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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修道院之夜
路易自决定了亲赴北美后,便开始着手安排政务。
首相韦尔热纳伯爵虽然因年老而精力有限,但却是一个颇有能力之人,而且因曾是舒瓦瑟尔公爵的得力助手这一背景,也深得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信任。路易相信,只要这一段时间不发生什么特殊的大事,那么政府便能在王后和首相的配合下有条有理地运转。
为了能进一步保证国内的平安,路易令迪昂和安娜开动所有的资源,对大臣们和贵族们着重监视,甚至给了他们以便宜行事之权。
路易留下地最后一个保险是贝克里伯爵的诺曼底军团。诺曼底军团进驻巴黎附近的蒙马特高地,调动权暂时交到了玛丽安托瓦内特手中,一旦巴黎有变,她就可以令诺曼底军团进入巴黎,解决任何问题。
路易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可在定下主意到正式出发的几天中,玛丽安托瓦内特使尽了所有的手段,企图令他留下。最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要求自然没能实现,路易在拖延几日后,终于以出巡为借口准备出发了。
3月1日下午,路易坐着马车,率领着佩里尼翁上尉和蒙塞上尉统领的500近卫队离开了杜伊勒里宫。他计划一路往西,在勒阿弗尔上船,于既定地点会合运兵舰队后,便扬帆往北美而去。在这之前,他已经先调动安德烈马塞纳上尉率领意大利轻步兵团去往了运兵船所在地拉罗谢尔,只要约定日一到,拉罗谢尔方面的船队便会起航。
玛丽安托瓦内特并没有去送路易,但她却站在能看见大门的窗前,看着路易和赴美部队离开。
看到玛丽安托瓦内特倔强地不肯去送路易离宫,却在此地又是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安娜忍不住安慰道:王后陛下,根据国王陛下的计划,他们花费在来回路程上的时间是四个月,在北美呆的时间是两个月。只有半年的时间,您不必担心。
玛丽安托瓦内特立刻收起脆弱的表情,正色说道:半年的时间,和当年他出征波兰的时间一样,但是,这一次他去的不是波兰,而是北美。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安娜无奈地暗暗叹了一口气,王后的倔强令她佩服的同时,也有一丝感慨。她在心中暗想道:作为女人,却要表现得比男人还要坚强,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不幸呢她由王后由联想到了自己,便越是多愁善感了。
安娜,陛下离开之前有和你说过什么吗玛丽安托瓦内特转过身来,背对着窗户问。
安娜想了想,回答道:陛下让我好好地保护您,以及以及众位夫人。
哼玛丽安托瓦内特高傲地一笑。她有资格高傲,因为在丈夫的众多女人中,她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将远赴北美一事的,这令她感受到自己在丈夫心中拥有与众不同的超然地位。
玛丽阿德莱德正在怀孕,玛丽娅安娜有着萨丁尼亚公主的身份,女画家伊丽莎白又只是一个平民,将事情告诉她们,她们不但不可能对政务有所帮助,甚至可能造成诸如不利于怀孕行踪暴露等等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是令路易对她们隐瞒的真正原因,但玛丽安托瓦内特并不知道。
玛丽安托瓦内特正得意之际,突然又问道:巴士底狱中的菲尔逊伯爵怎么样了
安娜愣了愣,回答说:听说最初几天绝食抗议,现在虽然已经重新进食,可胃口却不好,吃得很少。
玛丽安托瓦内特迈开脚步,快步往卧室走去。她的身后,安娜艾德里安娜两人紧紧跟着。
既然胃口不好,那么就没有必要再送食物了。玛丽安托瓦内特边走边冷冷说道,我宁可把这些食物分发给巴黎的平民,也不会去喂这个私生活混乱的人。
玛丽安托瓦内特对菲尔逊伯爵复杂的私生活嗤之以鼻,因此,她才会对这个英俊不凡的瑞典年轻人冷眼相待,甚至不屑一顾。但是,真正令她对这个瑞典人产生杀意的原因,是因为这一次路易执意远赴北美。由于两人在社交圈的风评上都有着风流浪子的雅称,所以她就将在路易身上受得气,原原本本地发泄在了菲尔逊伯爵的身上。
安娜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刚嫁来法兰西时便认识了她,艾德里安娜在王后身边也有多年,她们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了杀人的命令。
正当她们惊愕时,玛丽安托瓦内特突然一阵眩晕,双腿一软,后仰着快倒了下来。安娜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搀扶,才令她重新站住。
陛下,您没事吧安娜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玛丽安托瓦内特急喘着气,举起右手抚摸着额头。
稍过一会儿,她的呼吸平稳了下来,眩晕状况也消失了。
她再次走了起来,一如刚才般健步如飞。直到一个月后,她才明白这时的眩晕是怎么回事。她再次怀孕了。
路易选择在下午启程,目的并非是为了立刻前往勒阿弗尔,而是为了能够在巴黎北郊的圣德尼修道院过夜。
圣德尼修道院是埋葬历代法王的圣德尼大教堂的附属建筑,现任修道院院长是路易唯一还活着的姑姑路易丝玛丽夫人。路易丝玛丽夫人从小在修道院长大,因为年龄最小,所以甚少参与宫廷的勾心斗角,她也因此迈出了一条与诸位姐姐截然相反的道路进入修道院,成为了一位虔诚的修女。
路易与姑姑们从来不熟,因此对这位早已离开宫廷的路易丝玛丽夫人也仅是风闻。他这一次来此地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位姑姑,也不是为了那些先王们,而是为了早先托付在这里的于南特购买的混血北美女子苏姗。他需要苏姗来作为翻译,来弥补他在语言上的不足。
路易在傍晚到了修道院。在这里,他得到了一间不大却干净的小房间,而他的士兵们,却只能在修道院外宿营。
陛下。穿着黑白修女服的路易丝玛丽夫人带着一位穿着冷色调世俗裙子的女子走了进来。
路易朝她们看去,目光立刻被那位跟在路易丝玛丽夫人身后的女子吸引了。她那古铜色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并没有改变,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经不再是当初在南特的那个正被拍卖的奴隶,更像是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
路易朝路易丝玛丽夫人点点头,做了一个出去的暗示,她便会意地退出了房间。
此时,苏姗正低着头屈膝行礼。
请起来,小姐。路易说。
是,陛下。苏姗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嘴唇紧咬,脸上没有涂上任何化妆品,却已经绯红一片。她的脑海中更是浮想联翩,想象着当时在南特时的赤luo以对,以及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我这次来是为了接你。
听着这句,苏姗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我需要一位懂英语的翻译,所以你要和我一起走。路易用着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苏姗愣了愣。这时,她也觉察到了事情和她想的不同。
请出去吧路易严肃地说,今晚请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你将会有一段漫长的旅程。
是,陛下。苏姗一脸疑惑和不舍,但最终仍是半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路易为了安全,决定在上船之前不告诉苏姗真正的目的地。也许北美对苏姗而言是块伤心地,可他不得不揭开这层伤疤,但作为补偿,他会让苏姗以一个欧洲名媛的样子重回那块令其世代为奴的土地。
夜幕降临,清静的修道院没有任何娱乐,路易也因此早早地睡下,但是,已经习惯晚睡的他,现在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半小时,虚掩的房门突然露出了一条亮缝。
由于修道院中都是女士,故而路易并没有带侍卫进来。而这里的房门又没有锁,所以即使有人推门而入,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难道是刺客路易警觉地握紧了同被压在被子下的佩剑。出于谨慎,他并未离开这唯一能防身的武器。
房门只开了大约四十五度,而后一个黑影闪入,房门便再度被轻轻关上。
黑影走了过来,他似乎穿着修女服,路易眯着眼睛能看到他有一个脱帽的动作,似乎是在将修女服的头罩摘下。
黑影已经走到了剑的刺击范围内。此时,路易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不需要两秒钟,便可以拔剑刺杀。但就在这时,那个黑影却停了下来,并侧身坐在了床边的木凳上。他就这么坐着,令路易不明其意。
过了几秒钟,路易只听他发出了微弱的啜泣声,并见他不停地举手至面部滑动,似乎在脸上擦拭着什么。
他在哭吗为什么路易越发不解。
就在这时,他突然身体前倾,俯身下来。
路易屏住呼吸,正紧张间,只觉额头一湿,原是被他亲吻了。如此近距离,对方的体香阵阵沁入路易的鼻息。
她是个女人路易错愕地做出了这一判断,同时,他还能确定这个女人不是苏姗,而是记忆中的另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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