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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课上。
19表演一班向来都是刷刷手机、划划水的各位今天就跟被紧了螺丝一样,一个两个小眼睛全都一瞬不瞬地盯在讲台上的老师身上,整个教室鸦雀无声,静的张行止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底下学生出奇的老实,张行止什么时候享受过这待遇。
而作为学生里唯一的知情者,杨幼安待在第一排则是如坐针毡,总感觉教室后面有两道视线戳着他的脊梁骨,脸上持续发烫,梁思礼大老远都能看见他从碎发里露出来的两个已经熟透的耳尖。
杨幼安事先只知道钟老师会来听课,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梁总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放往日,他肯定高兴都来不及,可今天的处境却让他神经崩的很紧,他一方面惦记着课前自己让梁总看到那种容易被误会的场面,一方面隐秘的担心着梁总会看中他们班其他同学。
毕竟他顶多算腼腆干净那一挂,班上长相比他亮眼的不是没有,比他知道怎么讨人喜欢的就更是成把抓了……
整整三节课,钟亦都不显山不露水的抱着胳膊靠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倒还好,但他身边的梁思礼就不一样了。
本来身份摆在那,他日常装束确实会板正些,这会儿心情又一个不爽利,上位者不怒自威的范儿顿时全出来了,吓得一整个班的学生都以为这是校领导来查课,腰板挺得笔直,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氛围一度很焦灼。
可其实难受的不止他们,张行止自己上着也难受。
明知道底下有这么多学生看着,他却还总不自觉地想往钟亦坐的方位瞟,所以几乎是一接收到杨幼安求助的目光,张行止立马就做出了对策,直接把原计划后面才布置的作业往前拎了一周。
“下节课课间就不休息了,我快一点把理论部分讲完,然后把作业布置了,大家提前下课。”张行止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应声响起了学生们松出一口气的长叹。
但他哪里是给大家布置任务,张行止根本就是在给自己布置任务,希望自己集中精力赶紧完成今天的教学任务。
本来他日常讲课就没什么起伏,这会儿一赶就更干了,什么引入、案例全省了,离传说中照着ppt念的老师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这要换他自己班上的学生张行止心里肯定过意不去,但这是表演班。
他来学校是没几年,不过这点数还是有的,不是本专业的专业课根本没几个人听,稍微感点兴趣的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都会格外照顾些。
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张行止下课的时候在黑板上留了自己的微信,让大家有任何问题随时问他。
“或者你们如果不好意思直接问我,可以把问题告诉你们班长,让班长统一发给我,我这边都会给出文字版的回复。”说完张行止便宣布了下课,班上立马哗然成一片。
给文字版的回复可还行,当真是头一次见这么认真的,还是个代课老师。
钟亦和梁思礼坐在教室后排几乎是立刻就听到了学生们赞不绝口的夸奖,什么上课无聊一点是性格问题不能怪张老师,什么张老师不仅人美心善,售后服务还很棒,不愧是“热流大师”,羡慕19摄影的专业老师是他之流。
下了课,张行止站在讲台上起码还有那么几个东西能让他收拾,杨幼安就比较难了,所有同学都在起身往外走,就只有他不尴不尬的坐在位置上,尤其这又是个人缘不错还不会骗人的孩子。
梁思礼就眼见着他绞尽脑汁的推拒一个又一个问他怎么还不走的同学,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一张小嘴抿得死劲。
但当然,大家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教室后的两人身上,虽然明面上不敢议论什么,实际班群里早已翻了天。
-“这颜值也太神仙了”
-“那个扎丸子头的老师,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我喜欢旁边的大叔,超有气质啊啊啊”
-“长这么好看,会不会是要来教我们的表演老师?”
-“别想了,那个丸子头我见过,跟张老师一样是摄影班的”
-“?”
-“给你们个提示:他、姓、钟”
-“靠是树洞说经常搞师生恋的那个???”
-“真的假的,搞我!”
-“选我选我选我”
-“我一个0都可以了,我愿为他做1”
-“?我0.5说话了吗,0就歇着吧”
到这里杨幼安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好好一句话都被这些人传成什么样了,明明人家姜院长只说了一句让大家不要跟钟老师搞师生恋,怎么就成钟老师经常搞师生恋了。
-“钟老师是姜院长给19摄影请的老师,就临时带一个月,没有师生恋!”
结果杨幼安这话一出来,底下立马调侃开了。
-“哦豁,wuli幼安伸出了试探的jio”
-“敢情不和我们一起走,是为了跟人家聊上两句吼”
-“既然班宠想要,那我就不抢了”
-“幼安原来喜欢这样的,我还以为幼安会更喜欢大叔那一款”
-“给妈妈冲!幼安值得最好的!”
-“缺工具了私信姐,包邮送上门宝贝”
但其实杨幼安根本没看到大家后面说的那么多,发完消息就把东西全收进了包包,扭头看向梁思礼的目光里满是无措。
其他班都还没下课,班上学生一走,又只剩下了他们四个,教室再次静下来,但钟亦跟梁思礼坐在教室后面依旧纹丝不动。
事实上从东窗事发起,张行止就完全看不出钟亦的情绪,最终还是杨幼安咬牙率先起身挪向了梁思礼的方向。
孩子今天穿了件很宽松的白衬衫,领口微敞,精致白皙的锁骨连着一小片胸膛一起露在外面,走进一看,脸上竟然还带了点淡妆。
梁思礼盯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终于想起来回笼的小鸟,让杨幼安打心底里发憷,站在人跟前哽了好半晌才笨拙的说出话:“梁总是不是……还是生我气了……”
梁思礼仰头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出乎杨幼安预料的起身拍了拍他的背,口吻竟是是一改先前的温和:“说了,叫亲爱的,没生你气。”
杨幼安揪着包的手指攥的很紧:“那、那你一直板着脸……”
“我是气我自己,连我们宝贝没签经纪公司,没有模卡这种事都忘了,还得让你自己找人拍。”说着,梁思礼睨了眼拎着相机包和他擦肩而过的张行止,然后对望着窗外的钟亦道,“我在楼梯间等你,胡可协调影棚的时间排到了五点半开始。”
钟亦应完,张行止正好在他身旁坐下,钟亦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抢先了。
他听到那人嗓音低沉的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仰头看人?”
钟亦一怔,这才将视线挪向了身边为了配合他佝偻着腰背的男人。
“我猜的。”一得到反应,张行止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微微滑动喉结道,“感觉你很少仰头看谁,看也只是扫一眼。”
对上眼前沉静的双眸,钟亦突然就笑了,哑然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怨我平时都不看你吗?”
“没有,只是想确认一下,以后好改。”张行止说的很自然,就好像迁就他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钟亦正想提醒张行止他们的关系并不需要他改,张行止便再次抛出了那个熟悉的问题,“晚上想吃什么?”
相同的问句,前后两人间的氛围却是截然不同了。
钟亦有时候真的会看不明白张行止到底是呆还是聪明,愣是让他把一万句能扎穿人心的话都咽回了肚子,最终只缓缓道:“就算张老师想装作没听见也不行,五点半我确实得回一趟棚里,只能下次了。”
张行止接的很快:“我开车送你们。”
钟亦:“我们是开……”
“你们喝酒了。”张行止看他,“你跟梁先生,今天是喝了酒来的吧。”
钟亦又是一怔,他是自认已经闻不到什么酒味才出的午餐包厢……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钟亦和梁思礼出现在了张行止的后座,而双唇微肿的杨幼安,正一脸茫然地坐在副驾驶。
上车时张行止想问钟亦怎么不坐前面,但他这次自知理亏,反而是梁思礼帮他问了出来,只是话音里带着点他听不明白的揶揄:“我们钟老师怎么又不坐副驾了?”
钟亦淡淡扔出一句“陪你还不好”便抱着胳膊将脸扭向了窗外,不欲多谈的模样明明白白全写在脸上。
梁思礼眸色一深,旁的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没人比他更了解钟亦。
如果先前钟亦的状态还勉强能归到若无其事的范畴,那么现在不一样了,他是真的很好奇刚刚他离开以后,那个叫张行止的男人在教室里到底对钟亦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