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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上开始响起了窃窃私语,在场的宾客大多见过余梅颜,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自己眼中那个美丽可爱的余梅颜,要在这种时候,对自己的亲生母亲痛下毒手。
而当众人转过目光来,数十双眼睛紧紧盯着余梅颜,那目光之中带着不解、恐慌和震惊,唯独黄昭容的眼睛里,带着哀怨和悔恨。
家丑不可外扬,但是现在就算是给余绍河一个地缝,也难以掩饰自己的难看和愤怒了,他低着头,看着余梅颜缩在地上,狼狈至极地哭哭啼啼,心中的那股火气便怎么也消不下去,身后的低语声如芒在背,让他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就在这时,余梅颜哭着爬向自己,一只手伸出来,哪里还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
“爹,我没有……”苍白空洞的解释,还怎么能够自证清白。
余绍河攥紧了拳头,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细想,这看上去精妙的安排下,到底是何人在操纵着一切。
苏秦仪从暗处悄悄地走了过来,她默默走到了黄昭容的身边,伸手拍了拍黄昭容的肩头,目光之中充满了悲悯和安慰。
黄昭容也抬手回应了苏秦仪的安慰,她将头转过来,伸手揽过了苏秦仪的手臂,在旁人看来,这一幕竟然是出人意料的温馨。
再看余梅颜这边,狼狈不堪,哭哭啼啼,更可恨的是,她的手里还攥着那个饮料瓶,分明就是给黄昭容下毒的那个瓶子!
“您不要悲伤了,来坐一下吧……”苏秦仪轻声安抚着黄昭容的情绪,一边扶着她向椅子的方向走去。
“是你!是你!”余梅颜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苏秦仪的身影,她和黄昭容站在一起的画面,仿佛是强烈的光线照射着自己的双眼,余梅颜愤怒了,她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径直朝着苏秦仪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衣衫褶皱,发丝凌乱,小腹的钝痛和脸上鲜红的掌印,这所有的一切包裹着余梅颜,而苏秦仪一身华服,高贵而美丽,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余梅颜的眼里满是怨恨和怒火,她抬掌就要朝苏秦仪扇一个耳光,两侧顿时冲过来两名卫戍,将余梅颜反手桎梏住,任凭余梅颜怎般辱骂挣扎,也难以逃脱。
“苏秦仪!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你要挑拨我们家庭内部的关系,你究竟是何居心!”余梅颜扯着嗓子咆哮着,这一幕让在场的几位富商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苏秦仪的精心安排下,现在也该到了他们几个人上场的时候了。
余梅颜的话在宾客之中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宾客们交头接耳,疑惑的目光纷纷投向苏秦仪,然而苏秦仪镇定自若的表情,仿佛是在听着一件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情一般。
“各位,我说几句话。”浙东富商陈振兴站了出来,众人听见他的话,调转了目光看向陈振兴,而这位浙东富商衣冠楚楚,神情淡然,一看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功人士,脸上挂着遗憾的表情,他摇着头,缓缓地走向了众人面前的舞台上。
话筒开启时候的回音响了几下,在大厅里低沉地回荡。
余梅颜害怕极了,这位陈振兴先生,正是当年“狸猫换太子”这件事情的知情人,他现在已经走上台前,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世即将公之于众,这不可以,万万不行!
“老东西!你上去做什么!”气急之下,一句粗话脱口而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余梅颜现在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与市井泼妇全然无异。
场上一片哗然,众位宾客看着余梅颜的目光已经变成延误。
“啪——”难堪至极的余绍河,忍不住又给余梅颜扇了一个耳光,他一把拽过余梅颜的肩膀,将她用力摔在了地上,忍不住破口大骂,“我余绍河没有你这种女儿!”
陈振兴望着台下的混乱,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话筒,沉重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众人慢慢将目光转移到了陈振兴的身上。
“余先生,有件事情,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您刚刚说的那句话,其实,是句真话!”陈振兴的话回荡在大厅里,低沉而悠扬。
余绍河的目光一愣,他抬起头,看向陈振兴,疑惑地问道,“陈先生,何出此言?”
陈振兴抬手一指,食指正对着余梅颜的方向,他语气平缓,微微叹息,“余先生,您所谓的女儿,其实并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余梅颜整个人已经呆住了,这句话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只是
——“什么?”
——“这怎么会?”
——“不可能吧?”
场上顿时掀起了一阵议论声,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惊到了,有的宾客直接问向陈振兴,“陈先生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这余家小姐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啊!”
“这位先生问得好。”陈振兴走下舞台,牵过苏秦仪的手臂,款款走回了舞台中央。台下的嘉宾注视着宴会的女主人,不知道陈振兴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余梅颜的目光已经近乎癫狂了,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然挣脱了两名卫戍的桎梏,踉跄着想要冲上台去,手臂一抬,将陈振兴面前的话筒打到了一旁,而她气喘吁吁地,竟然想要直接攀上舞台。
“拦住她!”一直站在暗处的秦少寒,此刻冷冷地丢下了几个字,身旁的卫戍听令紧忙涌上去,将狼狈不堪的余梅颜从舞台的边缘拽了下来。
陈振兴只是悲悯地看着余梅颜,看着她被人生硬地拖拽到了一旁,而侍者重新将话筒递到了陈振兴的面前,陈振兴清了清嗓子,将这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慢慢讲述了出来,“那是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她们二人还不过是两个襁褓之中的婴儿……”
往事如烟,任凭余梅颜百般叫嚷挣扎,陈振兴始终没有被打扰,当他将往事娓娓道来之后,在场的宾客皆哗然,而余梅颜仿佛是力竭了一般,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黄昭容抬手拭泪,走上前去,将苏秦仪慢慢涌入怀里,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然而苏秦仪看上去却是那么平静,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微微有些僵直,她伸出双手回应了一下黄昭容,在台下众人看来,这一幅阔别重逢的情节真的很让人动容。
“孩子,愿意叫我一声娘么?”黄昭容哽咽着恳求。
苏秦仪的表情微微一愣,她停顿了一会儿,方才喃喃低语了一句,“娘……”
台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场的众人欢呼雀跃,发自内心地为苏秦仪感到高兴,掌声经久不衰,甚至连苏秦仪自己也被这种气氛感动了,眼眶微微湿润,声音竟然也开始有些哽咽了。
就在所有人都被台上的动人情节所吸引的时候,没有人留意到,余梅颜忽然之间挣脱了束缚,然后抄起了餐台上的玻璃杯,只听“啪——”地一声,玻璃杯脱手,黄昭容的头顶顿时流出了一条鲜血。
余绍河瞬间爆发了,他冲过去,一把拽住了余梅颜,大喊道,“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