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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余锦瑟便觉着小腹胀胀的,翻了两下身,委实不舒服,扰得她在睡梦中醒来。她觉着有些不对,只觉身下一股子热流涌来,侧过身一看,床单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抹殷红。
她看了眼睡得正熟的卫渡远,悄悄下了床,穿好衣裳,又拿出压在柜子底下的月事带就往外面的茅厕跑去。
她在裤子里垫好月事带,又惦念着屋子里染血的衣裳和床单,可卫渡远还在睡,天儿又还在,她也不忍将人给叫醒,只好先将衣裳拿出去准备待会儿洗了。
可转念一想,这山上都是些汉子,若是被人看了去那还了得?她只好趁人都还没起来,先将衣裳给洗了,至于床单,晚上等人都去睡了洗也行。
她用的是锅里的热水洗衣裳,所以又费时辰烧了锅水,小六起来帮忙的时候她还没开始做饭,今个儿的早饭自然就迟了些。
可饶是如此,她也没见着卫渡远的身影。往日这时候他该是早起了,不会是生病了吧?她心里有些担忧。
魏三在一旁见了,笑道:“大嫂,你别担心,我们先吃就是,你也吃,大哥该是还在睡。他以前就跟我们说过,他早上起得晚,叫我们都别等他了。”
余锦瑟的柳叶眉微微拢起:“可是这段日子我看他起得还是挺早的啊!该不是生病了吧?”
魏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诶,不会的,大哥的身子一向很好,就没见他受过什么风寒。大哥这几日起得早,也是因着大嫂你啊!”
这事儿是大伙儿心知肚明的,往日他们哪里见过自家大哥起得这般早?除了有事,也只有娶了大嫂这几日起得那般勤快了。
余锦瑟勉强笑了笑,心下还是有些担忧,便叫兄弟们先吃,她还是去看看,不确定他是真的没事她无法安心。
魏三见余锦瑟急匆匆地走了,欲言又止,大哥有起床气呢!回头一看,显然兄弟们都想到一处去了,他脑子一转,一个眼神示意,大伙儿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聚在一起就开始下注,到底大哥能不能被大嫂给制伏。
完事儿了,大伙儿便兴冲冲地到了卫渡远的房门外趴着。
许是月事来了,余锦瑟心里觉着焦躁,脚步也迈得急。到了床前,见人好端端地睡在床上,面色如常,微微放下了心。
可她还是怕他只是看着没事,又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是真的没发烧,这才真的彻彻底底地放下了心。
看着床上兀自睡得安稳的人,想起了魏三方才说的话,觉着还是不应该惯着他,什么毛病?竟爱赖床。要是放在山下,人早都去干农活了。况且,这早饭吃得迟了对身子也是没甚好处的。
想着,余锦瑟就开口唤人起床了:“渡远,起床吃早饭了。”
卫渡远没理她,还一个翻身背对着她。
她也不气馁,还伸手摇了摇他的肩,温和着劝道:“快点起床用饭,吃晚了对身子不好,午饭你就用不下了,我等着你一起,快点!”
卫渡远本来睡得正香,听人一直叫他,又摇晃他身子,不禁皱了皱眉,摆手甩脱了余锦瑟的手,有些不耐烦地咕哝道:“你去吃吧,不用等我,我待会儿就起了……”
余锦瑟见人说了这话又不动了,又伏身在他耳边柔声说道:“不行,快起来吃饭吧!”
卫渡远眉头愈皱愈紧,显然是很不耐烦了,可他又不大想说话,就又往被子里缩,索性将头也全给捂住了。
余锦瑟却很是坚持,又拉他的被子,嘴里继续劝着:“要不你吃了饭再去睡?好不好?”
吃了饭哪里还有睡意?卫渡远也是恼火得很,脸色铁青地掀开了被子,可看着余锦瑟耐心哄着自己的模样,到嘴的话又给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什么也不说,径自起身将鞋子穿好。
余锦瑟见他一副不想跟自己说话的模样,知晓他是恼了,也不说话,默默地将衣裳给他递了过去。只见他看了自己一眼,将衣裳草草穿好,什么也不说,大踏步地就要向外面走去。
余锦瑟看了眼一旁的厚棉衣,是好气又好笑,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一生气,连衣裳也不好好穿了,摇了摇头,她便将衣柜里的大氅取了来。
这边儿卫渡远已经开了门,外面的一众兄弟还在争地盘儿也没注意,只听魏三还在说:“诶,你别挤我啊,听到什么了啊?”
大壮摸了摸他的脑袋,皱着眉头:“没啊,我想大哥肯定不会跟大嫂发火的,你们有听我说吗?”
一众兄弟就愣愣看着大壮身后的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可大壮不知道啊,还在自顾说着:“你们这是怎么了?诶,里面怎么没声儿了啊?”
卫渡远的脸更黑了,沉沉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大壮嘻嘻笑道:“当然是听大哥和大嫂的墙角啊!我肯定赢了……”大伙儿给他猛摇头他也没意会出是个什么意思,还乐呵呵地转过了身,想看看是谁在问自己。
‘吓’,这不是大哥吗?“大……大大大……哥……”
卫渡远阴测测地笑了笑:“怎么?还下注了?大壮,赢了多少啊?”
“不多,我就赌了一钱银子。”大壮还真老实说了,当真是傻得个彻底,大伙儿心里对他是一阵腹诽。
“行啊,敢拿你们大嫂和我开涮。魏三,是你的主意吧?”卫渡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可让旁人看着无端端地就觉着心底阵阵发寒。
魏三浑身一个机灵,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大哥,没有的事,这不是昨个儿才停了雪嘛,山也给封了,大伙儿也没法子下山,兄弟伙就找点事儿来做嘛……”说到后面,他是愈发没有底气,声音也是越来越低。
卫渡远点了点头,脸色是黑如锅底:“好啊,很好!没事儿可做是吧?我就给你们找点事儿来做,下了多少银子的赌注?赌了多少统统都给我上缴!看你们应该都用过早饭了吧?也该消消食,先去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吧!正巧你们大哥今个儿心情格外的不舒爽,兄弟就该有难同当,你们就陪陪我吧!”
兄弟们心里一阵哀嚎,他们还没吃饭呢!为着看这场所谓的大戏,迫不及待就来了,结果将自个儿折在里面了,真真是得不偿失啊!
余锦瑟在里屋是全将这些个话给听去了,当真是哭笑不得,见卫渡远就要走,又将人拉回来把大氅给他穿好,忍不住说道:“今个儿融雪,比前几日都要冷,穿好了再出去。”
卫渡远脸上没甚笑意,一副我还在生气不想跟你说话的模样,可时不时地又偷眼瞟着为自个儿理大氅的余锦瑟,看着是当真好笑,哪里还有往日的沉稳大气?
两人出了门,屋外的一众兄弟伙巴巴地看着余锦瑟,大嫂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余锦瑟讪讪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卫渡远,没敢说话。
卫渡远哪里不晓得这些个人的心思?冷冷道:“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说完,也不待人回应就扬长而去。
余锦瑟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卫渡远,低低道:“你们大哥还在生我气呢!”
卫渡远见人还没跟上来,不乐意了:“不是说吃饭吗?”
余锦瑟最后只留给了这伙人一个你们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就急急跟上卫渡远走了,忍不住嘀咕道:“就是个贪睡又幼稚的小娃子!”
只要早上被人扰了清梦,卫渡远那半日心情都不会见好,这会儿吃了早饭,他就让人搬了张凳子来坐在屋檐下看着一伙人扎马步,稍有懈怠的,他一个眼神过去就吓得人立时蹲好,一动不敢动。
看了不大会儿,卫渡远也忍不住想起了旁的。他方才吃了饭就赌气走了,一句话也没跟余锦瑟说,他还以为没多久这人就会来哄哄自己的,可谁成想吃了饭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他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
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大了自己媳妇儿六岁,为什么还要自家媳妇儿来哄?媳妇儿也是为着自个儿好啊!
他现今又觉着是自己不知好歹了!
偏生他是个知错能改的,想清楚了就决定还是去找找自家媳妇儿吧!要是将自己媳妇儿给弄哭了可不大好哄啊!
还在洗床单的余锦瑟哪里知晓卫渡远那些个百转千回的心思啊?她起床时用热水洗的衣裳还不觉着,现今用冷水洗着床单,初初直冻得她一个哆嗦,好在没多久就适应了,可这肚子却是不争气地疼了起来。
这大冬日的,竟是疼得她冒了层冷汗出来,细细密密的汗珠要掉不掉地附在额头上,好看的柳叶眉紧紧蹙起,偏生手上的动作还不能停,身子却是愈渐乏力。
可她是趁着大伙儿都在前面扎马步才想着来将床单给洗了的,若是待会儿大伙儿回来了,她还哪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