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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顿时为之气结,面色发青,大喝道:“你在找死。”呼的一掌直推而去。严晓星鼻中冷哼出声,右掌一弧,一式“横云闭月”迎出,便接怪人一掌。
啪的一声巨响,双掌接实,两人沉桩不动,却上身撼动不止,震得梁木飞落尘灰如雨。怪人用骇异的目光望了严晓星一眼,冷笑道:“难怪你如此卖狂,居然能接下我一掌。”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在下与尊驾无怨无仇,徒然结怨则甚,骊龙谷藏珍图一份由丰都双判收藏,尚有一份尚不明由何人窃去,草率恃强于事无补。”怪人目光闪烁诧道:“另一份不是为雷玉鸣老儿得手么?”
严晓星道:“尊驾还是耳闻抑或亲眼目睹?”怪人迟疑了一下道:“如此说来,雷玉鸣真的为流言中伤了。”
严晓星点点头道:“正是,尊驾必欲取得那藏珍图,势必经历甚多周折不可,依在下之见,不如长线放远鸢,容丰都双判寻得的真正得主才下手不迟。”
蓝衫怪人望了严晓星一眼,道:“我原也打了这主意,不过有一点疑虑,须知夜长梦多,打铁趁热,倘让丰都双判觅获那幅藏珍图,再来夺取反成众矢之的了。”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目前尊驾有此把握迫使丰都双判就范献出藏珍图么?”蓝衫怪人似有自信,瞅了严晓星一眼道:“阁下如不从中作梗,谅不难取得。”
严晓星不禁放声大笑道:“尊驾太抬举在下了,武林中高出在下能为者不胜枚举,在下无意于藏珍图,但目前尊驾无法迫使丰都双判就范。”蓝衫怪人冷笑道:“阅下太看重丰都双判了。”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尊驾有所不知,丰都双判身后尚另有主者,尊驾武功虽高,犹难胜过丰都双判,何况那不知名头武功旷绝的凶邪巨擘。”
“什么。”蓝衫怪人不禁一怔,道:“双判身后还有主者,阁下必有耳闻,可否见告。”语气异常温和,他与严晓星对手一击后,已起了惺惺相惜之念,竟不计较严晓星讥刺之言。
严晓星答道:“在下尚难确知其人是谁,此人所笼络门下者均是身手甚高,极一时之选之武林高手,自称无极帮主,总坛所在仍是一个谜。”蓝衫怪人闻言微笑道:“我名廖独,阁下面目与我虽一样可憎。
但阁下言语神态却有一种罕有的亲切吸引之感,此乃我平生未曾有之感觉,你我竟是一见投缘,不论阁下言语真假,倒是一个可交的朋友,不知是否可以攀交?”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尊驾不要后悔就是。”廖独道:“区区言出,如此绝不后悔。”严晓星略一沉吟,微笑道:“既然不后悔,那么你我一同赶往相救雷少侠雷俊峰。”
正说之间,楼外疾如飞鸟般掠入两条身影,来人正是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吕鄯道:“老弟,丰都双判残余党徒将雷俊峰挟持逃往沙河九首蛇罗秉浩处,我等投鼠忌器,祝老儿他们已尾蹑追踪而去。”说时目光打量了廖独两眼。
廖独道:“两位谅是偷天二鼠。”吕鄯道:“不错,如吕某记忆不错,尊驾定是当年以神鹰七式驰名辽西廖独兄台么?”
廖独抱拳拱了一拱道:“不敢,廖某与这位一见投缘,料不到与两位亦是好朋友。”吕鄯哈哈大笑道:“我等亦是如此,这位老弟暂名赵春城,廖兄不妨叫他赵老弟就是。”
廖独闻言不禁一怔,旋即恍然悟出其中必有难言隐衷,遂即笑笑道:“我交的是这位朋友,不管他姓什么都是一样,”严晓星闻言心中大为感动,暗道:“草莽中自有至性之人。”姜大年道:“雷老儿何在?”
严晓星道:“在下前途已命人暗中拦住雷老英雄不可恃强行事,暂时隐秘本来面目,此刻雷老英雄父女与侯迪必在另处守候讯息。”姜大年道:“好,我等速赶往沙河救出雷俊峰。”取出面具,二鼠分别戴上。
严晓星率先掠出身楼,偷天二鼠与廖独鱼贯随出,疾逾流星般向沙河镇而去。偷天二鼠走南闯北,敢说识途老马,吕鄯加紧身法,超越严晓星往一处僻径择行,投向一片林中。
寒风狂劲,彤云密布,廖独皱眉望了苍穹一眼,似自言自语道:“该降雪啦。”奔行才仅半里,果然天空飘落鹅毛般雪片,宛如银龙飞舞,绕过一道山嘴,前途隐隐可见一重朱红飞檐。
姜大年道:“前面是齐天庙,居高临下,九首蛇罗秉浩所居堡寨可一览无遗。”齐天庙外松柏苍翠,红墙绿瓦,庙貌瑰丽,建造在一座高崖上,崖左下瞰,只见屋宇栉比鳞次,街巷井然有序,人行如蚁。
严晓星道:“此庙扼守要道,可说是罗秉浩堡寨咽喉。”廖独诧道:“此处无人守护,罗老贼委实粗心大意。”吕鄯笑道:“谁说无人守护,廖兄请瞧。”
用手一指。廖独顺着吕鄯手指望去,只见庙墙一角放攫出一株奇形怪松,铁皮苍鳞,纠柯结枝,龙耄凤舞,一双神骏白鹰屹立在松枝中一瞬不瞬望着来人。
显然那是两只珍禽,毛片雪白,无一根杂毛,铁喙钢爪,目中闪闪发光,廖独不禁出声赞道:“这一对神鹰,廖某生平罕睹,豢养的必不是泛常之奇人异士。”
突闻庙内传出一声阴冷的笑声道:“尊驾眼力不错,两头神鹰乃天竺异种珍禽,千百年难遇之物,如非老朽力主慎重早毙在一双神鹰利爪之下。”说时庙门内面走出一个白发银须,面如重枣,葛袍紫绦老者,霜眉根根如猬,双目开阖之间精芒电射,手持一根非铁非木摩莎成黄褐色怀杖,一脸傲慢之色,严晓星低声冷笑道:“未必见得,大不了还是两只畜生。”
老者闻言霜眉一剔,目泛杀机。两头白鹰似通人语,怪鸣了一声,双翅猛张作势欲待下扑。突闻庙内一声娇叱道:“休得妄动。”
庙内人影纷纷,闪出五人,其中一人是一明艳少女,发扎紫绢,身着碎花袄裤,严晓星差点叫出声来。那少女正是许飞琼,三年不见,更出落得明眸皓卤,俏丽如仙。
另四人均是四旬以上年岁,太阳穴高高隆起,英悍鸷猛,一望而知均是身负内家绝学之豪雄。
老者冷笑道:“老朽如非闻知你等非丰都双判党羽,早在鹰爪下丧生,并非老朽小看你等,武林中能与这两只神鹰抗衡的难有几人。”姜大年道:“阁下能否见来历相告。”
老者冷冷答道:“老朽姓名不说也罢,谅你等也是为了酆都双判藏图而来?”廖独冷笑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等视藏图如粪土,但我等来意不妨明言相告,实为了相救降魔八掌雷玉鸣爱子雷俊峰才赶来此处。”
立在许飞琼身旁一个黑衣瘦长汉子突跨出一步,阴森森冷笑,目注廖独大喝道:“尊驾骂谁小人?”老者面色铁沉,目泛森厉杀机。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天色灰暗,大雪纷飞,寒风砭骨,更加重了阴沉气氛,令人心头如压一块大石,直喘不过气来似地。
偷天二鼠暗暗责骂廖独狂傲自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严晓星忖道:“这些人均非善类,琼姐妹为何与他们在一起。”廖独冷笑道:“就骂你也未尝不可。”
瘦长汉子大怒,右掌平胸呼的推出,力沉积猛,疾如闪电。廖独身子一侧,让开来掌,右臂虚弯,五指迅如奔电向瘦长汉子肋间抓去。吕鄯暗向严晓星低笑道:“廖独之展出压箱底独门武功神鹰七式中“鹰爪追魂””
瘦长汉子神色一凛,挫身横挪,双掌翻天臂向廖独前胸。廖独狂笑一声道:“好俊的武功,难怪这么狠。”神鹰七式滔滔不绝展了开来。
只见漫空掌影,势如雷奔闪电,罡风狂溢。瘦长汉子知遇上棘手强敌,丝毫不敢疏忽,狂傲之气立软,先守不攻,出招沉稳狠辣,一有破绽,立即趁虚而入。严晓星暗中皱了皱眉头,施展师门心法传声道:“琼姐,你还记得小弟么?”
许飞琼正在聚精会神观战,忽听严晓星语声如蚁传来,先是一呆,猛然省悟,笑靥微绽,一双剪水双眸不禁巡视四外,欲找出严晓星藏身之处。
突闻严晓星又传声道:“琼姐且慢找我,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对方俱是我忘年之交,望速劝阻,以免横生枝节。”许飞琼忙一跃落在老者身侧,附耳低声道:“恩师,对方与我等无怨无仇,何必横生枝节,取得藏珍图要紧。”
老者点了点头,正欲喝阻瘦长汉子撤招,廖独五爪如电已攫向瘦长汉子左肩,只听裂帛声响,瘦长汉子左肩撕裂一条尺许口子,皮破肉绽,鲜血外溢。
老者霜眉一剔,右掌虚拂,一股罡风向廖独撞去。严晓星双掌疾翻迎去,只听轰的一声,潜罡猛接,两人身形均撼摇不止。严晓星道:“阁下定要无故结怨不可?”
老者目注了严晓星一眼,道:“尊驾能接下老朽一掌,足见功力非常,这点过节暂且批过,你我双方同去庙内一叙如何?”廖独见老者自下台阶,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出声道:“好。”
目光望了偷天二鼠及严晓星一眼,率先跨步进入庙内。那老者竟谦让为礼,将手一引,向严晓星偷天二鼠道:“请。”
严晓星及偷天二鼠颔首微笑,昂首随着廖独迈入,只见大殿前广坪上三株虬柯奇松下,摆着一块低矮石桌,谅系作为游客歇息时奕棋饮菜用,四条石凳围列,石桌上已放置有五盅烘烘酒菜,尚有一小童在旁生着一堆熊熊烈火,以木作架交叉其上,悬着一只铜壶,酒正沸腾,热香四溢。
严晓星暗道:“武林中人多有怪癖,竟然在此冰天雪地,寒风四涌下饮酒,真是怪事。”老者哈哈一笑道:“诸位请坐小饮一盅如何。”廖独四人也不谦让,各自就座。小童取下架上酒壶,在每人酒碗中满满斟了一碗酒。
许飞琼一人不参与饮酒,独自立在不远处,晶澈眼神不时巡向四外,欲找出严晓星潜身之处,眉梢眼角隐隐可察见一丝忧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