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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脑袋嗡得一震,接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传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就是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肚脐下面生发出来,顺着肠子、胃、食道,最后从口中流出,进入了她的嘴里。
这是……什么……
这种感觉持续了5秒钟左右便停止了,我眼前一黑,突然感到她按着我的头的力道一松,便向后倒去,脑袋又一次摔在地上。但是这次落差不大,后脑一痛,反倒让差点窒息昏迷的我清醒过来。
她的身子一软,头也摔在我的胸口。
秒钟后,我见她没有反应,才大着胆子摸出口袋里的另一个手电,畏畏缩缩地向她的脸上照去……
她的脸蛋,竟然已经不再是那种白中泛青的恐怖颜色,而是——两腮稍微有了点红晕!
不只是脸蛋,连她刚才已经发白的嘴唇,都已经转成暗红色。
她的眼睛安详地闭着,头发随意地披洒在我的身上,如果之前没有发生那些事情,我一定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趴在我身上,睡着了。
睡着的她,如此美丽,让我瞬间忘记了刚才的恐惧。
不不不,不能被轻易诱惑,我差点没命了,我……
不对啊!
回想刚刚的情景,似乎完全有另外一种解释:
她没有死。也许,只是心脏骤停的假死状态。这种情况并不十分少见。其实,一具尸体之所以要在太平间里存放两、三天,一部分原因就是防止假死的人突然醒来。甚至有些假死的人,竟然在装入棺材或者送入火葬炉之后,嘭嘭地敲棺材盖或者炉门。有人听到还好,如果没人听见,就要眼睁睁地被送进几千度高温的炉子里,活生生地烧成灰烬。
她假死的过程中,因为血液不再流动,肌肉也发生了死亡状态下应有的变化。整个人冰凉僵硬,但是我的那个深情一吻,唤醒了她。
她醒来之后,身体的各项技能都在复苏,尤其是僵硬的肌肉。最小的肌肉总是最先恢复,所以眼珠能够转动,但是脖子转不了。所以才显得那么诡异。
而她动起来的时候发出的咔咔声,则是因为假死后关节内的组织液凝固,在复活时不能迅速融化起到润滑作用,骨骼就硬生生地摩擦着,发出那种怪声。
她揪住我的帽子,也许不是故意的?也许是她那时候还行动不便,所以情急之下才揪住了我的帽子,而正在复苏的肌肉,张力极大,所以才会那么有力量吗……?
所以……
所以她只是想留住我?
所以她是想要感谢我?感谢我唤醒了她,就像王子唤醒睡美人那样?她是想感谢我,哪怕是她死了,也对她不离不弃,还跑到这种鬼地方来看她一眼?
所以……
所以最终把她彻底拉回这个世界的,其实是我脐下三分的丹田之中升起的,嘴对嘴度给她的那口阳气?
好吧,我记起西游记里,乌鸡国国王的尸体在水井里泡了三年之后,被一颗太上老君的还魂金丹救活,但是最后还是靠孙悟空嘴对嘴过了一口阳气给他,才把他救活的。
莫非,现在也是西游记的节奏么?
这……这TM不科学啊!
什么阳气,什么丹田,这都是什么狗血小说里的情节啊!
想东想西,前后也没有花掉我1分钟的时间,转念想起,她还压在我身上。何不用法医学的知识,检查一下看看?
我连忙把她翻过来仰面向上。不管还会有什么可怖的事情发生,翻开了她的眼皮。用手电照着。
她的眼睛,仍然是黑洞洞的一片。
瞳孔是否能够收缩,是她是否恢复意识的最好证据。
她没有意识。
接着摸摸她的颈动脉,完全没有跳动。
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
但是……她刚才明明是自己爬出了储尸柜,走到了我的面前,还狂吻了我那么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我冒起了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
把她的尸体,带出去!
也许,她真的没有死,也许,我能唤醒她!也许,也许,她被我唤醒的时候,会……
会……会感激我?
不管了!我一定要带她出去,离开这个和阴曹地府没有什么区别的停尸房!
说做就做。我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裹在她的身上。找到落在地上的口罩,戴在她脸上。
开门往外看了看,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转回来,蹲下身子,一手勾住她的膝盖后面,一手勾住她的背部,深吸一口气,把她的身体横着抱了起来。好重啊!虽然是魔鬼身材的19岁女孩,但是尸体的重量总是比活人要重许多。幸好,此时她的身体已经不那么僵硬了,在我的两臂支撑下,弯曲得很自然。
很快,我就抱着她来到了那个铁门处。打开门,把她放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又回到最初进入的那个停尸房。
那个偷袭我的太平间管理员,估计还在储尸柜里昏迷着,这会儿没有动静。
我拉开了曾经躺过的那个抽屉。举起手电向里面照去。一只小黑猫摇头晃脑地从柜子深处走了出来。
它只有我的巴掌那么大。我把手放在它身旁,摊开手掌。它便很自觉地爬了上去。
我捧着它,回到了铁门之外,把它放进我放雨衣的那个挎包里。
刚进包里的时候,它还有点害怕,我轻声道:“在这里面待着,不要出声,好么?”
它抬头看看我,眼睛的绿色在手电光芒的照映下格外耀眼。果然一声也没有出,就乖乖地趴在了包底。
我松了口气,把挎包的拉链拉上,留了一点空隙供它呼吸,接着抱起萧璐琪的身体,向着通往医院大厅的安全通道出口走去。
该怎么把她运出去?像这样盖着雨衣的她,只要一出去必定被发现。
我把她的身体和挎包都放在了楼梯的转角处,先回到铁门处,把锁头拿起来扣上。然后摘下手套、取下浴帽,也都塞进包里。这样一来,从我开始撬这个铁门的锁头,到现在我重新把它锁上,可以说我没有留下一点指纹和毛发。从包里取些钱,整理一下衣服,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进了大厅。
还没下班的医院,此时还是人声鼎沸。没有人对我多看一眼。其实,从车库上来也是可以走安全通道的,基本不会有人怀疑吧。
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医院大门。
为了给探病的人提供方便,医院门口左右两边开满了鲜花店、水果店、杂货店,当然,和旅游景区的纪念品店、寺庙门口的香烛店一样,价格自然是要比其他地方的店贵很多的。
我买了一套粉色病号服,一双女式拖鞋,一副太阳镜,一个打火机,一条黑色尼龙绳,还在烟店买了一包玉溪。玉溪外号“小中华”,是送礼的硬通货之一,谁都知道它卖块,送玉溪,说明你很大方、很客气。又见到目光所及之处开着一家精品店,心下一喜,连忙跑去买了些腮红口红之类的化妆品。这才回到大厅里,在接待问讯台的护士那里借了一辆轮椅,看看没人注意,推进了安全通道。
一进门,把轮椅留在门口,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梯的转角处。
先是用打火机在病号服后背上烧了两个窟窿,把她身上的雨衣和口罩取下(那个肚兜什么的,我没胆子扯下来,怕看到里面的内容,当场控制不住),塞进包里。包里的小黑猫动了动,又蜷成一团了,看起来就像是个小煤球。
我给她换上病号服,靠在墙上。截了一段尼龙绳。在她的胸部上方勒住,两个绳头分别从两个窟窿里传出来,扣上扣子。接着拿出腮红口红在她脸上又擦又描,免得因为死尸的苍白嘴唇和脸色引起别人注意。
别问我为什么不用口罩遮住她的嘴,活人戴口罩,呼吸时口罩会动,这才是正常的。死尸不喘气的,肯定要露馅。
准备停当之后,我把她扛着放在轮椅上,把尼龙绳的两头在轮椅背上系好,再用另一段尼龙绳把她的腰胯部固定在轮椅背上,用病号服的下摆盖住绳子,免得露馅。然后给她戴上太阳镜,穿上拖鞋,把她的手和脚都放在合适的位置,摆好姿势。接着手电的光,我打量了一下,像这样应该不会轻易被发现了,于是背上挎包,深吸一口气,推着轮椅进了大厅。
一到人多的地方,做贼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心虚——推着一具化了妆、换了衣服的尸体走出医院大厅的心情,就像是在南京路观光街裸奔一样。似乎每一个人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你。
我故作淡定地向门口走去,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到我,愣了一下。
我心道不好,说不定是萧璐琪的主治医生,赶紧转头向右走。
那家伙居然走近来,朝我打了声招呼:“哎,李海波不是出院了?怎么,又有朋友生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