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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隼人视角
……
狱寺隼人数着自己的心跳,频率很低,搏动也不如往常那样强劲。大概是因为他胸腔像是塞了许多棉花一样堵塞憋气的缘故吧。或许这也是他为什么呼吸短促,心脏疼到仿佛裂开,最终碎成星沫般大小的原因——但,无所谓了。疼痛对于他来说,除了昭示着他还活着这件事,旁的意义没有任何。可是他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狱寺隼人想到这一点,正被刀绞的心脏更疼了。疼的他皱起眉,疼的他俊美的面容苍白,疼的他恨不得立即去死。可是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狱寺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是,一股呼啸如飓风的悲恸凌迟起他一向聪敏的大脑,使得他的偏头疼也加重了。
这可真切的,是比死还难受。
本就以一种极度不安姿态蜷缩着的狱寺隼人将自己蜷得更加渺小,成年人的体型让他这幅样子显得滑稽而不成体统,丝毫显现不出彭哥列十代岚之守护者的尊贵和骄傲。
但狱寺隼人现在并不在乎这一点,纵然他往常是最在乎自己形象的,决计不会因个人问题而带给彭哥列家族的颜面与荣耀丁点瑕疵,当然他也从未犯过这种错误——或许年少时,因为冲动、不稳重而让人觉得不够成熟可靠,但狱寺隼人的进步是飞速的,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便极快的纠正了——并非完全是出于家族荣誉感才会如此,更多的是为了彭哥列十代目。
他的十代目。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十代目』变得难以喊出,苦涩的沉重的压住了他的舌根……不,他应该是知道的,是三个月前,是十年前,更早的是二十六年前。二十五岁的狱寺隼人想。
左侧脸颊紧贴着冰冷的黑色的石面,狱寺隼人那双漂亮如祖母绿宝石的眼睛瞳孔无神扩散,视线缥缈的落在更缥缈的时间一针针流淌过的印迹。因为身体上的不适太过煎熬神经,所以他尝试将注意力从疼痛上转移走,去回忆一些温暖又幸福的「过去」。
然而过去已经太过遥远了,狱寺隼人模模糊糊记得,他好像将过去丢到了深渊。但他不是故意的,狱寺隼人发誓,以死去的母亲的名义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所有最糟糕最绝望最痛苦、没有任何挽回与补救余地的灾难已经发生,并过去很久很久了。
狱寺隼人免不了感伤的为此痛哭流涕,但他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不是因为男子汉的尊严这种百无聊赖的小事,也不是因为成年后丧失了痛哭的权利。他就是莫名的,流不出眼泪来。就算他已经痛到窒息,痛到痉挛,痛到狠狠地以头抢地也掉不出来一颗眼泪。他的泪腺什么时候割断了?他的神经什么时候坏死了?狱寺隼人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狱寺隼人不知道自己如何在一眨眼的瞬间忘记了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在错开目光的一瞬间将陌生人误认成那个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谈笑间便将神明背弃,甚至视为仇敌;不知道自己朝那个人射去的子弹是冰冷还是炙热的;也不知道那个人被他的子弹贯穿的左眼中汩汩流出的赤红色的血是怎样的温度……更不知道,在他站在彭哥列科研组的实验室,对着时隔十年才回来的那个人投以嫌恶与审视与警惕目光时,那个人怔怔回望他时又在想什么。
那个人,那个人——
狱寺隼人的灵魂发出破碎模糊的哀嚎。
那个人,那个人……
是『沢田纲吉』啊,是他的十代目啊。
狱寺隼人痛苦地搂抱住自己的脑袋,然后骤然发狂地将脑袋以巨大的气力一下又一下磕在他倚靠着的坚硬石面上,直到额头血肉模糊,直到冰凉的黑色石面上涂满了他的血。
“……脏了……”
癫狂的行径才刚止住,他又神经质的拼命攥着袖口去擦拭那块漆黑光滑的石面。黏稠温热的血淌到石头上后,就变得湿冷,无论怎么擦也无法恢复原先的清冷素净。
狱寺隼人的神智已经濒临失常了。
俊美的容貌被血遮盖,银色发丝渡染成绯红。狱寺隼人在疯狂又机械地擦拭千万次后,发现自己无法将黑色石面恢复原先干净后,怔然的,麻木的凝望着光滑无字的石面许久,最终才颓败地放下手。他从蜷缩倚靠在黑石前的姿势,变成了头颅深深低垂、弓腰驼背的罪人跪姿。
*
这是在沢田纲吉的墓前。
墓碑是用狱寺隼人从罗马启出的一块黑色巨石而作成的,这是古罗马的王族才有资格用的奢侈品,在上面刻字就算经历千百万年也仍是清晰。狱寺隼人独自去选,独自运到并盛町又独自雕磨成合适的大小,最后立在绿意浓郁的并盛森林腹地。
期间友人们的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并非逞强也非固执,但这是狱寺隼人仅剩的能为他的十代目所做之事了,所以才拒绝了同伴的好意。即便狱寺隼人明白其他人的痛苦不在自己之下,清楚其他人也被懊悔淹没,无法呼吸,但他还是拒绝了。因为犯下同等罪孽的所有人中,狱寺隼人的罪业还要更为深重。
因为,有一颗曾杀死了沢田纲吉的子|弹是从他的|枪|口|射出的。
笹川了平不知从哪里运来了数十棵参天墓柏,和山本武、蓝波、巴吉尔一同齐植到了沢田纲吉的墓旁,远远望见郁郁森森。阳光充裕时,扁阔的叶面会沿着叶脉,垂洒金色的细碎的光落到黑色碑石,落下得轻缓,继而自如地散泻四处。
在这里,空气都显得荒寞,没有什么会打扰亡者安宁。
除了,自墓碑和墓柏竖起就守在这里的狱寺隼人。
但实际上,无论狱寺隼人怎样因精神失常而行事病态癫狂,也不会叨扰沢田纲吉的亡灵半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沢田纲吉的灵魂并没有安息在这里,甚至可能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了。
一如他们的灵魂,可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也可能是重生的……随便怎样下定义吧。狱寺隼人搞不清楚这一点。他本应当去搞清楚,必须搞清楚的,但他现在完全没有那份精神和力气。他的灵魂都随着沢田纲吉灵魂的消逝而干涸了。
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缓缓漫漫的。
最初是梦,是恐怖又令他焦虑的梦,再然后是温暖快乐的梦。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仅仅在梦中发作,当他醒来时,什么都不会记得。而只有当他沉睡入梦时,他才能够重拾之前所有梦的记忆,因此上一世的26年光阴和这一世25年的光阴才得以梦的形式连系在一起。
曾被他不知为何遗忘的『沢田纲吉』就是在这一过程中逐渐被回想起来。
当他梦中的时间与现实重合时,『沢田纲吉』冲破了梦。就像上一世,在他枪杀了沢田纲吉后的六个月后,他终于回想起他真正奉若神明的是沢田纲吉时,也是这般过程。
诅咒是一点点慢慢失效的,带着凌迟的疼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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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久等了,撸出来一章番外给大家赔罪。
之前有说过,痛苦其实一直都是双向的。
只是我以27角度来写,27的痛苦遮掩住了其他人,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遭受到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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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配合以下这个来自苍木太太的番外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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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大开的番外:被玛丽苏占领世界里的狱寺10+
背景:第一世
……
狱寺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无意识的摩挲着右手上的岚之指环。宝石凸出的棱角按压着指腹,钝,平滑,微凉,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描绘出红色宝石里龙卷风的图案和下面复杂的徽记。
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因为他每次握着这个指环的时候,就会明显的感觉到心里哪个地方被挖空了一块,从那个空洞里吹出的冷风几乎将整颗心都冻成了荒原。他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能静静的握着那个指环,好像溺水的人攀住唯一的浮木,好像失忆的人捏着最后的线索。
他失去的东西,和彭格列岚之指环有关吗?
可是这种位列于世界基石之一的宝物,会有什么与之相关的东西?其余的指环吗?
他已经是彭格列的岚守了,不可能再兼任其他属性的守护者。持有相同价值指环的同伴都是十年前就已经相识的友人,他们都还一个个鲜活的站在他眼前。与岚戒等价的宝物,世界上寥寥无几,仅有的那些的情报也都在彭格列的掌控范围内。
……他失去了什么?
和这枚指环有莫大关系的人或物……到底是什么?
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但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拨不开眼前那一层迷障,只有握着这枚重要的指环的时候,能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身在局中,但也仅仅是知道。
他甚至无数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作为黑手党他失去了很多,但是作为彭格列的守护者之一,他可能失去的已经变得很少,少到了他所重视的都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如果说世上会有人能让彭格列岚之守护者不知不觉间就失去最重要的东西,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他在怀疑之后,又无数次坚定了这种信念。他确实是失去了什么没错。
那种抓不到实物的徒劳无力,那种找不到存在意义的茫然无措,那种信念逐渐动摇的空洞无物。
这种感觉还不是绝望,却比绝望更加折磨人。在他思考的时候,在他工作的时候,在他休息的时候,都有一双手慢慢的勾过来,勒住他的脖子,反复的提醒着他他的错过和即将错过,反复寻求他的帮助和失去帮助,但他却始终想不起来,他到底丢失了怎样的宝物。
他的记忆没有断层,所拥有的的一切也没有违和。让他陷入痛苦煎熬的东西,只有那一点点玄而又玄的[感觉]。
他[感觉]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或者说,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人。
这种折磨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他的身心,唯一能把他从这种境况里解救出来的——
是彭格列十代救回来的那个女孩。
“狱寺——”
说曹操,曹操到。
狱寺急切的打开门,娇小的少女立刻投入他的怀抱,纤细的双手紧紧的锁着他的腰身,头颅不轻不重的在他的胸口磨蹭,像是在撒娇。她抬起脸笑盈盈的看着他,碧蓝的眼睛却是带着泪——这种反差带来的风情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发狂。
……不是这样的。
狱寺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补起来了一块,但是剩下的那一点缝隙里透出的风更加冰冷了,冷得他整个身子都要缩起来。看到来人的瞬间他忍不住感到失望,但是内心里的欢欣似乎又代表他想要见的一开始就是这个人。
这个少女是被彭格列十代救下来的孤女,从第一眼起就让他想要亲近,想要效忠,想要为了争得她的微笑而拼命,但是他仅有的一点理智却在反反复复的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他所敬仰的人,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只认识了短短一个月的女孩。他记不起来自己一直以来崇拜的人到底是谁,但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是这样柔弱到随时都像在诱惑的模样。
他想要效忠的人应该是、应该是——
……应该是更普通一点的人。
没有什么出众的长相,也没有什么强壮的身材。因为有着亚洲人的血统,所以再怎么锻炼肌肉也不是特别分明。总是在温和的笑着,私底下却有点情绪化,在下达火拼的命令时常常蹙着眉头。偶尔的时候会闹出点无伤大雅的小意外,更多的时候是让人信服、让人依靠的存在,哪怕臂膀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宽厚。
会是谁?这个人会是谁?
想不到。找不到。
他想要找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特征就开始模糊。他想要记录这一点突现的记忆的时候,就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他越想记起就忘得越快,他越想探寻就越找不到方向。
狱寺忍不住伸手又开始摩挲那枚岚戒。宝石并不是纯正的红,色调有些偏暗,但放在有光的地方里透出来的一样是清澈的色泽,一点点负面的东西都让人难以联想到。
【我们不是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戒指!而是为了我们大家还能一起去打雪仗、一起去看烟火,所以才努力战斗的!】
——这个戒指是很重要的东西,是和他所不慎丢失的、至今都不知道真实面目是什么的宝物息息相关的东西。
【要是你死了,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戒指是、是代表着无人能撼动的羁绊的……重要的东西啊!!!
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我到底失去了什么——谁来告诉我啊!!
心里的裂缝好像突然间变得更大了,一寸寸向外蔓延着,把那一团血肉冷酷的撕裂,那种难言的痛楚从心脏向外延伸,逼得他不得不咬紧牙关。他看着那枚戒指就好像回到了指环战,回到了十四岁那年被他人感动的瞬间,停在半空中的手毫无章法的挥动,好像穿过了十年的光阴,即将握住那一刻从心底蔓延而上的温暖。
——然后。
在将要握住的那一刻,温暖消失了。
狱寺低下头,细致的擦去少女面颊上的眼泪,然后温柔的回抱她。他看着少女的时候,觉得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无名的感动,就好像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是被他人所关心和重视的那一刻所拥有的那样。
这种感动像是很久以前就拥有了,又像是被人强硬的□□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从未拥有、而后又在刚刚塞回了他的胸膛。他忍不住要对这个少女低头,对这个少女唯命是从,哪怕在记忆里对他说出了无数感人的话、做出了无数让他感动的事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人。
他品味自己的回忆就像是在看一场黑白电影,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摸不到。抽走了感动和亲近,他看着那些往事时,心里盘旋的只有无尽的烦躁和厌恶。
只有在他看着这个前段时间突然出现在彭格列的少女的时候,他才会重新拿回那些温柔的情感。那些感情他曾经给了一个人,现在却不得不给另一个人,哪怕主人公的替换并没有征询过他的同意。
随后这个蓝眼睛的,他连名字都不太愿意去记的少女含着眼泪对他说:“阿纲,阿纲他……害死了库洛姆啊!”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那个人不会这样做,那个人绝对不会这样做!沢田纲吉是彭格列的十代目,是他狱寺隼人所献出忠诚的对象,是温柔又强大,挥拳的时候总是皱着眉的——那样温柔的男人啊!
沢田纲吉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彭格列家族的十代目,集结了他们这群性格迥异的人的男人,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骗子。这个女人是个骗子。
沢田纲吉不会害死库洛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只有他,只有沢田纲吉,是绝对不会向同伴下手的。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
……
……
——沢田纲吉,是个骗子。
沢田纲吉,是杀害了库洛姆的,有着彭格列十代这种身份的,骗子。
对少女的怀疑和厌恶,无论有多少都会转移到沢田纲吉的身上。对沢田纲吉的敬仰和忠心,无论有多少都会转移到少女的身上。
哪怕沢田纲吉是和他自十四岁就相识的人,哪怕少女是一月前才认识、至今都没被他记住名字的人。
狱寺隼人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冻得冷硬,被什么割裂了的心肌粗暴冻在一起,只能勉强维持着原本的形状。但全身上下只有心被冻住了,其余的内脏还带着温度,一次次去试图温暖它,一次次被带得也变得冰冷,直到整个身体内部都失去了温度,在漫长的煎熬中尽数失去生机。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和他戴在右手的、彭格列岚之指环有关的,非常重要的宝物。
可是这种位列于世界基石之一的宝物,会有什么与之相关的东西?其余的指环吗?
他已经是彭格列的岚守了,不可能再兼任其他属性的守护者。持有相同价值指环的同伴都是十年前就已经相识的友人,他们都还一个个鲜活的站在他眼前。与岚戒等价的宝物,世界上寥寥无几,仅有的那些的情报也都在彭格列的掌控范围内——
啊,不对。
库洛姆已经死了,从十年前就已经相识的友人已经少掉了一位。库洛姆在六道骸被关进水牢的期间掌管着彭格列雾之指环,同为七三之一,和他的岚之指环想必是有关系的吧?
他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是指库洛姆吗?那个总是不说话的女孩,对他有这么重要吗?
……好像不是。
但是不是库洛姆的话,他那种巨大的悲怆感,到底是因何而来?
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对他那么重要?
——找不到。
果然,就是库洛姆吧。因为十年来第一次失去身边还算得上亲近的人,所以才会悲痛到这个程度,真相大概就是这样的。
狱寺这么想道。随后他舍弃了一贯爱用的炸弹,从腰间拔出一把□□,对准了那个曾经是彭格列的首领,现在却被称为彭格列的笑话的[沢田纲吉]。
他还记得对方看到他手中只有一半的岚之指环时又惊又怕的表情,和现在看着他的枪口泪流满面的样子莫名重合了起来。他甚至能回忆起他发现信箱里戒指时的惊喜——
……不。
是少女夸奖了他的指环时的惊喜。
这个人为什么会哭?将库洛姆推入敌人群中,那样卑鄙的沢田纲吉对着他的枪口的时候,原来也会吓得哭出来吗?
他的心情忍不住变得恶劣——或者说,自他忍受不住沢田纲吉对他所敬爱的人三番五次的攻击而加入了追杀对方的队伍起,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在看着对方满是泪水的脸的时候,涌上心头的不是快慰,而是自责和愤怒。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沢田纲吉?”
狱寺几乎拿不稳枪,哪怕在别人看来他的手连移动一下都没有,正正的指着沢田纲吉的额心。
沢田纲吉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哭嚎,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让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狱寺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错。无论是他敬仰的人被挑衅的时候挑衅回去,还是他敬仰的人被攻击的时候反击回去,他一样都没做错。
哪怕从那个少女来到彭格列到现在并没有多久。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忘了他们原本所相信的人,哪怕他们已经在这个家族呆了十年。
随后……
在那个少女突然的一推之下,狱寺扣动了扳机。
子弹有些打偏,从额心歪到了左眼,但一样足以置人于死地。狱寺终于真的拿不稳枪,枪从他手上掉到沙土上,他的双手除了戒指外空无一物,是对于黑手党而言足够狼狈的姿态。他低着头看着血从尸体的眼里冒出来,膝盖一软已经跪倒在了地上,直到沙土上出现褐色的小点,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泪如雨下。
“十代目……十代目。”
他从未如此痛苦过,整个身体都像被硬生生撕扯成了两半,大脑一阵一阵的刺痛,让他不得不抱着头,在众人的包围下发出一声声无意识的哀嚎。他确定他真的失去了什么,那是比生命,比灵魂还要更加重要的东西。在意识到他可能失去这个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足够痛苦,然后现在真正的失去了,痛苦已经超出了他忍耐的极限。
他失去的,是和岚之指环有关的,重要的东西。
岚之指环,是代表着无人能撼动的羁绊的,重要的东西。
那是,那是——
彭格列的……
少女从尸体上取下了大空戒,因为没有彭格列的血统,所以只能挂在脖子上。
——大空戒吧。
狱寺隼人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超出了他的灵魂和生命。
但他始终找不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就算是沢田纲吉丧命,就算是大空戒易主……
他也想不起来。
他唯一能肯定的,大概只有[狱寺隼人永远的失去了某物]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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