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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除了金桂淡淡的幽香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来点灯,也没有人来送晚膳,月谣坐在床上发着愣,透过珠帘隐隐地能看到外室传来灯光,明亮而温暖。却被厚厚的帘子隔绝,一边是明光,一边是黑暗。
她抱着手臂,眉头微蹙。
天子方才的话已经很明显看破了她的计策,他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而且很生气,但是只是警告却没有治罪,这代表他容忍了。若再有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如此慎密的一个局,连师忝这种老狐狸都落了套,天子和曦却一眼就能看破……是天生聪慧还是暗插眼线?
“月儿……?”文薇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笑起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月谣收回心思,眉眼一弯,“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文薇握住了她的手,触感一片冰凉,“陛下说了,等你好了就能回去。宫里毕竟有御医,哪里是那些民间大夫能比的。”又说,“你的手为何那么凉?秋棠!”
月谣赶紧道,“是我贪凉,睡觉的时候手放在外面了。”
文薇轻抚她的头发,想一个母亲一样温柔,“你啊!这么大了,睡觉也不让人放心。”
月谣憨然一笑,“我倒是想起来,文薇姐带我回逍遥门的路上,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觉。”
“是啊!我每天半夜醒来还得给你盖被子!你不老实,有时候都能睡到地上去。”
月谣低了低头,却忽然不说话了。半晌,才低哑了嗓子,低声道来,“文薇姐,我真怀念那段时光。”她紧紧地回握住了她的手,抬头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真好,你还在。”
文薇笑着,没有说话,只摸了摸她的脸颊。
时间还早,天子上朝未归,文薇同月谣说了很久的话也没有等到他,反倒是看护太子的嬷嬷急匆匆来报,太子刚吃了饭就开始吐,好像是病了。
“殿下与文薇姐可还亲厚?”
文薇垂下目光,拍了拍她的手,“就那样吧。太子还小,过两年就好了。”
月谣看了一眼嬷嬷,点了点头,“若有什么难处,大可跟我讲,在朝廷上,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文薇笑起来,伸出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
从清思殿出来,幽柔看到她的笑容一下子冷下去,低声道,“娘娘……如今云大人已经可以下地,为何陛下还将人养在清思殿?”
文薇侧目看了她一眼,冷得好似寒霜冰雪,幽柔一下子噤了声。
“陛下之事,岂能妄议?”
鲜红色的凤袍拖曳在地,像是一株无人欣赏的鲜红花朵,除了在寂静的岁月中悄然凋零,再无他人欣赏。
她焉能不知和曦的心思,多少年的夫妻,他的每一个眼神她都明白。她明白他想要复兴大虞的宏愿,所以她奉上所有的力量,去帮助他;她明白他对自己的忌惮,所以她忍耐,从不兴风作浪。
可是他怎么能喜欢月儿……怎么能喜欢一个她视之如妹如女的孩子。
一阵风吹过来,带走了她眼角无声垂落的眼泪,精致的脸庞上什么也没有留下,仍旧是那个雍容华度的一国之后。
整整七天,直到晏安确认三次月谣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下地行走了,和曦才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将她送回小司
马府。
“臣,谢陛下厚爱。从今往后,必当为陛下、为大虞肝脑涂地。”
和曦笑出了声,“行了,起来吧。真要肝脑都涂了地,这场面恐怕朕要几天几夜吃不下饭了。”
月谣低着头。
晏安叮嘱:“云大人回了小司马府以后,切记不要忘了吃药。虽然您这一次的伤无大碍了,可身子需要好生调理,待半个月后,您再来找我,届时给您开一副调理气血的方子。”
月谣对晏安抱拳一礼,十分诚挚:“多谢晏大人!”
从建福门出来,她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小司马府早已洗去了那晚的血腥阴霾,阳光下一切都那么和光熠熠,她健步迈入大门,兰茵和息微早已等着了。
她的目光在他们周围逡巡一圈,并没有找到熟悉的那抹声音,笑容微微一滞,浮起些许失望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
兰茵亲昵地挽住她的手,息微因碍于男女有别,虽想亲近,但最终还是与她隔了一臂的距离。
兰茵道:“这些日子你在宫里,我们消息闭塞,也不知你到底如何了,每日担惊受怕,只能守在这里。总算回来了,身体可还好?哪里不舒服?我和息微找了帝畿城内最好的大夫,就安排在府里,不如先请他再看看?”
月谣目光掠过他们扫了一圈,最后朝兰茵笑笑,刚要拒绝,转念一想,突然改口,“好!我先去揽月轩,赶紧把人带过来。”
“嗯!”
她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息微正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只听她问:“姬桓呢?”
息微原本微微发亮的目光一刹那暗下去,低声道:“这些天他早出晚归,我也不知他在哪儿。”
月谣神情恍惚了一会,慢慢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察觉他的异状。
揽月轩安静得很,她一向不喜欢过多人侍奉,不在的这些日子,姬桓也很少回来,清和便每日固定来打扫一二,接下来基本就没人过来了。
月谣背身合上门,最后一丝光线随着门合上的一刹那消失在屋内,昏暗伴随着寂静笼罩了整个房间。她靠着门站着,脑子里很空,试着握了握手,气力已经开始恢复,但并不如前。这样的感觉已经第二次出现了,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让她十分烦躁。
“回来了。”
骤然出现的声音鬼魅一样地从斜刺里冒出来,她整个人一颤,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来,只见姬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前,面色冷峻地看着自己。
“你……”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心里头涌起一股喜悦,但面上是很冷淡又不悦的,“你怎么在这儿!”
姬桓深深地凝视她,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在等你。”
月谣被他审视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拨开他就往里走,然而姬桓伸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下手力道十分大,令月谣无可挣脱。她陡然暴怒,“你干什么!”
姬桓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好像阴雨天的乌云一样,“师忝谋反,你可知?”
月谣一愣,那股没来由的怒火一下子偃旗息鼓,没有说话。
姬桓又说,“师忝府中死士不下百人,军中又有夏仁义、沈昭、叶嘉誓死相随,你可知?他鼓动十万王师攻打帝畿!你可知!?”
月谣心头有些发虚,语气自然也虚了,“我
早有准备……”
“你早有准备!?你的准备就是在师忝谋反后,三万新兵寡不敌众!帝畿东门犹如无人之境,叛军长驱直入!百姓死伤惨重!天子王宫危如累卵吗!”
月谣急促地呼吸着,眼神里开始透露慌张。
“你说什么?”
这个帝畿最危险的时候,她重伤昏迷,醒来之后,也没有人跟她说过那晚到底有多危险。所以她一直以为在她的安排下,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鲁莽行动!”
姬桓从未这样严厉地呵斥过她,月谣后退了半步,眼睛里盛满了后怕,“我……我不知道……”
门外适时响起叩门声,打断了姬桓接下来的呵斥。
“大人!秦大夫来了!您在吗?”
姬桓回过头去,只见兰茵的影子投在门上,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眉头突地一皱,虽气恨她自作主张,又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但还是忍住了一腔怒火,下意识地将她抱入怀中,细细打量她,“你哪里不舒服?”
月谣猛一下想推开他,但眼下内力还未恢复,加上姬桓盛怒之下力气大得很,就是平时她都未必能挣开,更何况眼下。姬桓不由分说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好生躺下,这才对外面高声说道,“进来吧。”
兰茵将人引进来,看了一眼被按在床上还不老实想挣扎的月谣,仿佛什么都没着,淡淡地道:“这是秦大夫,帝畿内最好的治内伤的大夫。”
月谣见有人进来了,也不挣扎了,柔顺下来,甚至对姬桓和兰茵和颜悦色道:“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姬桓盯着她,既不说话也没有动,显然不会听她的。兰茵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无声退了出去。
秦大夫已经将诊脉用的软垫和帕子都准备好了,正要叫月谣伸出手来,却见她突然像是一只暴躁的野猫一样冲着姬桓喊:“你快出去!”
姬桓看了她一眼,反而坐下来,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秦大夫,与他说话:“你只管诊脉,不必理她。”
那秦大夫虽然是头一回来府上,但整个帝畿谁人不知小司马的名字,自然知道府里谁是说了算的,却对这个显然以主人姿态自居的男子摸不准身份,下意识地看了看月谣,却见她小脸红扑扑的,显然气急,但又对他没办法,心下一下子对这两个人的地位高低有了一番比较,便听从姬桓的指示,拿出锦帕覆在她的手腕上。
秦大夫把了很久的脉,还发出奇怪的一声嗯,最后对姬桓道:“这位大人!云大人并无伤势啊!她的内息十分充沛,犹如旭日东升!朝气蓬勃!十分康健!”
月谣收回手,闻言眉头微微一拧,冷声道:“可看清楚了?你也知道我是谁,若是误诊,小心你的脑袋。”
满是杀机的话一出口,便招来姬桓十分不悦的皱眉,像对一个没礼貌的孩子一样轻斥,“月儿!休要胡说!”他走了过来,温言地说,“秦大夫,可细细看了?她才受过一场极重的内伤不久,真的没有什么后遗症吗?”
秦大夫行医久了,谁人不知他治内伤是极其厉害的,像这种人一般都有些倨傲,被人质疑了医术,也不管你有多位高权重,皆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若是不相信老朽,自可找寻旁人。这位大人分明生龙活虎得很,别说没有一点儿内伤,这般康健,怕是先前受的也不过是皮肉之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