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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他俩看出这大千世界,十文软红尘中,有几人能得十全,好多于恶即是真善,罪多于良便为邪恶,故尔有此一念,遇上谢云岳这个煞星能得保全,谁谓冥冥中没有天理在。
此刻,二毒一见谢云岳止步不追,犹自负手微笑,不由赫愧交并。谢云岳微笑道:“在下与二位素未谋面,为何妄施毒手?”
二毒听得,不由暗自忖道:“人家问得正是理由,革囊失去,自己并未见是他所为,何以不问明就双双出手,看来自己实是理亏。”
于是二毒脸色登时一红,大毒腾清道:“阁下说得正是,老朽等方才离此之际,不知何人暗中将老朽等襟下系挂的革囊窃去,等到发觉返回此处,只见阁下孤身一人,即认系阁下所为,竟一时情急益浪出手,不过”
谢云岳微笑接口道:“革囊盛装之物,想必俱是奇珍异宝然老英雄等未必心急如此。”说时,缓缓走前数步。
大毒漆清笑道:“囊内多半俱是不成材的毒器玩意,丢了不值可惜,只是此物奇毒霸道,经人误用,或仗此横行,我岷山二毒平生爱惜羽毛,不能以此无心之失,至闯弥天大祸单囊夹层尚有数十颗火云丹及一册师门重物合毒释注,万万不能失去,倘或为阁下捡护,可否赐还,老朽必有以报。”说着,晶光双眼望定对方。
谢云岳淡淡一笑,道:“哦,原来是岷山二老,革囊果为在下拿去,既是如此说,足见二位心地良善。”说着,在衣底取出革囊,霍地抛去,二毒举手一扬接下,漆冲在革囊内取出四颗赤红如火药九,置了掌心,走向谢云岳,说道:“老朽等昔年东海云游,无意在一所海心小岛峰顶,拾的五枚离火精玉,此物是纯阳之宝,因此来合药练制一炉火云丹,以之治筋骨萎缩或血液冻凝功效如神,些许小物,不值一晒,聊报革囊兄还之德吧。”
谢云岳闻言心中一动,这火云丹不是正好可用来疗治顾母么,遂伸手接过,道:“想不到二位如此宽容大度,不但不见罪,反而厚赠,令在下实有点愧疚难安,不过”
沉吟片刻,又笑道:“在下于此相逢二应,也算有缘,四颗火云丹目前正巧需用,在下愧疚以报,不过日后二位需用我怪手书生处,绝不袖手。”面上仍戴着人皮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却极其诚恳。
二毒同声叫了一声,大毒膝清满面诧容,道:“这就难怪了,阁下竟是刻下震惊江湖,名动八表的怪手书生,老朽输招输得心服,日后阁下加入川,请至岷山一游,老朽等还要讨教呢。”说着,二毒拱了拱手,回身窜去,刹那间,隐入无穷陵墓中,偶或得见,只是两个黑点在月色下起落
谢云岳望着二毒逝去的身形默然的出神,暗忖道:“生死造化,冥冥中自有安排,果是信而有徽之事,自己出道以来,心辣手狠,凡属邪魔外道遇上自己,虽不死也须带点伤回去,怎么今晚竟如此宽容”
继摇摇头,心说:“说起来,自己也难相信,若非如此,怎么知道火云丹这种灵药,这不是数定吗”想至此,急急回身往顾妈妈藏身的古墓驰去。
他移开了墓碑,只见姑娘与其母并肩坐在墓地石阶上,偶偶低语,背向着谢云岳,一听到墓碑移动响声,姑娘即回面笑问道:“云哥,你打发了二毒吗?”
谢云岳笑道:“想不到打成了相识,他们现在已返岷山,文妹,告诉你一个顶好的消息,伯母有救了,保证不出七天,便可行动自如。”姑娘星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辉,霍地立起,叫道:“真的吗,这太好了可是不要哄我呀。”
顾母亦回面幽幽一叹道:“贤侄,休说老贼婆独门点穴难解,就是十数年瘫痪之身,筋血已枯,何能于七日之内痊愈,你怕我心灰绝望,故尔说出此言,是不是?”
姑娘听了,原来惊喜之容陡变满腔失望之态,在火折子发出光亮映照下,大眼睛内蕴着莹然泪珠。谢云岳一脸庄容,道:“小侄说话,从来是一不二,伯母但请宽心,七日之内包可痊愈就是。”说着,取出二颗火云丹命姑娘放进顾母口中咽下。姑娘取过火云丹喂吃了,便凝目谢云岳,好似疑惑不解神情。
谢云岳微笑不语,片刻,右手倏出,施出轩辕十八解中凌空解穴神奇手法,离顾母身两寸,朝“天枢”“期门”“气舍”及四肢重穴风快地点上一指。
顾母服了火云丹后,只觉腹内奇热如焚,不能宣泄一种难耐的紧张,使牙根发噤,正在难受时,突觉穴道一松集结于腹内之焚热向四外迸射,遍体流转,舒适已极,不过四肢还是绵软无力,这时,谢云岳向顾嫣文道:“文妹,你现在可面对伯母背后盘膝坐下,双掌抵紧伯母命门穴,用本身真气贯输,愚兄再在贤妹后胸抵掌,隔体传引以两人功力,大概伯母可以恢复一半。”
顾母惊讶此少年有此精湛的武学,当今之世,武林中殊少得见,可称绝无仅有,就论这手虚空解穴法,非五十年之内外双修,就难得这般造诣,如今在这少年人身上见到,若不是亲眼得见,实在难予置信,可见武学一道,端赖其人根骨秉赋,方可有大成。
此刻,姑娘依言盘膝坐下,双掌抵住其母胸后命门穴,默运真气,正在屏息凝神时,姑娘惊觉自己后胸被谢云岳双掌抵住,立刻就有一股奇猛阳和之气,加速本身之真力贯输。
顾母即有一种酸软懒洋洋的感觉,另外一股热力直在遍体内运行,入紫府,贯丹田,径通十二重楼,枯萎的筋络顿呈膨胀复苏之势,一个时辰后,顾母立觉手指可微微动弹这一来,那还不喜出望外,十数年瘫痪之体,现在有枯本重生之望,不要说是顾母,任何人均有此种感觉。
顾母喜得不禁喊道:“文儿你看为娘的手指脚指不是能动弹了么。”谢云岳闻言立时收掌,姑娘扳住顾母身躯,叫道:“娘,真的吗?快给女儿瞧瞧。”姑娘只见其母四肢指趾慢慢移动,微微上昂,复又落下,显得十分吃力。
虽然如此,但这是一种极良好的现象,姑娘喜极,不禁搂着其母,连连摇晃,母女二人却是遽然泪下,骨肉至情、此时发挥至顶点。
谢云岳俟了片刻,低声唤道:“文妹,伯母之疾已有转机,你该欢喜才是,现在待愚兄先赴洛用租一辆车,再来氓山相接,你们好好谈一会吧。”说完,就离开了墓穴。
钩月中天,寒风吹得十分猛劲,氓山墓地中一条身影,腾伏起落,向洛阳东关道上奔去。谢云岳一路思潮起伏,他感觉到顾嫣文比他幸福得太多,因为她已寻到母亲,方才母女两人搂抱喜极而泣的神情。
此刻依然在目,真情流露,动人已极,云岳不禁流下两行热泪。他的脚程本快,不消半个时辰,已自赶到洛阳东关城郊,这东关城郊有百数十家店铺,夜阑人静,早就紧闭门户了,街道上尚积有甚多爆竹残体,空气中仍弥漫着一种硝磺气味,还有此伏彼起的狗吠,剩下的只有他那月下瘦长影子移动着。
他敲开了一家骡马行,出来的是一个鬓发苍白老者,提着风灯向谢云岳打量了两眼,道:“客官,大年初七晚上便要租骡马吗?”谢云岳点点头笑道:“正须租四匹健骡,还须套上一辆车,在下需急用,护送一房生病的女眷去开封。”
那老者迟疑了半晌,方说道:“骡车俱是现成,不过今儿碰上年初七,赶车的多喝了两盅,醉啦,回家睡觉啦,他们都家住城内,不天亮城门不开,客官急着要车也没用,我说,还是客官去别家试试?”
谢云岳伸手递过一锭黄金,笑道:“不必去别家试试,女眷尚在二、三十里外,在下可以自己赶车接来,一往一来也天明了,相烦老丈通知大哥在这里等候就是。”
黄金是亮的,虽然是一小锭,怕不值得百把两银子,当时生活费用低,这一锭黄金珠约够八口之家三两年用度,何况生意跑上门不能不接,于是老丈眉轩眼笑道:“既是客官如此方便,太好不过了,小老儿就去套车,客官请进稍坐,只是客官付银子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