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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的目的地是锦安选定的,位于帝都以北,是个名叫饮泉村的地方,这是一处幽静的山庄,距离帝都不过两日的路程。
饮泉村,村如其名,有一方干净清冽的泉水,不知是因为那泉水,还是那村子的风水好,那里是有名的长寿村,倒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此次锦安只带着薄胭以及两个仆从,甚至连赵雪言都没带,两人很是安静的来到了早就准备好了好的院中。
因为是村庄,并没什么太好的宅子,干净些的屋子已经是极限,叫下人们安置好带来的物件后,锦安便吩咐他们自行离开,等到三日后再来接薄胭与自己,此次是按照薄胭的意思出来的,锦安不想要任何人打扰两人。
薄胭满意整理着衣物,满意的打量着周围,这座房子地势很高,能够俯览整个饮泉村,再往远看便是一条长河,潋滟波光,一眼望不到边,薄胭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连仆人都带来了,又不许他们跟着。”薄胭笑道。
锦安道:“虽然你近日厨艺见长,但是旁的家务还是别做了吧,你我是来修养的,不是劳改的。”
薄胭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锦安继续道:“不过你能将赵雪言留在府里我倒是没想到,那孩子怎的这样听话了从前不是吵着不要离开你半步的吗?”
薄胭:“言儿一向听话,哪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了。”
锦安怀中撇撇嘴,自己可记得清清楚楚,在听闻自己要带着薄胭游玩一阵的时候,赵雪言那眼神……怎么说呢……讨厌,嫉妒,愤懑……总归不是什么好样就是了。
薄胭向外面望了望:“你说那河中有白鱼?”
锦安顺着薄胭望向山脚下:“我也是听人说的,这个季节正是捕鱼的时候。”
“那你抓来给我可好?”薄胭道。
锦安一愣:“啊?”
薄胭吐吐舌头:“是你说的,我来这儿是修养的,并不是为了劳作,那我这两日就什么都不管了,全交给你可好?”
锦安讶然,那边薄胭已经自顾自的板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挑水,劈柴,生火,煮饭……一样不落下。”
锦安嘴角抽了抽:“你……开玩笑的吧。”
薄胭直起身子,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自然是真的,怎的?你不愿?”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眼锦安,眸中带了三分调侃:“哦?怎的?还是说你……不行?”
这两个字似是刺激到了锦安那敏感的神经,将胸膛一挺,下意识接口道:“谁不行!”
薄胭抿唇一笑:“那我这几日可以清闲些了?”
锦安话一出口就已经心虚了,他虽然从军吃过不少苦,但是那沙场之上多半都是将就过来了,有什么吃什么,最脏的时候,穿越沙漠十几天,顶着烈日皮都快晒掉了一层,整个人面目全非的。
那些事迹放在战场上是身先士卒,可是放在此刻,自己又哪能那般将就,这可是要照看薄胭的,自己倒是能够不吃不喝挺上三天,可是薄胭不行啊。
“这,我早已经打听好了,这镇上有好些不错的酒家,今日初来你我还是去……”锦安思索道,他有自己的算盘,或许,带薄胭去了那家尝过之后,他就会放弃让自己做饭这个不靠谱的想法了呢?
却见薄胭依旧笑着,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那就不必了。”
锦安扶额,不由感叹,在晚餐的时候薄胭就会意识到她的做了一个多么不正确的决定……
薄胭说到做到,真的没有再理会锦安,自顾自的收拾好行装后便换了寻常装扮独自去了镇上,独留锦安一个人对着一地农具发呆。
再看薄胭,扯了扯身上的粗布衣裳,一颗心舒坦了许多,抬头望着天都觉得这儿的天空比旁的地方蓝上几分。
这是一座沿河小镇,风貌同寻常内陆的村镇不同,几乎家家户户都备着渔具,就连房屋建筑也独特的很,这叫薄胭想起了,她上一世陪着赵雪言出巡,路过了一片大海,那是薄胭第一次看到大海,瞬间就被那磅礴广阔的气势震慑了,直到那时,薄胭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同天地相比,自己又或者是那离愁别绪,又或者是那贪嗔苦恼该是多么渺小的存在,沧海也不过一粟罢了。
这处虽然比不上大海的磅礴可这条河也甚是宽广,叫人看了心中开阔,比照海滨,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薄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听着耳边陌生带有些乡音的人语,唇边的弧度慢慢扩大,连带着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远远的,在这阡陌小路上,一个农家打扮的女子一蹦一跳的走着,倒是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纷纷议论着这女子是何来历,却无一人赶上来搭话,虽然看薄胭一身粗衣,但是一颦一笑的气度也是与此地人不同的,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薄胭不过是来看一下这个村中的风貌,走的累了看的够了,便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处是架断桥,本是连接着两岸的小桥因为常年河水侵蚀而垮塌,现在只剩下薄胭落脚的这一半了。
薄胭坐在断桥边,望着脚下可见低的河水,不言不语的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同刚刚的欢快判若两人。
一阵风吹过,吹起叶子沙沙作响,有几片树叶因不至从书上翩然落下,略过薄胭的眼前,似是唤回了薄胭的神识。
薄胭轻勾唇角,声音清冷:“我等了这么久,你是当真不准备现身吗?”暖风徐徐,依旧没有动静。
薄胭眉目一敛,冷冷一笑:“怎的?都跟到这里了,还不出来?我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在怕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的树丛中,闪身出来了一个笔挺的身影,他整个人笼罩在披风之中,兜帽遮住了他的脸。
他伸手将兜帽摘下,小麦色的泡皮肤,因为消瘦而棱角分明的脸,正是严戎。
薄胭听到身后的动静,慢慢转过身来,眼看着严戎摘下兜帽,勾了勾唇角:“果然啊,我看的不错……”
……
院内
锦安刚刚劈好这几日用个柴,这对他不过是小儿科的东西,那斧头还没有他的佩剑一半重。
再转头看地上的鱼竿与竹篓,锦安长叹一声,犯了难,苦笑着摇头,思索半晌,还是认命的拾起了渔具,想他堂堂一国太子,现如今竟然要围着锅台转,实在是滑稽的很,若叫自己手下的侍卫见了,不知该怎么嘲笑自己呢。
锦安再次叹气,自己自然可以去集市上买一条白鱼回来交差,或者推脱着不愿做这些事情,薄胭必然不会为难自己,可是自己不愿那样做,虽然今日薄胭的提议看似任性无礼,不像她平时的性子,可是锦安心中觉得,只要是薄胭的要求,自己都想要尽力办到……不就是……抓鱼吗……
林中
薄胭缓缓起身与严戎相对而立,四目相对,半晌,薄胭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严七少。”
严戎面色未改,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薄胭。
薄胭:“怎的?跟了我这么久,现在终于现身了,又无话可说了?”
严戎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默了片刻,终于沙哑着开了口:“你是故意支开锦安的?你不怕我?”
“比起怕,我更好奇,那日我确信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后来你的悄无声息竟让我觉得是错觉,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该不会是那样露一面就走的人,今日我单独出来,没了层层防卫,你自然现身。”
严戎冰冷的神情有了一丝裂缝,沉默片刻:“太后娘娘倒是自认了解我。”
薄胭扯扯嘴角摇摇头:“谁敢说能我完全了解另一个人,不过猜测罢了,只是能躲过锦安和白将军的搜查,严七少的功夫见长啊。”
严戎:“这里没有什么严七少。”
薄胭笑:“那也没有什么太后娘娘。”
严戎一怔。
薄胭继续道:“都是些过去老掉牙的称谓了,该忘就忘了吧,只是……你。要做什么?”
严戎:“……”
“在朝天寺的会面不是偶然吧,在那之前你一直跟踪我了?只是太子府守卫甚严,你进不去,便在山上现了身?”薄胭猜测道。
“如果说我是来杀你的呢?”严戎眸色一寒。
薄胭幽幽的望着他,噙着笑意:“是吗?”
严戎:“你不信?”
薄胭垂眸:“严戎,有没有人告诉你,做戏也要做全套,你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半点杀意都没有,要我怎么信。”
严戎心头一颤,暗巢一笑,呵,本以为是做足了准备,怎的还是能被她的言语轻易……
“再说,你若当真有心想要杀我,在刚刚一路上有的是机会,,为什么不动手,严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薄胭继续道。
干什么……严戎咬牙,这么简单的一问倒是将自己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