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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川走后, 次日晌午天空便飘起了雪花, 接着没日没夜的下了整整三日,整个清山村大队包括背后的大清山都是白茫茫一场。三天里,樊晓兰独自带着两个儿子, 好在这个年代的孩子不似后世的熊孩子能伺候, 这个年代的孩子要求不高,只要时不时给他们一点点吃的就可以, 小的就直接喂几口乳汁,大的就给他熬小米粥, 大肉包子,还有这个时代的大白兔奶糖等等。
樊晓兰没出门,村里也没旁人来串个门子什么的, 也对,下雪天, 谁家也没个保暖内衣、羽绒服什么的, 条件差些的人家,也许一大家子只有一件棉袄一条棉裤, 谁需要出门谁穿着, 其他人个个窝炕上取暖。
这三天里,可真难为死她了, 自己与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睡,件件为难人。‘吃喝’好说,她也不讲究是不是月子餐,下不下奶, 断了奶就喝奶粉得了。各种蛋类各种肉类,精米细面,养得小小爱国的如同一只家养的猫般窝在炕上,粘人的很。小爱国是那种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的孩子。
睡,也是很好解决的,炕不热了,下了炕去灶间加些柴禾就好,原主虽懒,但心里有底,对自家的事儿还是十分上心的,柴禾备得很足。
就是拉撒,真真为难啊,不说孩子,就是自己也十分的为难,那啥时间久了,就会有味,而她之前过得太精细,有些洁癖。最后没法子,就用上了空间里的尿布湿,让她天天洗那用旧衣服做的尿布,恕她无能为力了。晚间,大的小的,都用上,白天里,就小的用着,大的,会去一旁小房间里马桶上自己解决。小小的爱国,还是被原主教训得很好,不会洒在棉裤上,不然她估计不会让他再上炕。
那用过的尿布湿,樊晓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回空间的,外面地上积着不薄的雪,也不好就地埋藏起来,只得扔入灶膛烧了,那气味可不大好味,好在这附近无人出没,清山村的村民不似城镇,没有房子挨着房子,反正自留地也不少,大家都离得远着呢,特别是像姜大川这类分出来的年轻人,更远些。
樊晓兰受不了那味,因而天天倒马桶,屋后有个露天的茅房,每天都是戴着厚实的口罩,手上也戴上塑胶手套,倒后加热水冲洗干净。
说起热水,灶间那不大的水缸早就空了,如今可没有自来水用,山里只有两口井水,一口在村头,一口在村尾,离樊晓兰家不远,可她却不想在这种鬼天气出去。而整日整夜地烧火炕,那些瓦罐没有加水,樊晓兰生怕会烧爆那些瓦罐,最后,樊晓兰就十分无奈地用院子里的雪,这雪水她是不敢吃,因此,后来樊晓兰也不加米下瓦罐了,与小爱国直接吃空间内的各种粥品,山药粥,养胃粥,肉末菜粥,青菜肉末稀饭,生滚牛肉粥,五谷养生粥,养颜木瓜粥,鲜菇豆腐汤,虾米粥,香菇瘦肉粥,大米山药粥……吃的小爱国恨不得吞下自己的舌头。
虽说小爱国还小,但樊晓兰还是在用餐前来一段关于保密的耳提面命,说法十分简单,如果说出来,下一顿就没你的份,让你吃之前吃的那些粗粮。又吓又哄地对待小爱国,小爱国眼泪汪汪却还是连连点点,记吃不记打的典型。
能如此自在,还是因为这三日,姜大川没有回过家。
第四天,天空出太阳了,村内的积雪渐渐化开,大队也要安排民出工了。
樊晓兰放出精神力探过,出工的大部分是年轻后生,身强力壮,在家里窝腻味了,出去透一透气。这年头,只有这类壮劳力,能吃个七八分饱,家里的老人小孩都得给这些壮劳力让路,一个家里没了壮劳力,那离饿死不远了。
一出太阳,小爱国就想出去玩耍,可樊晓兰不敢让他一个人出去玩,万一生病,还是自个儿受累,为了将他拘在屋,又出空间取出一些玩具,小心其见,大部分是这个时期出现过的小木-枪,小木屋,木制的猫狗,还有一个儿童车,除此之外,还给自己取出一个半导体收音机,那种很大的铁疙瘩,樊晓兰的身家清白,这些东西出现在家里有些奇怪,但却出不了大事。
所有玩具中,小爱国最爱的就是那个儿童车,除了吃饭与睡觉,整日呆在小车上,小短脚还使劲的踏,在不小的房间内兜着圈子。听着广播电台,也会开始学着说话,奶声奶气的童言童语逗乐了范晓兰几回。
一连几天,天气晴朗,日头从早晒到晚,路面上本就不大厚的积雪也渐渐地化了,今年这场雪不是很大。可大清山上的积雪还厚着呢,樊晓兰有时也会裹着军大衣,望向大清山,这种天气,可以上山打野味的,空间内还收藏着几把-枪与刀具,可惜身边有两个拖油瓶。
时间在无聊中过去了,一周后的一日晚上。村里莫大嫂过来了,莫大嫂是个利落的农妇,不过三十出头,身量不高,力气却很大,说话干脆利落的,记忆中干活也是不惜力气,她是莫大栓家的婆娘,而莫大栓是青山村大队的生产队长,这个生产队长对大队内的事情处理地还是比较公平、公正的。
莫大嫂过来问一问姜大川这几天为何没有出过工,是不是病着?
樊晓兰笑着解释:“一周前,大川心情不大好,带着钱就去了县城,当天就下起了雪,我想他大概是被大雪挡在县城不来了,他妹子嫁那边,我想他不会出事。”原主的丈夫一走,她没再想起过那个人。
莫大嫂闻言一愣,道:“多少天啊?怎么也不赶着驴车去问问?唉,你还在月子里,那边姜大叔姜大婶怎么也没有说起。”她是知道樊晓兰是个懒婆娘,没有借口还会去寻寻借口不出工,更何况还在月子里,定要满月才会出来。
“那边啊,说起来也是家丑,不过也得让你了解了解情况。那边将大川用二百斤粗粮分了出来,就不管了,大川气不顺,才出家走走的,我想他一个大男人,又没有开证明,大概是走不出县里,出不了事,也就随着他。”樊晓兰开始不急不徐的诉说,老宅那边一周也不理她,她也不想为他们说好话,这一回分家,大川是亏,只不过是老人家偏心罢了。
“啊,分家了。食粮是不多,但这年景不好,家家如此,都吃不到年中,开春后多多上工,空了就上山寻些野菜,靠山吃靠。”言罢,不免多瞧了几眼,长得白白净净,养得水水润润,虽说是做月子,可吃得太好了,以后大概要挨饿了。生产队的粮食年中分一次,年尾再分一次,现在距离年中分粮还有五个多月,去年年成不好,今年不知如何?这婆娘大概将那不多的细粮多吃用掉了吧。但,姜老头月月有国家津贴,如果她厚着脸去求,也不会饿着了她。毕竟有两个儿子。唉,虽说她与姜家大媳妇关系更好些,但也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更有福气些。一个生了三个姑娘,一个生了两个带把的,孰重孰轻,村中哪个婆娘不明白啊?
“嗯。那莫队长什么时候去县里,就帮我问问大川的情况?我身边有两个孩子,也出不了门。”
“行,那我去那边问问情况,你别急啊,天还冷,能不出门就别出门。”
“那麻烦你了。”
“该的,该的。”
……
等人走后,樊晓兰开始想自己下一步怎办?山上与地里的话儿,她与原主都不想干,也干不好,等天了暖和,进县城瞧瞧,有什么活儿可干的。想法子,将户口迁入县城,有着县城户口,就可以吃分配粮,县城有托儿所,有幼儿园,有小学中学等,自己也不会成了带娃老娘子。说到底,这爱国爱党并不是她自己含辛茹苦怀胎十月,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娃,才会只有责任,没有感情。
正当樊晓兰为用水苦恼时,老宅那两只瘦瘦小小、面带菜色的可怜虫过来了,正是六岁的姜大妹与四岁的姜二妹,樊晓兰瞧瞧正在那边蹬车的白净小爱国,又瞅瞅眼前怯怯生生、瘦瘦黑黑的两姐妹,不由的抚额,那姜老婆子也太封建了吧,这般的重男轻女。之前,未分家之前,姜家都合起来吃的。记忆中,姜大海夫妇都是干活卖力的实在人,为什么将两个闺女养成这般模样。不过,她也不想多管闲事,这年头这般事儿多了去,她哪管得过来啊。
“大妹,二妹,来吃糖。”言罢,也不放在她们那黑不溜秋,如同手爪般的小手里,太脏了,直接拨开糖纸,分别塞入她们的口中,见她们想吐到手中,连忙喝止,见她们听话了,才问:“是奶奶让你们过来的吗?”原主对她们没个好脸,以孩子的敏感度,是不会主动凑过来的。可别小瞧了孩童,他们可有野兽般的嗅觉,善意恶意,心底明白的很。
“奶奶说,分了家,那粮食也该担回去。”口开的不是六岁的大妹,而是四岁的大的二妹,小脸板着,口气挺冲的,是个泼辣的胚子。
“嗯,好的。过来。”言罢,招招手,在她们那打着补丁的口袋里放了两颗糖,又摆了摆手,道:“偷偷,别让你们的奶看到,见着了,就没得吃了。晚上跟你妈说,抽空过来帮个忙。去吧。”田三芬这个老货,对粮食有着很强的控制欲,都在她自己的屋内锁起来,这些稀罕的糖,从来没有分给这两个妮子吃过,今天吃了她的糖,一定会回家与她们的妈顾冬梅说起,到时顾冬梅一定会过来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当晚顾冬梅就过来了,明明不过二十出头年年纪,因为频繁的生育和繁重的劳力早早添上了浅纹,泛黄干瘦,但还是看出有几分清秀娇美!
樊晓兰也不多言,下炕,在小方桌上给她泡了一碗浓浓的红糖水,红糖可是稀罕物,顾冬梅傻了眼,听说是给她喝的,她还说能不能带回去,樊晓兰就凉凉的道:“带回去,还入得了你自己的口吗?”这个懦弱的女人,自己的身体养不好,怀上了,多半还是闺女。生男生女,说起来是男人的x与y决定的,可与母体还是息息相关的,体质好的女人生男孩的概率还是大些。
“分些给大妹与二妹。”顾冬梅声音低低的,气血不足。
“身体健康的女人,更容易怀上男孩。”
“真的?!”惊喜地问道。
“瞅瞅你,再瞅瞅我。想生儿子,还是先养好身子。”樊晓兰的声音冷冷的,她特别瞧不起不自爱的女人。
说这一些是想着,大房生不出儿子来,爱国与爱党跟着她走,会有些阻力,她是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接下去就是三年自-然-灾-害,这灾年,不知得死多少人,她是救还是不救?如何救?救多少人?
闻言,顾冬梅端起那粗瓷碗,咚咚咚咚……两三下就喝完了。完了,才问道:“说吧,要我干什么?”这个妯娌,她也接触了三年整,那不吃亏、喜欢占别人便宜的性子多多少少也知八-九分。
“就是每日过来帮我挑几桶水,洗几件衣服,冲冲马桶。我给你一天一碗这样子的红糖水,给大妮二妮各三颗奶糖。”见对方这样直接,樊晓兰也直接说了自己的要求。
“就这样子?”顾冬梅有些惊讶。
“哦,时间不会长,等孩子到百日,就不必来了。成不?”这一周来,因为缺水,自己与孩子们只得擦一擦屁-股与脸蛋,太脏了,不能再忍下去了。
“成。婆婆那边?”顾冬梅怕,活得自己干,多少婆婆收了云。她嫁过来七八年,婆婆对她一年不如一年。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成。”
……
说定了,顾冬梅就走了。她不管对方的东西哪里来,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就能生男娃,有了男娃,她们一家子就会好。
次日中午休息时,顾冬梅就与姜大海一同过来了,姜大海还担着粮食,一问之下才明白是这些是他们家分家所得的。姜大海是个好大哥,帮着樊晓兰将那两百斤粗粮放在杂物间下面的地窖内。
等姜大海走后,顾冬梅才过来喝了那浓浓的红糖水,又取了那六颗奶糖,才去担水洗衣涮马桶。
见此,樊晓兰笑了,也不是个傻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让姜大海知道这回事,顾冬梅不一定能不能保住这个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