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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夜曲
“不敢当！”
童战一抱拳：“在下家中世代经商，但到了我这一代，我和我弟弟都好习武，就拜在这一带最大的武学宗门玄天宗门下，岁寒烟便是在下的师姐，也是玄天宗当代宗主的掌上千金，只是她主修的是精神力和琴艺，在这附近的几座郡城颇有名气，这次她也受到邀请，前往天音院参加论琴大会，在下便是陪她一同前往！”
童战在说岁寒烟这几个字时，眼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温情，想来他对这位师姐的情义，恐怕远远不止是同门师姐弟那么简单。
“你们看，她来了！”
童战突然指着船下，表情难以言喻的期待和兴奋，码头上徐徐驶来一辆香车，所过之处，旁人纷纷退让。
只见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白衣女子，身材窈窕，只可惜蒙着面纱，看不到脸，但流露出来的一双星目已美得让人艳羡，在四个半圣境侍卫的随同下，缓缓登船，在其身后的侍女则抱着一张古香古色的古琴。
“诸位，在下要去接师姐，先失陪了，还望你们一路旅途玩得愉快！”
童战见女子登船，登时就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只一抱拳便匆匆下楼去。
“好走，不送！”
北溟月等人也回礼，点点头。
白衣女子上了船后，便被童战引到了阁楼最高层的六楼，那里都是贵宾住的地方。
“看看人家追女孩子，啧啧！”
李麦看童战心急火燎的离开，回过头又意味深长的瞥着北溟月，嘴里啧啧有声。
意思是人家追女孩子都会主动讨好，献殷勤，就你，像个野蛮人，能不能学学人家。
“我可没追过女孩子！”
北溟月神情却很冷淡，他需要女人，但他从来都不会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这种事情上。
不值得，他心里一个声音对他说着，对女人再爱，再好，又能怎样，她想离开你的时候，绝不会回下头，更不会觉得有任何愧疚，既然如此，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不管是买来的，还是追来的，结果都一样。
李麦不知道他脸色为何突然一变，眼里泛起莫名的哀伤，甚至仇恨，她从未见过他这种眼神。
以前她好奇他的身份，现在知道他就是北方的大魔头，除了一些惊讶和向往，其他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了，反正整个人都是他的了。
他是黄百万，还是北溟月，又能有什么区别。
她神情尴尬，不知触碰他心里的哪根弦！
“好啦！热闹也看够了！我们该去看看我们的房间了！”花雨夫人最懂得北溟月的心思，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走吧！”
北溟月理了一下情绪后，抱着胭脂站起来，他不应该再被这种负面情绪影响到，那个人和他的人生再没有关系。
……
船开了，似一条巨大的白龙滑过江面，顺流而下，一半靠水力，一半靠源晶的驱动。
白龙船上建着六层的巨大阁楼，堪比一座豪华的酒楼客栈，北溟月的房间一间套间，所有人住在里面绰绰有余！
夜里，花雨夫人她们都睡了！
北溟月是半圣，精神强大，不需要那么多睡眠，他走到套间阳台上，坐下来，静静看着江面的夜景。
皎月悬挂于天穹，江面点点渔火星光闪烁，别有一番风味！
清冷的月下冷冷落下，北溟月坐在这月光下里，抬头仰望着天穹的白月。
父亲给他取名为月，而他从小也喜欢看月亮，只要有悬挂于天穹的这轮圆月在，至少他不会孤单，父亲应该是这么想的。
天上一月，地上一月！
花雨夫人和四儿她们都睡了，但无论何时，北溟月身边都会有一个女人。
雅娜双臂抱胸，斜靠在他身后的门框处，正一眼不闪的盯着他的身影。
北溟月喜欢看月亮，而雅娜却喜欢看他。
月亮不一定知道北溟月在仰望着它，而北溟月却知道身后的女人目光一定会在他身上。
现在是冬季，即使离开北方，深夜的寒风依然冰冷彻骨。
雅娜身上只套着一件短打的裘毛披风，穿着齐膝的战靴，连体的战裙下，一双修长的大美腿裸露在彻骨的寒风中，丝毫不畏惧这寒意。
天气再冷再严寒，也有太阳升起，春暖花开的时候。
而她的生命，从出生开始，都是在严寒和黑暗中渡过。
一个大家族的兴旺长久，总是需要一些人活在黑暗里。
作为孤女，雅娜从孩童起就在饥饿中被北溟家收养，以近乎残酷的方式培养成北溟月的贴身侍卫。
她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也愿意承担起自己的职责，只为报答那点养育之恩。
但多少次苦练之余，她都羡慕的看着演武场外，别的孩子嬉闹玩耍。
多少次遍体鳞伤之后，她悄悄躲在房间里，为自己默默地处理伤口，每每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也能关心自己一下。
这些普通孩子拥有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变成一种奢望。
渐渐的，她变得不再去想这些事，因为那样除了让自己更悲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冰冷。
仅有一次，作为主人的北溟月在她受伤之后，拥着她，把一颗疗伤灵丹喂进了她的嘴里，这不经意的举动，竟成了这冰冷女孩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和热。
很多人都觉得她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其实她只是一只黑暗的飞蛾，形影不离的呆在他身边，不顾一切的追来，只是为了得到心中那一点的光和热。
月亮是他的光明，照亮他黑夜前行的道路，而只有他的背影，才能让雅娜感受到同样的光芒。
他们现在只不过都在向往着照亮心中的光明。
“娜娜，过来陪我坐会！”
仰望着天上明月的北溟月，突然回过头来，用一种非常平静的口吻说着。
“干……干什么？”
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雅娜却没有挪动身子，声音干涩，有点难掩住心中慌乱。
她跟了北溟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真的碰过她，但他现在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会不会……
不知道为何，雅娜突然间无数个想法冒出来，紧张的想着。
“你那么紧张干嘛！”
北溟月诧异一笑，最终，雅娜还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北溟月从怀里取出一只陶笛，放在嘴边，悠悠扬扬的吹起来。
在六楼最豪华客房里的岁寒烟手里捧着一本琴谱，正准备看完就睡，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突然听到一阵笛声传来。
开始，岁寒烟并未在意，这是开往府城准备参加论琴大会的游船，船上多的是爱好音律的才子佳人，夜里闲来无事，吹奏两曲也不足为奇。
渐渐，她却被这笛声的意境给吸引住了，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琴谱，全神贯注的侧耳倾听。
曲子充满忧伤，却又无比的平静祥和，犹如清冷的月光照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是一片刚刚陷入宁静的战场，满地的碎盾断矛，还有那些长眠不起不起的将士，这曲子就如一道平静流淌的河流，载着那些战士英灵魂归故里！
既有对失去战友的哀伤，又充满着为生命奋斗不息的铮铮之意。
究竟是什么人能吹出这样的曲子，他的意境，还有在音律上的造诣，还远远在她之上，而这曲子岁寒烟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船上竟藏有这样的高手！
岁寒烟站起身，推开窗，想去找出吹奏陶笛之人。
这一刻，听到北溟月吹奏陶笛的人不只岁寒烟一人，不少人也纷纷的向外探出头！
而在距离游船的远处，一叶孤舟从江面上划过，舟上的一男一女也听得入神！
“小雨，我们受邀来参加天音分院的论琴大会，本以为是个无聊之举，没想到这还没到府城，就能听到如此仙音，我们万里迢迢从普陀山赶来，看来是不虚此行啊！”
船上的男子说道，一身白衣，容貌俊逸潇洒，坐在他对面的则是普陀山的首席大弟子凌波雨。
他们身上的灵舟乃是一件圣器所化，仅凭意念便可自行驱动！
凌波雨除了武学高深，对音律也是十分热衷，琴道造诣极高，此番她受邀参加天音院的论琴大会，半途中听到这样的陶笛声，一张绝美的脸上，竟也产生一丝神往！
陶笛吹了一遍又一遍，就在所有人探出神识，想寻找吹奏之人的时候，那仙音般的陶笛却戛然而止！
“宝贝，你怎么起来了！”
北溟月曲子吹到一半多，却发现睡下的胭脂不知道是不是被吵醒，竟又爬起来，光着脚丫子，摇摇摆摆的向他走过来。
“嗫！”
胭脂揉着朦胧睡眼走出来，钻进北溟月的怀里，北溟月怕她冻着，连忙扯出一张毛毯将她裹好。
“嘤！”
胭脂伸出一只手指头，指着天上的月亮！
“那是月亮！”
北溟月轻轻拍着她！
“吧唧吧唧！”小家伙砸吧了下嘴巴！
“那是月亮，不是大肉饼，不能吃！”北溟月溺爱的笑着。
“唧！”
胭脂又指着一片星空！
“那是仙女座，我家的胭脂就是个小仙女！”
小家伙乐得直拍打手掌！
远处的灵舟上，凌波雨收回自己的神识。
“这是位高人！”
凌波雨天籁般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