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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太后娘娘。”严六娘结结巴巴的说着,小心翼翼的跪了下来。
“不必多礼,赐坐。”薄胭吩咐着。
严六娘拘谨的坐了下来。
薄胭看着严六娘拘谨的模样,微微一笑:“你不必紧张,本宫不过是想着好些时日没有见到你,叫你来说说话罢了。”
严六娘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谢娘娘厚爱,臣女惶恐。”
薄胭道:“自从上次宫宴一别,就再没了你的消息,本宫心中很是挂念你。”
严六娘激动的眨眨眼睛,回道:“谢太后娘娘垂爱,只是臣女身份低微,哪敢来叨扰太后娘娘。”
“什么身份低微不低微,你们姐弟二人本宫倒是十分喜欢呢。”
严六娘欣喜的看向薄胭,虽然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什么会对自己二人另眼相待,但是能入得了上位者的眼就是自己十分开怀的。
薄胭打量了一眼严六娘,笑笑继续道:“你腰间这络子打的不错,精致的很。”
严六娘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香囊,羞涩一笑:“这是臣女自己打的,香囊也是自己绣的,小家子气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
“哦?香囊也是你自己绣的?”薄胭故意摆出一副疑惑的神色来:“这些活计不是有丫头们做吗,怎么还要你亲自动手。”
严六娘笑容一僵,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
薄胭笑笑,自己是故意将话题引到此处的,他们姐弟二人在严家的境遇,自己又怎么会不清楚呢,往严六娘心上插一刀才能更好的激起她心中的不忿。
“不过这等小事你也亲自动手,想来你是十分勤勉了。”薄胭转移话题,并不言明严六娘的窘迫。
严六娘讪笑着点了点头:“闺阁中左右无事……便,便亲自做了……”
“说起来严六姑娘今年也十八了?可婚配了?”薄胭问道。
严六娘面上一红,将头埋的更低了,支吾道:“太后娘娘就别打趣臣女了……臣女这腿……京中有那位贵人家愿意要啊。”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薄胭眉目一软,叹了一口气,对于严六娘与严七少的遭遇自己一直都是同情的,生在豪门世家内,若是不受重视,那地位还不如一个奴才。
“本宫这边倒是想了一个人选,说与你听可好?”
严六娘震惊抬头,她刚刚说,要给自己安排婚事?!
“嗯……城西王家,如何?”
严六娘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城西王家?可是臣女知道的那个王家?”
薄胭笑笑:“除了他家还有哪个王家。”
严六娘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城西王家,那是京中有名的儒家,书香门第,现在虽然已经退隐不问朝中之事,但是名声还在,家业还在,守着祖上留下的田产过与世无争的日子,若是能嫁到他家自然能平稳过一生。
“他家家主同本宫父亲是旧识,前些日子他家二子的夫人病故,有意寻一位新夫人,他家二子虽然是庶出,但也是知书达理闲云野鹤的人物,算年纪应该长你十岁,有一三岁的女儿,你看如何?”
严六娘心中一阵激荡,自己从没想过此生竟然还有人给自己说亲,说的还是这样好的亲事,自己在严家一向不受宠,母亲又是妓女出身,自己身上又有残疾,若是能嫁到王家,虽然是嫁给庶出的二儿子,那也可以算得上是高攀了!放在京中任何一家,自己也不过是做妾的命。
严六娘呆呆的看着薄胭,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薄胭只是淡淡的看着严六娘,这桩婚事可是自己绞尽脑汁给她配的,那王家二子虽然无心家业,但是也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该是不会嫌弃严六娘的出身,自己再赐给严六娘一笔丰厚的嫁妆,她在王家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
就在此时,小太监进门禀报:“太后娘娘,西晋太子求见。”
薄胭挑眉,锦安?他怎么来了?
严六娘亦是一惊,慌忙抬起头来往宫门口望去。
薄胭看着严六娘的反应,轻轻皱了皱眉。
“宣。”薄胭吩咐道。
小太监道了声是,退了下去,不过片刻,锦安便走了进来。
看到大殿中的严六娘,见亦是脚步一顿,虽然有些犹豫,但是依旧提步进到大殿。
“参见太后娘娘。”锦安抱拳道。
“免礼。”薄胭抬了抬手。
严六娘紧张的眨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锦安,一双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与激动。
薄胭将一切眼底,派人给锦安安排了座位。
锦安道:“未想到太后娘娘有客在,叨扰了。”
薄胭刚想回应,却被严六娘抢先一步开了口:“臣女只是陪太后娘娘说说话,并不妨碍什么。”一面面说着,一面面殷切的盯着锦安,锦安闻言,朝着严六娘的方向笑了笑,算是问候了。
仅仅是这样礼貌一笑,便令严六娘激动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宫中见到锦安,自从上次一别已经三个多月了,自己竟然没有一刻忘记过他,她身在严家,不能出门半步,对于外间的消息都是通过严七少口中得知的,自己每每问起锦安的消息都会引得严七少一阵恼怒,严六娘明白严七少是想要让自己看清现实忘记锦安,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
严六娘目光灼灼的望着锦安,这样一个人哪能让自己忘的了啊……
“太子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薄胭道。
早前两人见面还有些尴尬,现在有第三人在场却少不得要装的面上过得去,彼此都露出了笑脸。
“还是边城水患一事,虽然钱粮这类的供给,西晋与赵国都派发了下去,但是现在边城已经引发疫情,斯年是想着能否从边城周边抽调或是征召一些大夫前往边城,应对瘟疫,一面瘟疫进一步蔓延。”锦安道。
说到正事,薄胭正色起来,思索着这倒不失为一个方法。
锦安继续解释道:“护国公现在宫外,沟通不便,皇上年幼,既然太后娘娘垂帘听政,斯年觉得还是问一下太后娘娘比较好。”
薄胭点了点头,正色道:“瘟疫一事,事关重大,确实不能马虎对待,只是仅仅是在民间抽调大夫过去,这些大夫的医术良莠不齐,恐怕没有主心骨,灾区百姓也不知道应该听谁的,倒不如再从太医院调去边城一名太医,用做首领之职,如何?”
锦安挑眉:“太后娘娘想的周到。”
薄胭道:“那便西晋与赵国各派一名太医?”
锦安思索着摇了摇头:“太后娘娘,恕斯年直言,论道有长短,若是你我两国各派一名太医,难免为了争功而事倍功半,倒是耽搁了百姓的病,若是再因为分属国家不同而产生争执就更是不好了。”
“那你的意思是?”
“斯年是想着,抛开所属国不谈,不若选一位隐居民间的医术高手,说话有一定分量的那一种,将这样的人送往灾区便是打着救济灾民的旗号,没了阵营之分,众人自然不会生出什么隔阂,即便是有也是医术上的小小切磋。”
薄胭挑眉,此法甚妙。
严六娘坐在位置上,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这朝政,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眼前二人,一个高贵英俊、一个美艳若仙,谈吐气度皆是不凡,在这样人面前,自己难免自惭形秽,从前自己同严沛儿一同立在锦安面前自己有些心思也就罢了,如今看着薄胭,严六娘只觉得自己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像锦安这样的人,合该配这样的女子,自己……算什么……
可即便是意识到这一点,严六娘却依旧没法完全割舍这份痴恋,锦安是世上顶好的男子,自己生的虽然不算绝美但也绝对不差,若是自己也出身名门,若是自己有薄胭的家世,自己有何必落到这样的地步。
环顾四周的金碧辉煌,严六娘只觉得碍眼,凭什么,凭什么有些人天生就能享受一切,而自己拼了命去也守护还要被人挖苦讽刺,凭什么,自己就注定是个下等人吗!自己就注定要靠人接济过日子吗!
目光再次落到专心探讨朝政的二人身上,严六娘的目光多了一丝不甘与怨毒,若是现在同锦安畅谈的是自己该多好……
锦安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边城瘟疫的事情,同薄胭将事情定了下来也算是将心头一块大石头放下来了,精神放松了,这才感觉到好似一道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锦安寻着感觉望了过去,正和严六娘打了个照面,严六娘一惊,慌忙回神,脸颊绯红的低下头去,锦安屏息,直觉就是皱起眉头。
薄胭沉着脸打量着眼前情景,扯了扯嘴角。
“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斯年就不打扰了。”锦安起身准备告辞。
严六娘有些坐不住了,扭捏着身子焦急的看向锦安:他……就当真不准备同自己说说话吗。
薄胭笑笑:“正事虽然谈完了,也不必这样急着离开,也快到晌午了,太子殿下留下来一起用膳可好?”
锦安不语,看向薄胭,像是思索着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薄胭也不理会锦安,径自吩咐了下人去传膳,没有给锦安拒绝的余地,锦安只得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