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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夫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可见月谣是真的没事的,但姬桓不放心,又找了另外两个名医给月谣看,次次都收到一样的答案,也就真的放心了。但月谣受了很重的伤他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休养了几日,怎么会这么快就好得一点儿影子都没了?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只当她是体质极好,便不在意了。
清晨的零露凝结成霜,宛如在地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素绡,空气清冷得仿佛天地间被浇了一层冰雪,连呼出的气都满是白雾。
剑气交错之声在小小的庭院里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响起,剑影所至之处草木为之沮丧。月谣一身白衣,发丝尽束,寒光剑影在手中犹如群帝骖龙翔,起势雷霆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一影复一剑,轻盈利落如流星坠地,舞之得心应手。
剑气忽收,一地的枯叶纷纷飞落在脚下。
她望着寒光冷冽的剑,伸出左手,脸色有些古怪。
内息已经全部恢复了,不仅如此,仿佛比以往更甚,使剑也更加轻松自如。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有谁在一夕之间拿走了她全部的力量,然后又在一夕之间尽数奉还,不仅如此,还多给了一些。
她蹙着眉头站在庭院中央,晨风忽起,吹得半截枯叶遮住了眼睛。与此同时,一道杀气贴着耳朵倏忽而至,迅影如电光,她几乎是本能地提剑侧身闪过,即便反应如此快,还是被削落数根发丝,在空气中无力地飞起,又缓慢地飘扬落地。
隔着断落的发丝,一道身影落入了她的眼中……
小小的庭院一下子寂静下来,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眼中的这个人,一刹那摄取了她全部的心神。
姬桓盯着她,手里的剑隐隐泛着冷光,将这个秋日的早晨更增添了寒意。
“好久没有看你练剑,不如我们切磋一二,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恢复了,是不是有长进。”
月谣猛地收回心思,抿了抿嘴巴,目光冷如雪。
在逍遥门一共六年,后面三年他都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但她不肯就此荒废,既然他不肯教,便自己偷偷学。好在她是个有天分的,即便没人教也能囫囵学得一身武艺,如此一想,心下便多了几分比较,心道她这个无师自通的,怕是不一定会比那些有人指点的平庸之辈差。
她道:“好啊。”她绕开姬桓,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站定,手里的剑横在胸前,蓄势待发却又一动不动。
一片叶落。
姬桓倏地一剑横劈,剑气激荡,犹如飞箭入水,气势荡荡。月谣仰身贴面避过,剑尖在地上一撑,身子便如飞燕腾空而起,剑势聚集之处,一剑冲着姬桓当头砍下,那气势如虹,似要将对方劈成两半。然而姬桓不躲不避,剑影划过,迎面正击,空气中传来金石交击的声响,那兜头一剑便被化解。
紧接着利出鸿蒙如锐刃划破鸿蒙混沌,势不可挡,无形的剑气包围住月谣,层层收紧范围,似要将她围困在中央。她拔地而起,当空一剑明幽行炎,小小的庭院一下子犹如被烈火包围,轰轰的热浪以她为中心灼烧起来,瓦解了利出鸿蒙之势。
然而月谣不及落地,姬桓剑身漆黑,竟直劈面门而来,她仓皇提剑格挡,却被剑气震得虎口发麻,连退两步。
一滴汗水落下来……
姬桓仍旧站在原来的
位置上,身形笔挺,剑微微垂地,衣衫整齐,仿佛根本没有出过招。
月谣深深吸了几口气,提剑再次出击,这一次她的剑势更加凌厉,却也乱了章法,每一击力求压制对方,却不给自己留后路。然而她越是急进,姬桓越是从容,战况虽看似胶着,却胜负早分。
姬桓忽然眉色一厉,一剑挥下,正面击在她的剑身上,霸道得力道瞬间震麻了月谣的手腕,迫使她一下子失力松开了剑,整个人在半空中犹如断了翅膀的蝴蝶,还未落地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最后乘着秋风和霜叶,缓缓飘落在地。
那被挑开了的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影子,斜斜地插入地面中,发出嗡地声响,像是谁家姑娘猝然弹断了琴弦。
姬桓的眼睛很黑,好像世上最深的水潭。月谣能从那双眸子里看到自己,倔强却柔弱,充满了弱势。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好像一朵被人养着的娇花,一旦失去了主人精心的养护,便要随风枯萎了。
脑子里好像有熊熊怒火燃烧,她一把推开了他,用力擦了一把汗,下巴微扬,眼睛里闪着倨傲不肯认输的光芒,磨着牙承认:“你赢了!”
姬桓被她推得趔趄,原本一丝不苟的衣衫因比剑稍稍松开来,竟透出一股洒脱任诞的闲淡来,他微微地一笑,就像一股清凉的薄荷香气窜入月谣的脑子,将那无名之火一下子扑灭,整个人像是被山林古刹里勾了魂的蠢书生一样,又移不开视线了。
姬桓松开剑,走过去擦了擦她满脸的汗,柔声道:“是,我赢了,你也有长进。”
即便有长进,也在他手底下走不过十招!
月谣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懊恼,就像一个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儿,气冲冲地拔出自己的剑就要回去。
“月儿。”姬桓三两步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劲,便将她拽入自己的怀里。他大掌握着她的双肩,微微俯下身,目光深深地盯住她,“我听说两个人一世为夫妻,从此姓名刻在三途河边、三生石上,累世情缘不断。就让我娶你为妻,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对你好,好吗?”
她惯是个无法无天的性格,行事只看目的和结果,哪里会管那么多礼教仁义,又是个软硬不吃的倔性子,若是从小就被灌输了正确的是非观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一路走来都是如此坎坷,现在想要纠正也来不及了。
思来想去竟是半点拿她没办法了,唯有用一纸婚约将二人束缚在一块儿,从此共进同退,方能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哪怕她闯出天大的祸事,至少还有他站在身后,护在怀里……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如海上一升明月殷切深沉。月谣完全愣怔了,方才还懊恼自己输得惨烈的脑子仿佛一下子被烧得融化的铁水浇过,太阳穴轰轰地直跳,脸颊不可遏制地发红,连耳根都红得似不小心沾染了口脂。
姬桓见她对旁人的那股冷淡和阴狠一下子全然没了,像个怀春少女一样脸红茫然,嘴唇因整个人有些发热而鲜艳欲滴,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樱桃果子,引人低头品尝,喉头一动,低头就去吻。
月谣整个人像是被扔在了滚烫的温泉里,热极了,被姬桓一吻,嘴唇乍然有股清凉的感觉,理智便回笼了,她整个人猛然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大气力,竟一把推开了他,极度的惊怒之下透着难
以掩藏的色厉内荏。
“你……你疯了!”说罢就要走,却被姬桓拽住,复又拖进自己的怀里。
“我没疯,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清醒。我从逍遥门跟你一起回来,就没打算离开你,只恨自己醒悟太晚,总拘着一门之掌的身份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害你白白受了那么多苦。你不也爱我吗?既然两厢情愿,为何不成婚?”他的双手环着她的腰,手掌捏住了她的腰,那是她的弱处,一被捏住就浑身发软,不敢乱动。这一点倒是可爱得紧,谁人能知那么一个手段层出的帝畿新贵,其实还有这么一个不可明说的弱点呢?
月谣一头撞在他的胸口,耳畔响起他温柔得好像要将人融化的声音,那个好字在浑身的血液里叫嚣着,差点儿就要冲口而出。
两个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比一纸婚约更加令人心安的呢?这个曾经最期盼、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发生了。
她却感到害怕。
“姬桓,你……你先放开。”她挣了挣,反而让姬桓箍得更紧,那捏着她腰的手稍微游移了一下,所过之处一阵酥痒,让她好不容易生出的那股自持差点儿崩溃。
他低头贴着她的耳朵说,“在魔域你曾许愿:就算是假的,就算只是一场幻境,也愿意走下去……直至死去。这样的愿望,还作数吗?”
同样的幻境,她选择就此沉沦,可他却挥刀斩断一切,由此可知两个人从一开始就走了不同的路,他行他的正道,她走她的王道……明知两人心中都有彼此,却因此被巨大的天堑阻挡,任凭他如何拉近,也无法到达。
月谣心中发冷。
他若是不提魔域,她或许真的会被他迷惑,就此答应了,可魔域经历却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不断地提醒着她和姬桓的不可能。
那满目含情的目光陡然冷了,她大力脱开了他的手,“够了!姬桓!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你只是伺候我的一个下人而已!何敢说出这等目无主上话来!我……”
话音戛然而止,姬桓猝然搂住她推在门上,后背撞在门上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他死死地按着她的肩膀,猛地俯下身来,月谣以为他又要亲吻自己,下意识地去推他,却被他扣住双手放在自己的心上,而后整个人欺压下来,却没有吻她。
“是,我是你的下人,伺候的你仆从,但你不怕我随时随地就走了吗?用一纸婚书彻底拘着我,不是更好吗?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想跑跑不了,只能一辈子在你身边,任你搓圆捏扁了……”
若问天下最会说情话的,月谣见过这么多男子,非姬桓莫属了。
月谣从不知一贯清心寡欲、高高在上的逍遥门掌门,真要勾引起人来,一点儿也不比山野里的精怪差,那好不容易聚集的冷静和理智在他连篇情话和深情的目光中,再一次崩溃殆尽。
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那里咚咚直跳,仿佛用力想告诉她主人的情真意切。月谣仿佛被灼了手一样要甩开去,脑子里嗡嗡的,那一点坚持在他最终轻轻吻落的时候终于兵败如山倒了。
风吹来,金黄色的银杏叶打着圈儿落下来,无声垂落他们的肩膀,又像一只蝴蝶一样飘落,天地间似乎万物都静了下来……
月谣没有再挣扎,双手在半空中迟疑了很久,终是慢慢搂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