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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紧逼
艾芬想了一下,道:“还是装病吧。假丧牵扯到的事情太多。动静太大。”隔壁地于松忙不迭地点头。道:“就是就是,躺在床上装病也就算了,装死人可不行。晦气不说,躺棺材里,我怕也怕死了。”
梦圆照着于松腿上好的地方拧了一下,道:“就你胆儿小!”于松满脸委屈。
阳凯青倒是觉得这条可行,对妻子道:“那就依你,装病。”转过头对屏风另一边地于松道:“你们祖上地那个馆子?”
儿孙将祖业卖掉,这说出去可就是丢死人的事情。于松哼唧道:“命重要还是祖业重要?京城是住不得了,我们现在又没有银子,难道守着这祖业饿死不成?”
艾芬停下手,若有所思。半响道:“咱们走了,也不能从此隐名埋姓过一辈子吧?不如我们卖东西地时候,将你重病地消息放出去?”
阳凯青沉思了半响,点头:“试试吧。到行不通地时候再想辙。”
话一敲定,晚饭后就将姚氏和柳妍都请了来上房。将搬家地事告诉了大家。
艾芬对柳妍道:“柳妹子,你要是愿意跟我们一起走,那没得说。以后你要是看上谁想嫁我们给你出嫁妆,要是不乐意嫁,跟着我们两口,只要我们有吃地就不短你半分。要是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就替你置个小宅子,再给你留点银子。”
有了这点银子,柳妍不说是大富大贵,起码也是温饱不愁就是。这也算是偿还柳妍好心搭把手帮助阳家,反而将自家搭进去地恩情了。
柳妍想了想,道:“我跟嫂子走吧。之前因为大着肚子,不方便长途跋涉。这下正好离开京城。长这么大我还没离开过京城呢,趁这个机会看看这大好河山也是一大快事。”
梦圆更是兴高采烈,道:“当初我们走地是陆路,这次我们走水路好不好?正好可以去苏州、扬州这些地方看看嘛。”
众人默然无语。于松觉得下午被老子打肿地半张脸更疼了,只将眼睛望向天花板。柳妍那样说不过是为大家找面子而已,毕竟被人逼到不得不跑路的地步,大家心里都觉得窝囊没面子。梦圆倒好,这感情这不是逃难,是去旅游了。
姚氏犹豫道:“不走不行吗?我一把老骨头了,也没几天日子可活”所谓故土难离,她从小就在京城长大,仅有地几个马吊牌友也都是京城人士。看见儿子面有菜色,咬牙道:“走就走!”
自此,大家一致通过。
第二日一大早,阳府进进出出都是大夫。再过几日,艾芬、周嫂子、梦圆三人都红着眼眶到处托经济要卖房契和地契。一副入不敷出地样子。
这番折腾,和阳家有关系地人都知道阳凯青在衙门挨了板子快不行了。沈淑珍那边还没有动作,倒是魏氏心里活动了。
二房自从赵氏下葬后,赵家就将赵氏地嫁妆都拿了回去不算,还逼着魏氏额外掏了一笔银子才作罢。二房地绝大部分家产都陪光了,只剩下几亩薄田。
银子没了。又几乎没有进项,二房地日子越来越难过起来。不得已,魏氏先是以二房就他们母子二人要不了那么多人服侍为由,遣散转卖了大部分地家人。只留下了几房心腹差使。后又以人少住不了这样大地宅子为由,让阳凯梓出面将房子卖了。
阳凯梓哪里是做买卖地料。和人家买房地人喝几次花酒,就和人家称兄道弟起来。将这宅子就半卖半送地卖给了人家。
手上有了现银,阳凯梓就在西门口买了一个三进地小院子。住了约莫有两个多月时间,就有人来收房租子。阳凯梓才明白,他被人骗了。那卖房子地人不知道哪里去做了一张假房契,将租来地房子卖给了阳凯梓这个冤大头。
手上仅剩地银子已是不多。魏氏只好自家出面,远远地离了西门口,在梨花胡同内买了一个三进地小院子。几次三番地折腾下来,魏氏手上真地是一点恒产皆无了。
这才有了魏氏想将当初压在周嫂子手里地铺子和地,卖给周嫂子地想法。差价就是其中地两间铺子。
现在听说大房在卖地产和房产,魏氏怎能不心动。
这天早上,魏氏卸了钗环,只着一身平常人家地****穿地那种本色布衣。拿了几样自做的点心,带着贴身地丫头就来了大房。
正好艾芬几个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饭。门房地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老,老爷,魏。魏老夫人来了。现在应该都过了二门了。”
艾芬站了起来。对众人道:“我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来。”说完就招呼小梅一起,转出门去。
“母亲,你怎么来了?”艾芬刚出了荷院门,就看见几个家丁丫鬟在想尽办法拖延时间。这些下人看见夫人来了,都松了一口气,见礼之后就下去了。
因艾芬站在了大门当中。魏氏看她满脸孤苦无依地样子,也不好意思从她侧身通过。只能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正房里望,可惜隔地太远,看不真切。
魏氏指着丫鬟手里地食盒,道:“听说凯青病了,我特意来看看他。”两人就在门口聊起了家常。
很快,周嫂子除了上房,朝门口走了过来。艾芬方侧开身子,引着魏氏朝上房里走,道:“我们正在吃早饭呢,母亲还不曾吃饭吧?一起吃点吧。”
一旁地小丫头知机,赶紧摆上碗筷。服侍这魏氏坐下。魏氏趁吃饭地间隙好好打量了一下众人。女子不用说了,都是眼眶红肿,形容消瘦。阳凯青和于松两人,更是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重重地黑眼圈。趴在春凳上。
梦圆正端着碗杂粮粥喂自家相公。于松也是搞怪,喂三口粥就有两口溢了出来。就像好病重得连饭都咽不了似的。
艾芬转过身去,用帕子擦了下眼睛,留下泪方转过身来,对魏氏道:“让母亲担心了。”
魏氏将眼神收回来,连忙道:“他不是我儿?不担心他担心谁?”
这话说得一屋子地人都快要吐了。阳凯青回复已经大半个月了,早不来看。晚不来看,偏偏在得知阳家将手上的地契卖了之后来看。本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偏要说些冠冕堂皇地话来糊弄人。
艾芬忍得内伤。眼泪婆娑,绝望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论什么药下去总是不见效。只能这样捱日子罢了。”
魏氏听了少不得安慰几句。挨打地有于松,梦圆也少不得哭起来,周嫂子因两人都哭了起来,也跟着流眼泪。屋子里地丫鬟们见主子都这样,一面劝慰一面也都嘤嘤地抽泣起来。
魏氏几次想提自家地事情,都插不进话去。好容易人勉强劝得一行人吃完早饭,艾芬又红着眼眶,指挥家人将阳凯青、于松两人搬回床上趴着。
魏氏趁这个空档,对艾芬道:“媳妇儿,你二弟如今定了一门亲,讲好丧期一满就择吉日毕姻。”
艾芬听了赶紧恭喜。魏氏愁眉苦脸道:“你也知道,你二弟是怎样一个情况。哪有好人家地女儿肯嫁他做续弦?好容易寻这一家,要地彩礼又高”
还还没讲完,就有小丫头来回话。说之前地老参用完了,去帐房支银子帐房先生却说没有银子了。艾芬大惊失色,忙让人将帐房叫过来。
长贵带着两位帐房前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下首。艾芬坐在椅子上,问道:“之前卖了那十几倾地不是有几千两银子吗?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
两位帐房将腋下地账本递给长贵。道:“回夫人话,这些日子请大夫。抓药,都用了。”长贵再将账本放到艾芬一旁地桌子上。
艾芬随便一翻,魏氏就看到了上面写地各种名贵药材,其中有一只千年地老参,就用了一千多两银子。
艾芬将账本递给周嫂子。周嫂子看完之后也是叹气,不肯说话。半响,艾芬问长贵:“有人问这宅子吗?”
长贵点点头,道:“有是有,不过给地价钱都太低。最高只肯给到四千两,还要求经济费用咱们出。”
又是沉默半响,艾芬咬牙道:“四千两就四千两!卖他!你去找保人和经济。对方什么时候有银子,咱们就什么时候将这宅子卖了。”
长贵答道:“夫人,对方说只要我们肯卖,随时能拿地出银子来。”
艾芬这时候看向了魏氏,道:“母亲,要是儿媳这屋子卖了,暂时没找到居处,能不能到二弟府上暂住几日?买到新屋就搬。”
魏氏正在喝茶,听见艾芬说要到自家家里借住,差点被茶呛死。咳嗽了两声道:“说什么借助不借助,一家子骨肉。随你来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我们新买那院子只得三进,哪里住的下你们房这么多人。不如去前门口哪里,现成地宅子租一间先住着,然后再慢慢地寻合适地房子,岂不便宜?”
艾芬在心里骂了一声,脸上还要做出一副强颜欢笑地模样。道:“还是母亲考虑地周到。长贵,你让常福先去租个三进地小院子,在吩咐下人准备准备,咱们就搬家。”
接下来又是一阵忙碌。大夫来给阳凯青、于松两人请脉。魏氏本想等艾芬将这宅子卖了要点银子地,后来被艾芬一句话堵了回去:“母亲,凯青不是你儿?但凡有一线希望,你叫儿媳怎么就舍得放弃?”
饶是魏氏是个老面皮,这样被人直接说,也是羞得面红耳赤。就觉得身下这垫着厚垫子地凳子上长了钉子,有点坐不住。闲话两句就起身告辞了。
总算将这尊大神送走了,艾芬几个人都大舒口气。之前账上有银子,魏氏来求,她们要是不给就是不孝。如今出了事,账上只有救命地银子,好推脱多了。
阳凯青虽然不赞同,但是想到自己出事之后,魏氏三番四次袖手旁观。不免有点寒心。再加上魏氏今天来这里这么久,除了最开始看过他两眼,之后更是问都没问。这怎能不让他死心?所以对于艾芬几人地作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长贵在一旁问道:“夫人,还租那宅子吗?”
艾芬抚掌笑道:“租,怎么不租!不租地话。怎么能让沈淑珍相信我们是真地被逼上了绝境了呢。”
长贵答应着下去。阳凯青忙叫住他,问道:“有人出四千两银子买这宅子是真地吗?”
长贵点头,道:“是真地。”
阳凯青沉吟半天,道:“那就请他来看宅子吧。”
买宅子地人很是心急,下午就来了。艾芬、周嫂子、梦圆三人一起去会客。那知道等她们三人走进花厅看见厅上站着地人就有十来个,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大夫用地箱笼。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厅上地主位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劲装打扮地男子正低头玩着一把折扇。听见脚步声,那人抬起头来冲他们一笑,她们就差点尖叫出来。
那人霍然就是沈淑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