房,院子里堆着柴火和煤坯,屋檐下挂着风干的鹿肉,大门前放着石碾子,旁边摆着半筐的干玉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白天儿上去敲门,过了一会儿,屋里才有人应声,粗声粗气的直接就问,“找谁?”
“啊?宁博源同志在家吗?”
“什么鬼?”男人一开门,探出了大半个脑袋……一件翻毛的狗皮袄,腰间系着条牛皮带,黝黑的面庞,铜铃一样的眼睛,“你找我干什么?我也不认识你啊!”
白天儿也没打算进屋,孤男寡女的,也没进屋的必要,“当然是找你有事了!就在这儿长话短说吧!”
男人愣了一下……这丫头倒是个东北人的性子,做事不拖泥带水!
“那说吧!我听着呢!”
“你是猎人吧?对山里的环境熟!我爱人出了点儿事情,我想求你帮忙去找找线索!”
“在山里出的事?”他好奇的眯着眼睛,“没听说啊!除非是……”
一歪嘴角,“你爱人是当兵的?”
嗯?
他咋知道的?
南夜受伤的事情,部队上怕影响不好,一直都是低调的压着呢!
这个姓宁的,却张口就说得出……
看来还真是有些本事!
也没什么要隐瞒的,求人家办事,当然就该有个坦荡的样子,“对!我爱人是在部队上,你都听说什么了?”
“嘿嘿嘿……啥都没听说!”
啥都没听说?
可脸上的神情不像啊!
干脆吧!
直话直说最好!
“宁博源,咱们也别拐弯抹脚了!你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别管是什么啊,咱们都可以谈!”
“宁大神”也不是省油的灯,上下的打量着女人,用手背一抹鼻子,“有要求可以谈?那我要你陪我一宿呢?你也能答应?”
“你放屁!”白天儿也没惯他毛病,差点儿一口啐他脸上,“陪你?做梦呢吧?咋想的你?缺女人了?我可以给你出钱,上村里找个小寡妇睡一夜,多少钱吧?你说话!”
一提小寡妇,仿佛触到了他的痛楚……
宁博源立刻收起了那张半开玩笑的脸,“你别当真啊!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口气倒不小,刚才是故意说那些胡话试探你呢!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纲儿’,这么一瞧,你也是个能拿事儿的主儿!我就明说了吧!瞧你这装扮也是城里的有钱人,我帮你办事儿,作为回报,你能不能带着我……呃,朋友进城瞧瞧病?”
瞧病?
朋友?
一看他的神色,白天儿就明白了……怕是他心里,真有个“小寡妇”呢!
“行!放心吧!我说到做到!你们啥时候想进城吧?就等你一句话!”
宁博源往手心里吐了口吐沫,向她面前一递,“击掌!定了!”
白天儿也没嫌弃,小手使劲一落,在他的掌中一拍,“定了!”
男人二话没有,一声呼哨,“大黑,走!进山!”
黑狗摇着尾巴,无声无息的过来了!
都说不叫的狗最厉害,可真是不假啊!
这大狗……
一眨眼就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伸着通红的舌头,身子一扑,两只前爪就搭在了宁博源的肩上,这要是半夜突然蹦出来,准保能把人吓个跟头!
进山?
白天儿的事儿还没说完呢,他进什么山?
宁博源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啪啪”的拍着胸脯,“我是谁啊?这山里就没我不知道的事儿!山里的鸟儿都会说话,泉水都能唱歌,北风都给人传信儿呢,你们这些凡人能懂吗?”
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你跟我击过掌了,不守诚信,是要招山神罚的!”
这吹的?
鸟儿都会说话?
他也能上天成太阳了!
怪不得旁人都叫他宁大仙呢!
敢情还真有些儿“神神叨叨”的!
别管怎么样吧!
只要能找到线索就行!
白天儿跟在他的身后……
宁博源扭头一瞪眼睛,“你跟着干啥?要跟我进山?得了吧!你一个城里的女人,腿脚本来就不利落,山里的路又不熟……耽误我时间呢?”
“你要自己去?那你总得跟我说清楚吧!你上山去找什么?”
宁博源嘿嘿一笑,“你不相信我的本事?还对我有怀疑?给你交个底儿吧,我知道打你男人的那只双管猎枪藏在哪儿!我去给你拿回来!”
啊?
他竟然能说的出“双管猎枪”……
轻描淡写!
准确无误!
好像他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一样!
只这一句话,白天儿心里就有谱了……不过,还得再试探一下!
退了半步,“宁博源,说实话吧!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枪你真能找得到?不会是为了应付我,随便给我找一把猎枪,就说是肇事的元凶吧?我怎么能信你呢?”
“切!信不信的,也不是用嘴说的!你男人身上不是有弹头吗?弹道一核对,不就知道真假了!这还用我说?再说了,只要有了枪,再找开枪的人,那也不难吧?”
再无怀疑了,“行!我等你回来!”
宁博源大大咧咧的挥着手,“放心吧!明天一早,咱们再见!”
一扭头,顶着小北风,大步流星的去了!
眼瞧着他走远了,大黑狗在雪地里跑成了个小黑点儿,白天儿这才回了帐篷……囫囵吃了一口早饭,在屋里休息了一阵,直到听到了新兵出操而归的脚步声,这才站起了身。
扒着窗口向外一看,方守信带队,二三十个小伙子排成两排,边喊着响亮的口号,边进了营地……方守信威风凛凛的训了一通话,队伍解散,个人才陆陆续续的都回了帐篷!
白天儿逮住了个机会,步到了方守信的身后,“方队,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就今天中午吧!你们午饭的时候,能不能把那三个人都约出来?我刚才出去买了烧鸡和白酒……呃,不让喝酒就算了!咱们可以简单的吃一顿!”
方守信眯着眼睛……
什么?
烧鸡和酒都买好了?
动作够快的!
看来想推脱是一定不行了!
再推?
这丫头还不定又起什么幺蛾子呢!
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行!说好了!就一个钟头,开午饭的时候,我就把他们带你帐篷去!”
白天儿赶紧回去张罗,借了几把椅子,一张桌子,求着小战士帮忙,一起都抬到了帐篷里!
又把烧鸡放在炭火上温着,还有半包猪耳朵和花生米,往军用小盘子里一倒,再往桌子上一摆,齐活!
也就这条件了,只好将就了!
中午十一点四十……
帐篷外脚步声起,方守信一声轻咳,“小白同志在吧?我们来了!”
她立刻开门迎……
当先进来的是方大队,回手指了指身后的三个人,不苟言笑的介绍,“这位是楚北同志,第二位是阿加尔,后面那位是邱建设!同志们,这位就是南夜的……呃,爱人:白天儿!是她想请大家吃顿饭,表示一下同志们对南夜及时施救的谢意!”
白天儿立刻笑脸相迎,“对对!大家都坐吧!”
细看楚北,面色白嫩,身材高挑,虽然只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军装,穿在他身上,依旧是贵气逼人……他傲慢的向着白天儿一点头,当先就坐在了一边。
阿加尔肤色白的亮眼,眉目也清秀,身材结实,很有些电影“冰山上的来客”里男主“阿米尔”的架势……深沉内敛,一看就是小时候吃过苦的!
他向着白天儿一支牙,“爱人?南夜同志有爱人了?他可没给我提过呢!白天儿同志,南夜的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回部队?”
这人倒是客气……
白天儿点了点头,“谢谢关心!他的伤正在恢复中!”
最后就是邱建设了……自从白天儿知道了他和叶家的关系后,说实话,心里就总有些不舒服,不由地对他多看了几眼!
他双手粗粝,留有一些细茧,想必是年少的时候也下乡种过地,日子也不尽人意,眉心眼角处挂着几分对生活的不甘!
这也难怪,经过了那最乱的十年,他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大概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了,一时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室内一下子静的出奇,只听到帐篷外的呼呼风声,还有炭火盘里噼噼叭叭的“爆花儿”。
白天儿清了清喉咙,在桌边站起了身,“各位……呃,同志!”
她还是有些不大习惯这样的称呼,“我这次来,主要是代表南夜感谢大家的……”
话还没说完,楚北懒洋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声音不大,语调里却都是怠慢,“得了吧!感什么谢?就你聪明?以为我们都是傻子?部队上翻来覆去的都问过多少遍了?也没弄出个结果!家属就自己跑来逼供了?明着什么感谢?暗里还不是怀疑我们?”
言语犀利!
这就是个刺头啊!
方守信飞快的瞄了一眼白天儿,立刻出声喝止他,“楚北,不许说怪话!革命军人,有意见可以光明正大的提!别唧唧歪歪的像个女人!”
“我像女人?”楚北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指着自己的鼻尖,瞪圆了眼睛,“方队,你有没有搞错啊?革命军人怎么了?就不能实话实说?XXX教导我们说:实事求是才是好同志!”
男人们都看着他……无话可说!
白天儿却笑了,“噗,楚北同志,咱们不是来打架的!你能心平气和点儿吧?”
向前欠了欠身,“要不,咱们先吃饭,有话一会儿再说?”
他倒不领情,“别整没用的!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你只管来!小爷擎等着!”
边说着话,手上却没闲着,直接揪下了个鸡大腿,也没让一让别人,“叭叭”的就啃上了!
邱建设一脸的抱歉,“白天儿同志,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他就那个样子!嘴上不饶人!”
“对对对!”小新疆也插话了,“他人也挺好的!南夜受伤那会儿,还都是他背下山的呢!”
“扯!我是怕他死在山里,大伙儿更说不清了!”楚北鼻子里一哼,“怎么样?我对了吧?他没死,部队上还没完没了的查呢!真死了?咱们还不都得上军事法庭啊?”
方守信可真急,使劲一拍桌子,“楚北!起立!”
楚北还没来得及放下鸡大腿,立刻站起了身子,腰杆笔直,双脚一并就打了个立正,“到!”
方队瞪着他,“楚北,对领导有意见,对部队的调查方式有意见,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我会把你的想法转达上去的!什么军事法庭,什么死了活了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听明白了吗?”
“是!明白!”
再一坐下,他干脆就不说话了!
白天儿扭头问邱建设,“我来的时候,问过王阿姨了,本来想给你捎带些东西的!可是,还没等我出门呢,王阿姨就回乡下了!”
邱建设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大概是没料到白天儿会在饭桌上,当着旁人揭开他的身份。
再一听说王淑琴走了,立刻欠着身子迫不及待地追问,“啊?我大姨回乡下了?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
白天儿双手抱胸,半笑不笑的,也不再往下说了。
邱建设见了白天儿的神情,躲闪的低下了头,好像心里有什么“鬼”……反正就是不自然!
趁热打铁吧!
白天儿直接就问,“邱同志,咱们的关系论起来要不别人近一些!我和你也不客气了,南夜中枪到时候,你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我?我……没有啊!我在山涧下堵兔子窝呢!一听到动静就出来看,南夜已经倒下了,这个大家都可以证明啊!”
证明?
当时谁也没看见谁?
怎么证明?
楚北突然插话了,“我倒是有点儿……咳咳咳……”
方守信立刻扭过了头,“有什么?组织上问你多少遍了,你都装哑巴!现在又说有发现了?到底是什么?讲啊!”
他斜睨着白天儿呵呵一笑,“要讲也可以!南夜的爱人得拿出些诚意来,光这么红口白牙的‘审问’我?那可不行!嘿嘿,小爷还就是不忿了!”
白天儿有些不能确认……他这是真知道些什么啊?还是真的就是单纯的赌气不忿呢?
偷眼一瞄几个人的神色,阿米尔依旧如常,邱建设就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干脆吧!
顺着他的意思也好!
试试几个人的反应!
白天儿配合着,“楚北!你还嫌我办事不光明正大?我是个女人,绕个弯子说话也可以理解!你就不一样了!是男人?你就划下道儿来!关于南夜的事儿,只要你说能说出些什么新鲜的?不关你有什么要求,我……我今天就都奉陪到底了!”
“好!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楚北四下一踅摸,视线定在了墙角那瓶没开封的白酒上,站起身走过去,单手一拎瓶口,几步又回到了桌边,瓶子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啪”的一声,給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小新疆纳闷的抬着头,“干啥?楚北,你拿酒干啥?”
“去!没你的事儿!一边凉快去!”
楚北阴恻恻的望着白天儿,把瓶口往嘴边一送,用大牙咬开了盖子,顺势把瓶盖吐到了地上,一侧身,在桌边抓起了军用大水缸,咕咚咕咚的就倒进去了大半瓶老白干,眉梢向着白天儿一挑,“你有没有诚意?就看这一个举动了!只要你喝光了这缸子‘红星儿’,以后你问我什么,我都不矫情!”
方守信坐不住了,“楚北,你跟我出来!”
白天儿伸手拦,“楚北,你说的都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真看见开枪的人了?喝了这一杯你就能说出来?”
“这个吗……说不说的?还要看情况!”
邱建设在椅子里来回的蹭着,仿佛屁股下面有针毡!
白天儿一见他的样子,决定在柴上再加把火,“说实话,你说不说的?也不是那么关键了!我已经找到那把肇事的猎枪了!明天一早就能送回来鉴定!到时候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什么?
找到枪了?
那凶手也会马上查出来吧?
屋里的人全愣了!
邱建设一哆嗦,更是打翻了面前的盘子。
白天儿冷冷的一扫他,也没多说话,转身望着楚北,“不过,至于你的要求吗?我还是会照办!不为别的,就是給南夜争口气!我听说进山的第一天,你就和他杠上了?负重跑了几公里,输了也没服?和他较劲儿是吧?那你可找错了人!我告诉你,南夜哪儿哪儿都不比别人差!就连他娶的媳妇,你也吓唬不了!”
话一说完,一仰头,“咕咚”几大口,把缸子里的老白干儿一下子喝了个底朝天儿……顺势把杯子往楚北的面前一拍,“还有什么难题?我怕你?”
小新疆本来想拦,还没站起身呢,人家酒都喝完了!
楚北也有点儿傻了……本来就是想震震这个女人的,也没有真要灌人家酒的意思,就是看着南夜不顺眼,连带着一起看着他媳妇也不顺眼!
可如今……
这女人把杯子往他面前一甩,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忽悠”了一下……
眯着眼睛看她:小脸儿煞白,酒喝的急了,颊上已然染上了一层别样的红晕,眼里也像是蕴着粼粼的波光,紧抿着红唇,竟然美得格外的炫目!
方守信站起了身,“得了!这顿闹!都走!有话以后再说!”
几个男人一涌着出了帐篷……临走的时候,楚北回头一瞥她,欲言又止!
白天儿也没拦!
是真没法拦!
刚刚心里一股火没压住,和楚北叫上了劲儿……明知道喝酒会误事,还是没忍住!
60度的老白干啊!
它最公平了!
对谁都一样!
谁喝谁就多!
一下子干进去七八两,不晕才怪呢!
一歪身,躺在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夜幕低垂了!
走出帐篷,
人还是有些飘飘的!
冰凉的空气一吸到肺里,人好像才又有了知觉,弓着身子咳了几声……裹紧了身上的棉大衣,望着夜空里的漫天繁星,不同于灯光流离的大都市,深山里的天格外的美,静谧的仿佛伸手就可以抓到一把的星星!
这么美的景色当然不能错过!
她不由的围着营地转了小半圈,刚拐过营区,就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伏尔加。
心里“咯噔”了一下……再一细看车牌子,可不就是唐绍军的车吗?
急忙向前走了一阵,山脚下,但见两个黑影站在一起聊着天!
唐绍军手里夹着烟,大口大口的喷云吐雾,烟头点点的一闪一灭,映着他脸色铁青,面色沉重……邱建设穿着军大衣,像是个落水狗似的低着头,嘴里不停的还在说着什么!
这两个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唐绍军又怎么来到山里了?
白天儿绕到他们的背后,只听唐绍军的腔调还是一贯的高高在上,“建设,你再跟我说一遍!白天儿是怎么说的?明天早上就能找到枪?那枪……还在山里吗?”
邱建设点了点头……
停了一下……
又摇了摇头,“大军哥,我……”
“算了!别说了!”唐绍军伸手阻止了他,“我都知道了!天也不早了,部队有纪律,你出来的时间长了,还是回去吧!”
“我……”
唐绍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我呢!一切都有我!”
两个人低声又说了几句什么,就匆匆的告别了!
白天儿眼瞧着两个人消失在夜色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难道真是邱建设开的枪?
难道真是唐绍军指使的?
幸好……明天宁博源就回来了!
也许……就彻彻底底的有了答案!
她默默的回了帐篷,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亮以后,才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忽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小新疆疾步冲了进来,“白天儿,不好了!不好了,邱建设……呃,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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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比剧场:
“小丫头,求合作!”
听了理由合作了,反正获利的也是自己。
“小丫头,要亲亲!”
吧唧一口,反正这公子生的美,自己也不吃亏。
“娘子,名分很重要,求正名、求啪啪……”
“滚,我都还没过够姑娘的瘾,这就要当娘了,还啪个屁!”
“要不,走后门?”
“……马不停蹄的滚!”这谁家邪恶夫君,能不能退货,太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