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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求情
李昂又何尝不懂。只是他比谁都要恨楚鸿程。别人不知,他岂有不知,从头到尾,都是楚亦可从中一手操纵,若不是她的私心,芝娘又怎么会死?
他恨楚鸿程,恨楚亦可,把他们父女大缷八块,五马分尸他都不解恨。
没杀他全家,李昂就已经是忍之又忍的结果了。
李扬再混蛋,那也是他的兄弟,要杀也该自己亲手了结,而不是被楚亦可悄悄处死,再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他的身上,留她自己一个清名。
可这些话,李昂怎么说?不是他不敢昭告天下,而是他无法面对芝娘,这也就是楚鸿程父女咬死了说一切始作俑者是李扬一样。
李昂承认,他的确是利用了楚亦可的嫉妒之心。
他知道她对他有执念,有形无形,用楚亦凡刺激楚亦可。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楚亦可未必有那么大的妒火,可越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越是让她觉得不平衡。楚亦凡可以说样样都比不上楚亦可,可如果自己宁可选择楚亦凡也不选择她,楚亦可绝对会气疯的。
她的确是疯了,疯的不择手段,要逼自己屈服。
李昂甚至有些恨,如果自己当初虚与委蛇,应了她也就是了,还正好可以把她的龌龊心思公之于众,那么芝娘也就不会死。
可,终究还是这么个结果。
算计了半天,只因那一瞬的犹豫,便让满盘皆输。他固然赢得了天下,可却永远失去了芝娘。孤零零的坐在龙椅上,他心里的苦闷无人可解,他满心的得意无人分享,他满心的思念无处可诉,他满心的悲伤无人能懂,还有他的悔恨,他的怀念,他的唏吁,他的失落,他的心痛,都只能藏在无人能见的地方。
他十分希望自己亲手抡着大刀,把楚家上下所有人的头颅一颗颗切下来,摆满大街小巷,看谁还再敢效之仿之。
李昂面色沉静,心里却如翻开的水,一时不能作声。
程禇之便瞥了陈骁英一眼,道:“陈将军的话自是没错,只是楚鸿程咎由自取,死有余辜,若斩草不除根,总是祸患。”就算只杀他一个,他的儿子也不会对李昂再尽忠了。那可是杀父之仇。
陈骁英却听出这话里有话,楚亦清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就算李昂爱才,也不是非他不可,但李昂若是爱惜名声,自然不愿做个暴虐之君,倒履相迎爱才念才还来不及呢,尤其是像楚亦清这样的叛臣之后,正是拉拢的好时机。
因此陈骁英忙道:“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亦清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未必知道其父的阴谋,也会体谅陛下的苦心,更会尽心尽力的效忠于陛下,陛下,还请您三思斩草除根自是痛快,但治国当以德服人,以仁孝治天下”
李昂嗯了一声,面色还是很沉静,眼神转了一圈,落到一直不曾开口的沈青澜脸上,问:“青澜,你的意思呢?”
其他两人都开口了,就看沈青澜的意思了。
沈青澜心弦一动。李昂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沈青澜或许不太了解,但他绝对不是个任性冲动的草包。现在他不过是在做面子功夫,需要一个台阶下,既要让世人知道他是多么的宽宏大量,忍下杀妻之痛,也要顾及有才的臣子,愿意给他们洗心革面的机会。
君臣到了这个关口,已经有了不言自明的默契,沈青澜便上前一步诚恳的道:“臣也觉得,罪不及妇孺。”
楚亦凡好不容易才安顿住了李谧。连日来的打击,小孩子撑不住,发了高烧。头挨头的抚着他滚烫的额头,楚亦凡的心里也跟干涸了的河床一样,处处都是巨大的裂缝,没一处不是火烧火燎的。
佳音靠在楚亦凡的身边,小脸苍白,咬着手指道:“姑姑,谧儿怎么样了?会不会,会不会”她真的很怕,娘亲忽然就不见了,虽然父皇和姑姑都不说,可是她已经能听懂旁人的闲言碎语。那些宫女们背过身就说“皇后年纪轻轻就没了,倒是可怜了小公主和小皇子,没有娘的孩子,谁会真心疼惜”之语。
佳音不懂得死是什么意思,可是再也见不到娘亲和蔼可亲的笑脸,再也没有娘亲温暖馨香的怀抱,再也没有娘亲温言温语的逗哄,再也没有娘亲做的吃食,她就觉得心口是空的。
她怕谧儿会和娘一样的死去,那她就再也见不着谧儿了。
楚亦凡叹口气,轻轻抱起佳音,道:“傻孩子,不会的,谧儿只是感染了风寒,所以病倒了,你虽然疼惜他,却不能总守在你,你还小呢,万一过了病气,谧儿好了你却又躺下了,他又该伤心了。”
她原本是不许佳音接近谧儿的,但佳音离不开她,更想看谧儿,谁一抱她就大哭大闹,楚亦凡也没办法。
吩咐人守着李谧,她抱着佳音往外走,道:“谧儿发烧了,肯定特别难受,你去跟姑姑替他熬点苹果汁好不好?”
佳音便点点头,道:“好,我帮姑姑削苹果皮。”
小孩子发了烧,肠胃也弱,吃什么吐什么,楚亦凡最怕他脱了水,便去了小厨房,叫人拿两个苹果和一根胡萝卜,和佳音一边说话,一边洗净削好了皮,用刀切成小片,放到锅里慢慢煮。
等到水开了,又加了一些盐和糖,这才把苹果胡萝卜水盛起来,准备端给李谧喝。
正这会宫女进来,给楚亦凡行了礼,道:“郡主,陛下请您去御书房呢。”
楚亦凡把水递给一旁的乳娘,问宫女:“什么事?”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是国公爷请托奴婢来请郡主替楚大人和潜王妃娘娘求个情”
求情?呵。沈青澜可真是找对了人。楚鸿程父女罪无可赦,但是她的父兄和姐妹,她若不开口,世人会怎样数说她的狠心冷血、凉薄无情?
楚亦凡的手抖了下,道:“我知道了,这就去。”
沈青澜自认没错。
罪不及妇孺,尤其像楚亦可、楚亦凡以及双胞胎,她们都是出嫁了的女子。既然李昂认定是潜王有罪,都肯不予追究了,又何必拿楚鸿程和楚亦可开刀呢?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世人他最恨的不是自己的兄弟,而只是兄弟的女人和兄弟的岳家吗?
这种恨,根本就是莫名其妙,正表明他不过是个心地狭小,护短又残暴的君王。
楚鸿程确实有罪,但那是他一个人的过失,若因此牵连家人,是不是所有人都要牵连?楚亦凡也是楚家人,难不成她也要被收监罚成官奴?楚家双胞胎虽未与先皇有夫妻之实,但名义上也是先皇的侍妾,难道李昂也要把她们统统赐死?
李昂紧紧抓着茶碗,最终也没拿起来,只朝着沈青澜笑了笑,道:“爱卿真是胸怀天下,一片仁慈啊——朕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受了许多苦楚,既然你都能忍得下,还能就事论事,以理论理,朕岂能落了下乘,也罢那就只处斩楚鸿程和楚亦可二人,其余人等,贬为庶民”
“陛下——”沈青澜再度开口,可与此同时,有个女声几乎是同时和他开口。众人都是一怔,这会门口青影一闪,楚亦凡进了御书房,小太监的声音才扯开:“康健郡主到——”
沈青澜一眼不眨的瞅着楚亦凡越走越近,清秀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还是垂了眸子,视线从她的脸上滑落,**的摔到地上。
楚亦凡没看他。一眼都没看,这让沈青澜心口那酸涩的疼又开始发酵,原本热切的眼神和渴盼都化成了毒药,淬着他的心口,无耻的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
他暗暗的冷嘲:自己终究没那么多勇气,一次又一次接受这冰冷的现实。抛开李扬的身份贵重,君臣有别,他不能反抗是原因之一外,更多的还是他和楚亦可只是两情相悦,两心相许,而楚亦可嫁给李扬是真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就算再不甘再痛苦再耻辱,也没有立场反抗。
可楚亦凡不同,她是他名媒正娶的妻子,他有无数的理由要反抗李昂,但都架不住楚亦凡自己的一句“愿意”
可,如果她不愿意呢?
沈青澜好不容易才收敛心神,听楚亦凡和李昂一对一答。
李昂见是楚亦凡进来,自然要问她什么事。
楚亦凡很平静的答完了小皇子李谧的情况,这才道:“臣妹听说陛下要重罚家父和家姐,心中惶恐不安,特来跟皇兄请罪。”
李昂睨了沈青澜一眼,这才望向楚亦凡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亦凡道:“怎么没有关系?亦凡姓楚,流着楚家的血脉,若是将来有人提及,也只会指着臣妹的脊梁骨说臣妹是叛臣之后,只怕此生都抬不起头来。”
李昂心知肚明,却故意玩味的道:“这么说,你也是来替他们求情的了?”
167、乱点
楚亦凡心里有点堵,一个“也”字,就激的她情绪上涌。
沈青澜不明所以,只觉得李昂看自己又看楚亦凡,那小眼神太过奸诈,无形之中就觉得寒毛倒竖,森森生寒,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是在算计自己和楚亦凡。
偏生他又不能插话。一遍又一遍的看楚亦凡,希望她给自己一个暗示,可楚亦凡只是凉薄的瞥了他一眼,就再不肯看他了。
这一眼,看的沈青澜莫名其妙,也看的他沸血倒流,从头冷到脚。他有点抓狂,恨不得往李昂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上捣一拳,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得意。他又恨不得掳了楚亦凡就走,到底她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满腹意见,却一个字都不吐。
真是急死他了。
陈骁英感受到了什么,朝着沈青澜望过来。沈青澜还是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示意自己也不知情。
听楚亦凡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况且子不言你过,臣妹不敢请陛下格外开恩,只好来跟皇兄请罪,愿意与家父一同受过。”
李昂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怨念。他挑拨她来给沈青澜添堵的,她倒威胁上自己了。
程禇之已经变了脸色,情急之下插话道:“陛下——不可。”
楚亦凡是嫁出去的女儿,严格上来说已经算不得楚家人,更何况沈青澜也算从龙有功,不赏反倒处罚他的妻子,这也说不过去。
万一李昂被楚亦凡气的失了理智,随随便便的就又打又罚,吃亏的还是楚亦凡。
李昂正没地找出气筒呢,见他开口,就恶狠狠的瞪了过去。叫你多嘴。
程禇之脖子一缩,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了,李昂一向理性冷静,怎么会和楚亦凡计较?想来不过是想从中谋得最大好处,由着楚亦凡讨价还价,想必是筹谋着什么。他沉静下来,瞥了一眼脸色如常,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青澜,沉默的闭上了嘴。
楚亦凡又道:“臣妹不敢说有功,但自认无罪。就是家父,也是受了奸人蒙蔽,一时不察,才会拥持潜王回京。但当时先皇才逝,群臣无主,潜王自恃是嫡出前太子,对皇位有所觊觎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先皇去的太快,不及留下诏书遗旨,潜王才不自量力,妄想趁火打劫。但家父不明就理,被潜王怂恿,才无意之中犯下大错。好在他迷途知返,不是已经斩杀了潜王,准备向皇兄投诚请罪了么?”
胡氏是她救的,众所周知,虽然胡皇后终究香消玉殒,但楚亦凡的功劳不能抹杀。但这不是关键,李昂知道楚亦凡为什么来求情,他其实很想给楚亦凡这个面子。
说到遗旨,李昂倒是心神一动。他看向楚亦凡,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楚大人好歹也是国之栋梁,否则先皇也不至重用若斯。只是如果他真的知道悔改了,总得有点诚意。”
楚亦凡既然提到遗旨,自然知道李昂的心思,便道:“恳请皇兄允准臣妹见家父一面,将陛下的圣意带到,至于该怎么做,想来父亲心里有数。”
李昂不由的点点头,看来楚亦凡果然知道楚亦可手里有父皇的诏书。尽管那遗旨是先皇后使了手段坑骗出来的,但毕竟盖了玉玺,若真的被天下人得知,只怕他要被史官诟病,说他是篡权谋位了。
楚亦凡见李昂意思松动,这才又道:“还有一事,二姐姐楚亦可是奉了父母之命许嫁给潜王为妻的,国之大事,与小女子何干?潜王要谋反,她又岂能拦得住?还请皇兄开恩,给二姐姐一条生路。”
沈青澜心头一跳,总觉得脑中疑云似乎就要拨云见日了,却又堕入迷雾之中。
李昂则若有所思的盯着楚亦凡问:“你当真要替她求情?”
让他饶了楚鸿程,他未必不愿意,好歹楚鸿程还有点用处,可是楚亦可,他没打算轻易饶了她。楚亦凡明明知道所有内情,竟然还敢触自己的逆鳞?
楚亦凡挺直了后背,道:“是。”她现在骑虎难下,总不能救楚鸿程不救楚亦可吧?楚亦可算无遗策,事件事她没有一点把柄在别人手上,她完全可以推脱责任赖到李扬头上。
旁人不知多唏吁她有多么的无辜呢。
所以,还是沈青澜擅长打蛇打七寸,叫自己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开口。就当是自己欠她的,谁让从头到尾,楚亦可就是沈青澜心头不可碰触的禁忌呢。
李昂沉默半晌,忽然呵呵一笑道:“罢了,许她不仁,不许你不义,看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上,朕就不予追究了。沈爱卿,当日潜王多有对你不住,朕便一并替他补偿了你吧。”
沈青澜听的心惊肉跳。
李昂看向沈青澜,神情从容平和,甚至带了点笑意:“都知道你与楚家二小姐是青梅竹马、两心相悦的少年情侣,被李扬横刀夺爱,劳燕分离,你不念旧恶,只怕也还记着前情吧?”
沈青澜冷汗都下来了。
哪里有什么前情?这话传出去,他成什么人了?他上前跪在楚亦凡身边,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一个女子就乱了心神?臣一直恪守规矩礼仪,从未对潜王妃娘娘有一星半点的不恭,陛下尽管去查。”
李昂笑笑,道:“朕自是相信你们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但毕竟,当年你受了诸多委屈”
“臣没有怨言。”沈青澜不愿意再提往事。
李昂却只是安抚的道:“朕有意补偿于你,你意下如何?”
“这——”虽是君恩,可是他当真承受不起。沈青澜犹豫着道:“臣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只要你不怪朕乱点鸳鸯谱便好。你们夫妻苦苦为楚家求情,楚二小姐又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她之于你有旧情,你之于她有恩,牵牵扯扯,原本是夙缘。宣朕口谕,赐楚亦可嫁与忠国公沈青澜为妻——”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尤其是程禇之,死死盯着沈青澜,恨不能在他脸上烧个洞出来。臭小子,他敢辜负楚亦凡试试!
沈青澜神色讶异,视线掠过楚亦凡,见她垂头不理,只得上前朝着李昂道:“恕臣不能接旨。”
李昂凝了眉,问:“怎么,你嫌弃她?”
沈青澜道:“臣不敢,从前种种,已经过去,臣现下已经娶妻,况且臣也一向没有享齐人之福的志向,不敢耽搁了楚二小姐的终生,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昂笑了笑,道:“这么说,你要抗旨?”他虽笑,可是眼神里却没笑意。抗旨便是大罪,谁也没法替沈青澜求情。
但沈青澜清还是那三个字:“臣不敢——”把楚亦可塞给他,这到底是补偿呢还是侮辱?拿楚亦可换楚亦凡?他不换。
李昂也就无耐的道:“你们各个都跟朕讲条件,着实让朕难做,楚亦凡,你怎么说?”
楚亦凡很平静的答道:“陛下金口玉言,我等不敢违拗,相公这就回去准备迎娶二姐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沈青澜侧身看了楚亦凡一眼,她正平静的望着自己。沈青澜的眼里带了愤怒的火焰,楚亦凡却已经平静的挪开了视线。
李昂一笑,道:“还是凡娘最得朕心。虽说楚亦可是你二姐姐,但你进门在先,就让她做个平妻罢。”他一摆手,便有小太监高声道:“陛下累了,诸位大人请回吧。”
沈青澜只得行礼往外走,楚亦凡也就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御赐书房,沈青澜才直直的盯着她,一脸的质问。
楚亦凡抬眼看了看四处不远不近的宫人,才低叹一声道:“陛下摆明了是要给你我添堵”
凭什么?
沈青澜暗暗不愤。李昂死了老婆,就看不得别人家夫妻团聚,就非得给别人添堵吗?这是什么道理?
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恨恨的想想,终究是无法宣之于口,他又不是那样背后议论人是非的人,况且那是皇帝,也不是他这做臣子的该议论的。
见楚亦凡这话里带了无耐,存了一丝安抚的成份,总算是不情不愿的舒了口气。可随即又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回府?”
楚亦凡想了想,道:“应该快了。”
李昂给她和沈青澜填了这么大的堵,沈家势必要娶楚亦可,虽说国丧期间禁嫁娶,酒是摆不成了,但沈家总得有个交待,他总不会再让她在宫里待下去。
沈青澜离开,楚亦凡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才露出一个无耐的苦笑。
他的苦恼她看到了,可也不过是苦恼而已。楚亦可于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年少梦想,如今失而复得,他心里怎么会只有苦恼?
苦恼不过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解释和交待。对世人,他完全占得住,一个深情长情又重情的男人,与楚亦可实在是一段乱世佳话,旁人尊敬、羡慕还来不及,也算得上是一雪前耻了。
况且,他早晚是要和楚亦可见面的。不见的时候,他可以深明大义的说他已经娶妻,可真见了楚亦可,他能敌得过她舌灿莲花、梨花带雨的可怜功?
与其背着人两人私下订了什么百年之约,还不如由李昂下旨,过了明路,他对自己,还能存了一点歉意。
他和她,也不过是凭借着他对她的歉意,以及她对他的歉意勉强过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