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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穆冠卿还是第一次见到穆颜姝的笑容,不禁痴醉了一瞬,这才惊喜回神,仍旧有些不可置信道,“颜姐,你刚刚……对我笑了?”
凌四爷也被穆颜姝的笑容迷了眼,听到这话,却是当即侧目,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眼瞎吗,颜丫头那是在对爷笑,你小子不过是沾了爷的光罢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穆冠卿眼底山岚乍起,“论起往脸上贴金的本事,我是怎么都比不上战王殿下的。”
凌四:“你知道就好。”
穆冠卿:“……”
不得不说,随着凌四和穆冠卿的到来,整个悬壶医馆门前画风陡变。
众人只觉这三人间的气氛,又是粉红,又是刀光剑影,像是跟周遭割裂开来,形成了一幅好看到难言难描的画卷。
这样的画面,自然无人愿扰,也无人敢扰,只除了……叶炳成。
当然,叶炳成也没有胆子大到去撩战王的虎须,他仍旧是将矛头对准了穆颜姝,“怀安郡主,现在情况紧急,你们若是想叙旧……”
只是,他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就被凌四爷暴喝打断了。
“闭嘴,你是什么玩意,没看见爷正在说话吗,不过一个平民,也敢随意插爷的话,谁给你的胆子,来人,给爷拿下!”
值得一提的是,凌四和穆冠卿并不是单独过来的,他们身后还跟了一队侍卫。
听到这位爷的吩咐,那些侍卫自是没有半分迟疑,当即上前,将人押解在地。
叶炳成着实没想到,凌四爷会突然震怒,说动手就动手,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已经跪下去了。
叶炳成不禁一阵屈辱,惊怒之下脱口而出道,“战王殿下,我是悬壶医馆的副馆主,你对……对我动手,最好想清楚后果!”
“敢威胁爷?”凌四居高临下的冷笑出声,霸道无匹道,“爷是西凌战王,你威胁爷,就是不敬皇族,轻视朝堂,甚至藐视西凌,意图不轨,怎么着,悬壶医馆这是要造反吗?”
听到这话,那两名先前到穆颜姝的医馆中挑事的中年男子和青年男子,皆是脸色一僵,他们听着这话,咋就这么熟悉呢!
另一边,叶炳成则是被这么一顶突如其来的大帽子给砸蒙了。
他不过就是小小的威胁了一句,也没说什么重话,怎么就意图不轨,想要造反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眼见叶炳成一脸的懵逼加惶然,傅洪赶忙上前一步,肃声解释道,“战王殿下!我们悬壶医馆只不过想要行医救人,悬壶济世,绝对没有干涉朝堂的想法!”
“你们没有,不代表他没有,不然的话,他怎么这般张狂,谁给他的胆子?”
凌四根本不听傅洪的解释,叶炳成居然敢催促自家颜丫头,先前指不定怎么为难人呢,这种人,他怎么可能放过,凌四直接大手一挥,居高临下的睥睨道,“废话少说,把人压倒刑部大牢,让这位副馆主好好清醒清醒,谁要是开口求情,爷就将人一并送进去,跟这位副馆主作伴。”
“不,不要,放开我!馆主救我!”
眼看着叶炳成被押走,傅洪眉头紧锁,却是无能为力。
以前他也听过这位西凌战王赫赫凶名,没怎么放在心上,今天他才知道,这人是何等的无法无天,凌厉霸道!
当然,傅洪对叶炳成也是有些怨怼的。
就像怀安郡主说的,他们毕竟是站在西凌的一亩三分地上,神医谷再家大业大,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先前叶炳成还算是有理有据,质疑一下怀安郡主也就算了,可战王那是真正的皇族,又是出了名的滚刀肉,穆冠卿则是现下朝堂数一数二的红人,你在这两个人面前,出言催促,摆神医谷大夫的谱,这不是自己作死呢吗!
不过再怎么样,叶炳成也是自己的手下,是悬壶医馆的人,傅洪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放缓了声音,微微垂首,略显歉然的抱拳道,“今日是我悬壶医馆的副馆主出言无状,冲撞了战王殿下还有怀安郡主,战王殿下想要小惩大诫,我无话可说,只不过副馆主也是因为疫情在即,心中焦虑,这才出言无状,实在是情有可原,还望战王殿下能够高抬贵手,莫要过多怪罪。”
凌四似笑非笑的哼了哼,“那就要看爷的心情了。”
傅洪嘴角抽了抽,胸中被噎的够呛,眼见这位爷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他也只能放下这茬儿,继续刚刚的话题。
说来,傅洪虽然不及叶炳成自傲蛮横,可这些年背靠神医谷,在盛京城一家独大,难免心高气傲,加之如今叶炳成被抓,他心中自是生出了几分火气,当即沉声道,“刚刚怀安郡主说两日便能治疗此次瘟疫,战王殿下开口做保,说自己会负这个责任,是与不是?”
“没错。”
凌四咧了咧嘴角,没有给傅洪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看向了一众灾民,振臂高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怀安郡主乃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曾经解了湘南毒患,医术那是实打实的,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你们要是相信本王,大可让她医治,本王全权担保!”
这位爷给穆颜姝刷名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踩了悬壶医馆两脚:怀安郡主的医术实打实的,不是浪得虚名,那么浪得虚名的自然是另有其人了。
凌四话音落下,穆冠卿也紧随其后的开了口,笑若春风化雨的抱拳道,“各位,家姐的医术多次受圣上夸赞,不说冠绝天下,也绝对不弱于任何人,今日的事情,她本可置之不理,站出来,便是因为医者仁心,冠卿相信,各位心明眼亮,必能体会家姐的一番苦心。”
怀安郡主站出来,是医者仁心,悬壶医馆百般阻拦,安得又是什么心呢?
傅洪那般沉稳之人,听到凌四和穆冠卿的话,都忍不住气得面色泛红,生生想要喷出一口老血。
殊不知,更让他喷血的还在后面。
随着凌四和穆冠卿的话音落下,那些群情激奋的灾民,几乎是没有多少犹豫,便瞬间做出了响应。
“既然战王殿下如此说了,我们自然是相信怀安郡主的!”
“我们愿意让怀安郡主医治!”
“原来怀安郡主是穆大人的家姐啊,难怪如此医者仁心了!”
“怀安郡主,我们听你的!”
……
其实这些灾民的反应也不难理解,要知道,这些从冀唐活下来的人,有九成都是战王带兵救下来的。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还是很淳朴的,明白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自己的性命都是人家救的,他们自然愿意相信,并且将性命,再次交到对方手里。
还有穆冠卿,虽然行驶监查之职,可没少亲力亲为帮助冀唐百姓,民望极高。
这两人出面担保,那些灾民,自然没有了任何犹豫,坚定地变成了郡主党。
穆颜姝见此,朝着众人郑重颌首道,“各位放心,我说两日就两日,只要按时服药,两日之后,必见分晓,上药。”
随着她话音落下,陶然带着什锦还有两名小厮,从医馆后搬出了几只热气腾腾的药缸。
裴月英见此,不禁呆了呆。
她一眼就认出,那药缸中所盛放的,正是她这些天所喝的汤药。
裴月英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些日子穆颜姝一直在配药,配的就是治疗瘟疫的药,原来,她早有谋划!
思及此,裴月英对穆颜姝越发多了几分崇拜,当下风风火火的上去帮忙了。
因为早就有所准备,又有凌四等人坐镇,汤药分发的十分顺利。
期间,凌四让人快马加鞭,在城外开辟的一处地方,临河搭建了一些简易的帐篷和粥棚,供这些人吃饭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些灾民喝完了药之后,总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听见他们非但不用隔离,一会儿还有帐篷睡,有热粥喝,自是对穆颜姝和战王愈发心生感激,不少人喝了药之后,冲着穆颜姝几人磕了头,这才离开,去了城外。
话说,之前悬壶医馆虽然将医馆外堂让了出来,可一家医馆又能住几个人呢,大部分人都要像乞丐一样,睡在街道上,接受那些商户鄙夷甚至是厌恶的目光。
这些冀唐灾民,若不是家园被毁,也不会流落他乡,他们也是有自尊的。
可悬壶医馆为了刷名声,将人拴在医馆附近,他们虽然一时感激,可心中终究是插了一根刺的。
现下穆颜姝和凌四爷的做法,才真正让他们觉得舒服了,自在了。
傅洪能成为悬壶医馆的馆长,终究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心有不忿之下,他不由上前几步,仔细瞧了瞧几名灾民手中的汤药,鼻翼抽动。
他没有穆颜姝那种一嗅之下,便能分辨所有药材的本事,可分辨几位药材,还是可以的。
单单是那几味药材,便搭配的十分精妙。
眼见不少灾民对着怀安医馆磕头致谢,傅洪想到悬壶医馆近日的做法,莫名面色有些发烧,终是长叹一声,转身回到了医馆。
若说几日前,悬壶医馆门庭若市,怀安医馆无人问津,那么今日,两家医馆的境遇完全换了个个儿!
此刻,医馆内。
眼见穆颜姝似是差不多要忙完了,凌四爷侧目看了看端坐一旁的穆冠卿,顿觉无比碍眼,“穆冠卿,你怎么还不走,你不是要回宫复命吗,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赶紧走吧。”
“战王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刚刚回来,也一样要回宫复命,不是吗。”穆冠卿反问出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战王殿下与我结伴同行如何?”
“谁说爷要回宫复命了,今天爷累的很,不想去。”凌四爷相当粗狂无赖的往椅子上一靠,似笑非笑道,“爷不去可以,穆冠卿,你不去行吗?”
穆冠卿如今圣眷正隆,作为臣子,并且是得宠的臣子,越发要谨小慎微,自然是不能不去的。
穆冠卿眼底山岚缭绕,片刻之后,抱拳轻笑道,“那就有劳战王殿下,帮冠卿看顾一下家姐了,冠卿去去就回。”
对这话,凌四自然是怎么听怎么刺耳,眸光瞬间炎日灼灼,意味深长的一字一句道,“颜丫头是爷的人,爷自然会看的严严实实,绝对不让其他人钻了空子,你就不用操那份心了。”
“你们在说什么?”
眼见穆颜姝走了过来,凌四咧了咧嘴角,抢先一步道,“说穆冠卿这就要走了,这边都出现瘟疫了,冀唐那边情况更严重,穆冠卿必须马上进宫复命。”
穆颜姝嘴角暗暗抽了抽,没有理会某位爷的挤兑,笑若春山的起身道,“姐,怎么过来了,忙完了?”
穆颜姝点了点头,“早就有所准备,需要我做的事儿不多,我已经交代好了,剩下的陶大夫都能完成。”
这些日子,她盯这些灾民,已经盯了有些时候了,对于各人的症状自然了如指掌,现下只需要将那些重症的挑拣出来,第一时间把药分发下去,剩下的每人喝一碗作为预防,至于剩下的小病,陶然自然不在话下。
穆冠卿闻言,安心的笑了笑,“我还担心你会太累呢,这样就好。”
穆颜姝指了指不远处的药包,温声道,“我给你准备了几副药,等你回来再喝。”
穆冠卿眼底愈发染了春色,连连点头,“嗯,等回来了,我去挽婷阁找你。”
说来,因为穆冠卿就要走了,凌四爷这才耐着性子,在一边暗搓搓的听两人话别。
可听到这句,他真心忍不了了,当下冷声提醒道,“穆冠卿,时间可是不早了,你再不走,爷那位父皇估计要等急了。”
我看着急的是你才对!
穆冠卿心里暗暗诽谤了一句,面上颇为不舍道,“那我就先走了,颜姐,咱们家里见。”
穆颜姝点了点头,“好。”
留意到穆冠卿而别加重了最后三个字,凌四爷看着他的背景,只觉心气儿不顺,瓮声瓮气道,“那小子不会晚上也往你那儿跑吧?”
穆颜姝实话实说道,“偶尔会过来吃饭,还有宵夜。”
“果然会钻空子。”
凌四恨恨的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即一本正经道,“吃晚饭就算了,吃夜宵可不是啥好习惯,以后你少给那小子开门,省的坏了肠胃。”
穆颜姝侧目,“以前,在军营里,战王殿下晚上可没少往我那儿跑,更没少一起吃宵夜。”
凌四:“……”
这时,穆颜姝已然是将一碗汤药端到了凌四跟前,“先把这碗药喝了。”
凌四正被噎的难受,看到这碗冒着热气儿,显然是新熬出来的汤药,对比穆冠卿刚刚的药包,他的心情,这才舒爽了一些,拍了拍胸膛道,“爷身体壮的很,染不上瘟疫。”
凌四爷倒不是在穆颜姝面前逞强,而是说的实话,他修炼的内功,万病不染,百毒不侵,虽然瘟疫凶猛,可对他来说,却没什么卵用。
穆颜姝不知道凌四爷身上有这种挂,很是坚持道,“那也要喝。”
凌四闻言,眼珠子像是燃烧起来,烈烈灼灼道,“颜丫头,你这是担心爷?”
穆颜姝一向直来直往,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真真切切的字眼儿,“对。”
听到这个字儿,凌四爷之前喝的醋汤子,瞬间化为了密水花汁,只觉一路甜到了心坎里,胸中再无滞塞,那叫一个舒坦。
“我喝,我这就喝。”
凌四爷登时接过药碗,相当狂野的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不过三两口,汤药便见了底儿。
凌四爷将药碗控了一会儿,这才移开送到了穆颜姝跟前,笑的白牙灿灿,“你瞧瞧,一滴都没剩下,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