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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谣第二日就彻底清醒了,背上虽然还在痛,,但已好了不少。兰茵端着药进来,见她醒了,目光一转,对姬桓道:“姬掌门,月儿既然醒了,不妨你去休息吧,有我呢!”
姬桓已经稍稍做了梳洗,总算不是前几天那个流浪汉般的糟糕形象,他一双眼睛盯着月谣,忽然道:“昨天有刺客进了小司马府,却没有一个守卫发现。”
月谣垂下目光,现在伤口愈合了不少,她可以短暂地靠在软垫上坐起来。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姬桓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落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月谣低了低头,心里竟升起一分做贼心虚的感觉,清咳一声对兰茵道:“你来说吧,不用瞒着他了。”
这招引蛇出洞兼苦肉计使得很完美,却从头到尾都没叫他知道,因她没指望他会帮助自己,他是一个像横尺一样正直的人,和这种阴私计谋完全不沾边,所以她只能利用,但又不敢真的放下心来,虽开口让他寸步不离自己,却也早就做好了二手准备,可谁知他竟真的是一步都不离开,初醒来时乍一看到他几天都没好好洗漱的辛酸模样,哪里还有寻常的仙人之姿,尤其是眼底两团青黑色,显然是日夜不寐的。
由此可见,他是真的很在意自己。如此想来,心里便生出丝丝甜蜜来,对他的不信任也稍稍减轻些,甚至有些愧疚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兰茵看了一眼姬桓,道:“昨夜行刺,引出了府内奸细,一共两个人,一个是花匠周安,一个是厨房帮佣陈香儿。”
姬桓目光变了变,望着月谣,却见她什么表情也没有,好像早有预料,“好。我知道了,先不要动她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嗯。”
兰茵走了以后,月谣因为背上的伤口不得不躺下来趴着休息,姬桓坐在一旁,揭开她背上的纱布,准备换药。那伤口十分可怖丑陋,他眉头深深地蹙起。
“那些刺客是大司马的人?”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月谣无声咧了咧嘴,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她道:“是。”
“你自罚一百军棍,就是为了让他对你掉以轻心,派刺客行刺?”
凉凉的药一点点被抹匀开来,缓解了疼痛,十分舒适,他手指拂过的地方,像是被春絮拂过一样,舒服得紧。月谣脸朝下趴着,闷声说话,“不完全是。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我御下不严,导致士官贪污,我若不严加约束自己,如何服众?”她顿了一下,主动道来,“大司马正在谋划谋反,他已经发现天子有意要将他连根拔除,所以决心先下手为强。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拿到他的把柄,将他除去,才能保护帝畿和天子。”
姬桓默默听着,始终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药已经上完了,药劲绵绵地从伤口深入,缓解了不少疼痛。她这样长时间趴着,会很不舒服,姬桓坐在床边,让她趴在自己腿上,慢慢地抚摸她的长发,眼睛里闪烁着些微光芒,像是秋波粼粼,深沉而专注地看着她。趴在他的身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皂角香气,月谣心底没来由地觉得安稳,不知不觉间便深深地睡了过去。
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七天,背后的伤口基本上已经痊愈,只是一百军棍带来的除了外伤还有内伤,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腰背不复平时那般直挺,微微弯着,走几步就要咳嗽几声,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差。站在无极宫时,
身子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倒下去一样。
这一切大司马都看在眼里,暗道只可惜她身边有一个逍遥门掌门,否则那夜三个刺客,早就将她扎成了马蜂窝。
和曦坐在龙椅上,长长的琉冕垂下来,正好遮住了大半个面部。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月谣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大司徒说了什么,直到高丰低低提醒了一句,才猛然回神,片刻的思考过后,道:“司徒大人将此事写成奏文上呈吧”
大司徒道:“是!”
大司徒的事奏毕,月谣忽然出列,道:“陛下,臣有一事上奏。”
和曦不自觉地放柔了语调:“说吧。”
“陛下,帝畿城城郭之处,多是流民,不曾教化,无视法度,时常聚众闹事,是为隐患。臣以为应当尽快整肃贫民区,与之像内城百姓一样,划里分田——五家一伍、十家一什……严加管制。百姓各任九职,有序生活;设立公塾,免费教化;详查人口,登记造册。使之与普通百姓一般生活,彻底消除隐患。”
“唔……很好。”和曦点了点头,赞许道,“朕也对贫民区有所耳闻,只是政事繁多,一时无暇顾及。云卿的提议很好……大司徒!”他忽然拔高了音调,大司徒暗道不好,只得执笏出列,“陛下。”
“你掌建邦之土地之图,行教化万民之职,此事为何朕从未听你提及?”
大司徒跪下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和曦不悦地道:“此事你立即着手去办,三日之内,朕要看到详细的整改条文!”又对月谣道,“贫民区位于城郭,与云卿的新兵营较近,整肃期间,一切防卫工作全交由云卿负责!”
“是……”月谣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和曦看到她的肩膀微微地起伏,似乎在忍耐什么痛苦。不等高丰说话,他便急着道,“好了!今日朝会就结束了吧!”
刚一走出无极宫,月谣便扶着柱子不断地咳嗽,那一百军棍下去,多少是伤及肺部了,她的嘴角里充斥了淡淡的血腥气,张复希和任惊华来问她伤情,她将嘴巴一抹,笑着摇了摇头。
“一百军棍,何必呢?此事本就与你无关,陛下也已经罚了你一个月俸禄。”
任惊华感觉有些可惜,月谣看了一眼四周,所幸已经没人了,她道:“手下人犯了错,上司也有责任,我若不自罚一百,如何服众。相信张大人若是遇到此事,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的。”她偏头看了一眼张复希,张复希笑了笑。
说话间,建福门就到了,任惊华一眼就看到了姬桓,这些日子他总是和月谣同进同出,几乎没有分开过,这也让大大保证了月谣的安全,至少有他在,任何刺客都不能近月谣的身。
三人互相告了别,月谣朝姬桓走去,浅浅地笑了一下。姬桓扣住她的手,将风衣给她披上,动作细致温和,道:“今天天凉,还是披上吧。”说罢手下滑,自然而然地勾住她的手指,手指穿插过她的五指,紧紧交握。
月谣与他紧挨着,有些将身体的重量都倚过去,这样走路会让她舒服些。
“我今日和陛下提了贫民区的整肃,陛下已经同意了。”
这件事是一个月前姬桓提过的,当时见她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不了了之,没想到今日直接上达天听。姬桓点了点头,想将她先送回去休息,然而月谣却在岔路口拐了个弯,朝着贫民区走去。
“今天先不急着回去
,我们去贫民窟看看吧。”她捏了捏姬桓的手。姬桓本想劝她回去休息,被她那么一捏,心就软了。
贫民窟十分脏乱,胡乱堆起来的房子破败不堪,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吹倒,到处都是衣衫褴褛之人,秽、物臭水肆意流淌,与一墙之隔的帝畿内城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月谣捂着口鼻穿行在狭窄的道路上,迎面撞上一个小男孩,一脸的污泥,手脚黑黢黢的,指甲缝里还有泥,他的母亲仓皇跑过来,看见月谣和姬桓的穿着,脸色大变,忙结结巴巴地道歉。
月谣温和一笑,摇头说无事,她蹲下身来,与小男孩齐视,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臭虎!”
小朋友个头不大,中气却很足。
孩子的母亲搂住自己儿子,堆着笑说,“取个贱名,好养活。”
月谣看了一眼孩子的母亲,又问臭虎,“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臭虎攥紧了小小的拳头,掷地有声地说:“是的!等我长大了,我要去当兵!”
月谣笑了起来,“当兵?为什么?”
“当兵上战场杀敌人,就能当官,官当得越大,就有越多的钱,我要赚好多好多钱,把我娘和我爷爷都接出去,过好日子!”
月谣站了起来,不顾小男孩脸上都是脏兮兮的泥土,摸了摸他的脸颊,对孩子的母亲道,“孩子有志气,好好培养,说不定真的能做大官呢。”
年轻的寡妇应承着点点头,目送他们走了。
沿着城郭走了一半,忽然遇到了地官府的人,大司徒今日遭到了天子的训斥,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前来勘察地形,他到的地方,贫民全都被驱散,甚至有手脚快的还草草地收拾了一下,饶是如此,大司徒还是命人找赶紧的砖铺在地上,以免弄脏鞋子。
月谣远远地看见了他,正要过去,却被卫兵拦住。
“站住!”
月谣没有停下脚步,从腰间取出蛇符举在他面前,那人看到特质的蛇符,顿时弯下腰去,“小司马大人!”月谣经过他的时候特意顿了一下脚步,淡淡地问,“我可以过去吗?”
那人忙道:“是!您可以过去!”他冲着后面的人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人让出条路来。
谁人不知无极宫唯一女官是天子面前的红人,就算她只是一个芝麻官也得让道,更何况还是夏官府仅屈居大司马之下的小司马。
大司徒看见月谣,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司马大人,真是巧啊,竟在这里遇到了。”
月谣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脚下的砖头上,大司徒尴尬地笑了一笑,忙走下砖头,佯装训斥手底下的人,“本官是来体察民情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把这些都撤了!百姓都好生请回来!”
属官们纷纷下去将原本被驱赶的贫民都找回来,小小的弄堂一下子忙乱起来,月谣微微一笑,对大司徒道,“司徒大人真是辛苦了,有机会下官一定向陛下陈明。”
“应该的应该的。”嘴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恨极了月谣。
今日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被天子训斥。真是可恨!
他满面笑容:“小司马今日来此,可有收获?”
“收获谈不上,只是来看看,这里到时候需要多少士兵。”又问,“大司徒可心中有数?可以告下官。”
大司徒呵呵一笑,慢悠悠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