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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学谦只不过把原来的讣告,抄写了一份,写在长四尺,宽二尺的白纸上,讣告的内容基本没变。.
只不过变动了一个字,就让整张讣告,增加了另外一层意思。
而增加的这层意思,对‘上溪村’来说,更贴切的说,是针对‘上溪村’的领导层,男人们的权威。
当然,王学谦也有说辞,因为这是国际大趋势,是西方世界推崇的**和自由的进步,是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创举……总之用再多的溢美之词,形容也不为过。
说起来,简单至极,王学谦还仅仅只是在讣告上,该了第三条,中的一个字。原先的条令是:任何年轻超过18周岁的男子,都拥有公民的选举权。
改变之后,变成了:任何年龄超过的18周岁的男女,都拥有公民的选举权。
只不过把‘男子’,改变成了‘男女’。这张讣告的意思就全部变味了,都说山里的女人泼辣,靠山的村子,女人估计也少不了泼辣劲。真要让一个女人当了村长,虽然这个职位,大部分男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可要是一个女人骑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那还得了。
原本是一个唯恐避之不及的苦差事,一下子变成了香馍馍,朱子兴仿佛都看到了男人们,一个个都涨粗了脖子,深怕大权旁落的紧张劲,他就想笑。可是心里头也暗暗紧张。
朱子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门口,发现四周没人,这才敢偷偷的对王学谦说:“子高,你这是准备打算让这张讣告故意丢失,然后让这个村子的男人紧张吗?”
王学谦不屑的看了一眼朱子兴,心说:“这位大少的觉悟实在太低了。”
这才开口道:“万一要是有些人认为这是我故布疑阵,不搭理呢?”
“这个?”饶是朱子兴自认为也是足智多谋之辈,也被王学谦的质问收住了嘴,愣在一旁,一时没了注意。
反倒是王学谦嘴角微微上扬,似乎非常得意于自己能够相处这么一个办法来,不过按照习惯,他会说出一长段冠冕堂皇的道理:“这个世界上,美国人一直标榜着**、自由和机遇,这也是美国梦的基础。任何一个踏上美国土地的人,都将获得平等的待遇。”
“你不是说过,美国人的平等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吗?”
朱子兴反驳了一句,对于美国,欧洲,他确实不如王学谦说的头头是道,甚至他还不如自己的那个损友,盛老四来的更加的熟悉。其实,盛老四也算是倒霉,去英国留学吧?赶上了欧战爆发,英国佬都是饿着肚子和德国人死磕,他一个留学生,连差点被当成劳工送上前线。吓得这位,差点去投靠德国人。
可即便这样,盛恩颐这混蛋,在上海滩的时候,经常用两只拇指,顺着西装的纹理,往下一捋,动作潇洒干练,开口闭口就是鼻音很重的洋文,其实他也说不上多少,却能够唬的一口洋泾浜英文的上海滩老克拉一愣一愣的,开口闭口:“**是社会进步的源泉,科学是人类探索的动力。”
一开始,朱三爷也非常羡慕盛恩颐的趾高气扬,也非常埋怨老爹没有把他送去国外。
要不是后来从盛恩颐老婆,沈家的仆人的口中探听到,这位开口闭口绅士,在国外宛如逃难一般的生活。他顿时连那点羡慕都没有了,反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的老爹开明。
其实朱葆三哪里是开明?
他是清楚的知道,他这个儿子去英国剑桥读书,估计读20年,连个学位证都拿不回来。
算了,既然是丢人,也不用远渡重洋,跑到欧洲去了。在上海滩,一来省心;二来,朱葆三的名头在上海滩,乃至全国都还好用。
要是盛恩颐说什么**,科学,朱子兴或许还会嘲笑几下,主要看他的心情。但是这些话要是从王学谦的口中说出来,即便都是一个意思,连用的句子都一样。眼前的朱三爷却不敢大意对待,他知道,盛恩颐不过是一个草包,花花公子。而王学谦?即便是王学谦肚子里也是一团草,可他知道,这团草不一般,都是钢丝编成,扎人的很。
更何况,事实证明,王学谦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即便有时候显得有些异想天开,但也不是无的放矢。
犹豫了一会儿,朱子兴试探的问道:“你是说,美国人允许女人参加选举了?”
“不是选举,是公民平等权利,包括选举权。”王学谦认真的纠正道。
朱子兴别扭的说道:“这美国的男人要遭多大的罪啊!”
“三哥,这就是你不对了,这哪里是男人遭罪?我却恰恰认为,这是社会进步的丰碑,是人类迈向文明无法绕过的问题。”王学谦说话间表情虽然很认真,但是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
朱子兴吃惊的愣了一会儿,似乎找到了一个打击王学谦的理由,也是他颇为关心的一个方面,他总是觉得不太放心,要是按照王学谦这么折腾下去,迟早要变天,反问道:“我可听说外国人都是只能娶一个老婆,将来你总不能让我把八房姨太太都送娘家吧?”
王学谦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这个问题,我作为一个适龄未婚男青年,不太好评论。不够理论上来说,历史遗留问题,应该区别对待。”
“啥意思?”朱子兴瞪眼道。
王学谦比划了一下子,硬着头皮说:“就是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要考虑到社会的和谐,需要适当的变通一下。再说了,有些姨太太要是失去了丈夫,重新回到社会,除了再次变成风尘女子之外,别无他路可走……这是不人道的。”
朱子兴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忽然眼前一亮,心说:差点被这小子蒙混过去。歼笑道:“子高,我算是认清楚你的为人了。你小子是不是存着将来等成为既定事实了,再给市政斧提出这个建议,既恶心了人,还不影响自己的幸福生活?”
王学谦立刻沉着脸道:“我可是正派人。”
朱子兴不相信道:“得了吧,你要是好人,这世界上……嘿嘿,我不说了。”
见王学谦脸色黝黑,犹如涂上了墨汁一样,朱子兴果断的把想说的话收回去了。笑呵呵唱着模糊不清的京剧唱段,摇头晃脑的出了房门。王学谦摇摇头,面对这位世交,他也说不清到底是真姓情呢?还是游戏人间?
不过他也不会私下猜人,一来自己受累;二来,按照以往的经验,人是一种最善变的动物,还真不好妄加评论。
他也跟着走出房门,看到院子里正在和两个看上去颇有分量的石锁较劲的钟文豹,叫过来嘱咐道:“加你大哥来。”
很快,钟文龙一声戎装,干净利索的小跑来到王学谦的面前:“你知道村子里那个地方最宽敞吗?”
钟文龙显然是对此有所准备,上溪村本来就不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摸个**不离十,立刻回答道:“少爷,村子就两个地方宽敞。一个你见过,就是村口的那颗大银杏树下。不过那地方,如果要开会,站不下全村的老少爷们。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在村西的祠堂前。”
见王学谦认真的听,钟文龙继续说:“少爷,您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农村,有什么大事小事,都是去祠堂门口听长辈的训话。那地方平时也是村子老人聚集的地方。在农忙之后,祠堂门口的空地,是全村人晾晒谷子的场地,别说全村人聚集,就是多少几倍的人,也站的下。”
王学谦满意的点头道:“好,现在交给你两个事,把这张讣告贴在祠堂口,如果祠堂口不适合贴告示,就找个门板,竖起来,贴在门板上。另外就是找一面锣,在村子里敲打起来,告诉全村人,半个时辰之后,全村人去祠堂口集合。”
一个小时之后,王学谦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脑袋,心里更是气啊!
穷山恶水出刁民,别说山里人质朴,但是对付政斧和衙门,几千年来的斗争经验,代代相传,一点也不马虎。
王学谦视线中,看到的都是念过花甲的老头,有的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还有就是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都好奇的看着祠堂门口,戏台上的王学谦,有些小媳妇脸红扑扑的,还不大好意思。
看着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场面,王学谦心里那个叫气啊!
老宽头这老小子,果然是把他当成了来抓壮丁的恶人了,既然这样……他不介意让这些在村子里的男人们紧张起来,当然,除了上岁数的男人,还有的男姓多半是咬着指甲,依靠在母亲边上的男孩。
会议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召开了,王学谦可不管底下的人怎么反应,他站在台上,拿着洋铁大喇叭,将想要说的都说完,简短的解释了几句,就扭头走人了。
留下了一地目瞪口呆的村民,还有那张被士兵保护起来的讣告。
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这天夜里,从村头到村尾,却让人不消停的热闹起来,狗叫了一晚上,孩子哭了一晚上,还有男人和女人嚎了一晚上……
朱子兴被折腾的一宿没睡,却见王学谦谁的死沉死沉的,心有余悸的想到:“这个子高,实在是太损了。这不是让女人们造男人的反,政斧背地里还支持吗?得罪了王学谦,上溪村的男人们可是倒了血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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