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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涉水莫湿鞋,折柳送别无归期。塞翁辨得祸福事,难得糊涂自在游。”燕云昊看着苏小梧的马车渐行渐远,听到了这么四句话。
“塞翁辨得祸福事,难得糊涂自在游。”燕云昊蹙眉辨识着这两句话,看了眼倒在血泊中渐渐冷掉的尸体。
“殿下!”思邪带着人马急匆匆赶过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匆忙下马走到燕云昊身边,“您没事吧!”
“无碍。”燕云昊跨过尸体,翻身跨马,往邑中城走,“回城。”
“把这些都收拾了。”思邪上马对身后的士兵吩咐一声,追随燕云昊而去。
燕云昊的马骑得很快,进门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殿下。”思邪将马丢给守门的侍卫,一次跨两个台阶,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说,我们此番计划会成功吗?”燕云昊眉头紧皱,不安道。
“殿下怎么会这样说?”思邪走到他身边坐下,对燕云昊的脸色有些担忧,“此番我们计划周全,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再说元大人和段大人都力保殿下,殿下一定能荣登大宝。”
燕云昊扯着嘴角牵强一笑,“是本殿将事情想简单了,王叔那样老谋深算的一个人,父皇想他手里的兵权想了这么多年,本殿又如何能斗得过他。”
“殿下不必自谦,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燕王爷常年在外征战,必不如殿下在朝中的势力,况且殿下现在手握三万大军,燕王爷被囚天牢,已是废人一个,您一定会赢!”思邪给燕云昊鼓劲儿道。
“塞翁辨得祸福事,难得糊涂自在游。你可知道这话中的意思?”燕云昊抬头看着思邪,淡淡道。
“塞翁辨得祸福事,这句话来源于‘塞翁失马’,后一句接‘焉知非福’。难得糊涂……”思邪解释着解释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舔了舔嘴唇,瞪大了眼睛看着燕云昊,“殿下!”
“这话是苏小梧告诉本殿的。”燕云昊轻笑一声,“本殿知道自己不可能赢得了王叔,但这次,本殿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最后一搏!”
“预祝殿下能荣登大宝!”思邪看燕云昊的气势,勾唇一笑,单膝跪在地上。
“免礼。”燕云昊抬抬手,接着吩咐思邪说,“让人去燕都打探情况,王叔既然进去了,就让他好好在里面呆着。”
“是。”思邪转身领命而去。
前往燕都的路上,夜森森,落叶铺在地上,被车轮压得嘎吱嘎吱响。
“七七,你告诉燕云昊那些话,不怕他泄漏你的身份吗?”月泠回头看了一眼阖着的马车门,扭头望着前面黑漆漆的路。
“没事的。”苏小梧勾了勾嘴唇,伸手拉开车门,在月泠身边坐下,仰头看了眼璀璨的星空,“天空好美。”
月泠扭头看了苏小梧一眼,拉了拉缰绳,马儿离了主道拉住缰绳让马车在一片空地上停下来。
苏小梧愣了一下,看着月泠微微一笑,爬起来脚尖一点,翻身上了华盖,扭头朝月泠招了招手,“你也上来!可以撑的下两个人的!”
月泠抿了抿嘴唇,弯腰拿了一件披风也翻身上了华盖,在苏小梧身边坐下来。
苏小梧看着他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月泠的腿,背过身躺在月泠腿上。
“冷吗?”月泠笑了笑,将披风盖在苏小梧身上。
“稍有一点。”苏小梧笑着吐了吐舌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样的感觉,真好。”
月泠看着她像是羽扇一样的睫毛,月光下莹白的脸颊,粉色的嘴唇,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谢谢你。”苏小梧睁开眼睛,半撑着做起来,伸手抱住月泠,在他耳边轻声道。
谢谢你在我身边。苏小梧在心中低声道。
星辰随着夜幕的退去逐渐消失不见,晨早的太阳打在露水上像是遗落在地上的珠玉宝石,水汽慢慢升腾,化作薄薄雾气在空气中氤氲,窗口悬挂的风铃被风儿敲响,唤醒梦中佳人。
“这是哪里?”睫毛轻颤,像蝴蝶翅膀一样慢慢掀开,苏小梧揉了揉眼睛看着华丽的床顶,偏头瞥了一眼站在床尾的月泠,那风铃声让她恍然觉得自己还在乐游山庄。
“燕都西郊长歌小榭。”月泠看她醒过来,转身走到桌边。
“已经到燕都了!我睡了这么久啊!”苏小梧撑着坐起来,突然觉得全身酸痛,像是被人痛打了一番。
“有些着凉。”月泠将一只青瓷碗递给苏小梧,碗里是冒着白色热气的黑糊糊的不明液体。
“这是什么药啊?空腹不能喝药的!我胃不好!”苏小梧瞪着月泠手里的碗,往后挪了挪,捏着鼻子,摆手。
“不是药。”月泠看着苏小梧,噗嗤一声笑了,“只是姜茶,喝了它暖暖身子,以免害了伤寒。”
“哦。”苏小梧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哦了一声,慢慢放下手,嗅到一股浓郁的红糖掺黄姜的味道,不禁咽了一口吐沫,这东西味道也不怎么样好吧!
“我没事的!”苏小梧往被子里缩了缩,只留下一双眼睛,“没必要喝姜茶。”
“那边还熬有相里先生开的药。”月泠恍然地点了点头,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起身往外走。
“别别别!”苏小梧腾地一下掀开被子,跪在床上抢过月泠手里的青瓷碗,撇了撇嘴,不甘不愿道,“我还是喝这个好了。”
“喝完好好休息。”月泠看着苏小梧紧闭着眼睛将姜茶喝完,接过瓷碗,帮苏小梧掖了掖被角,“我去打探一下情况。我让他们守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好了。”
“搞得我好像是个垂危的病人一样!”苏小梧哼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
月泠看着她微微笑了笑,起身离开了房间。
“听说没有,季家当年的通敌叛国案原来另有隐情。”
“我就说季丞相那样的人怎么会通敌叛国,一定是有人诬告,怎么样,现身了吧!”
“你可别扯了,当初季修痕被处斩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人季丞相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怎么又换了一套说辞啊?成天就你能是不是!”
“季修痕叛国之事不是板上钉钉了吗?皇上亲自审的,怎么又另有隐情了?”
“嗐,这还不知道!季丞相当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季丞相死后,这朝廷里谁的官最大?刑部尚书,元坤元大人!元大人这些年过得那是风起水涌,滋润地很呐!”
“对呀!听说咱们元大人又新收了一房小妾,上次我陪我们家那口子去上香,正巧碰上了,啧啧啧……你们是没看见,那身段儿,那小脸儿,啧啧啧……看得人心里痒痒啊!那屁股,又大又圆,一看就是能生孩子的主儿!”
“难不成咱们这老大人还能铁树开花,迎个第二春?生他七八个公子少爷?我说,就你这色坯,怎么没提枪上阵,来一炮?”
“元大人的人,你碰一个试试?听说元大人上一个小妾因为跟侍卫通奸,元大人命人将两人扒光了,浇上铜水,铸成了一对铜人像!”
“真的假的!那还不疼死!”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那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江孺逊江大人捅出来的!”
“江大人?他怎么会做这种事?他跟元坤,段睿不是合称咱们燕国的三卿吗?怎么会突然闹掰了呢?”
“傻吧你!知不知道有句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们这些达官显贵,哪个是省油的灯,无利不起早!你们可知燕王爷当日休弃季家小姐季剪秋所为何人?”
“这时谁不知道!就是那个陪同燕王爷上阵杀敌,出谋划策的女诸葛江樱雪嘛!”
“那你们可知这江樱雪是何人?她可是江孺逊江大人的千金!”
“什么?江樱雪是江大人的女儿?难怪他要捅出元坤和段睿!”
“不错!燕都的人都知道,这江樱雪就是已定的燕王妃了,江孺逊又怎么会站在十四殿下那边呢!元坤和段睿都是扶持十四殿下的,只要除了他们,以十四殿下的谋略,绝不是燕王爷的对手!”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江大人还真是押对宝了!”
“可是燕王爷此时已经因为谋逆之罪被押入天牢了,根本没有希望了,江孺逊这样做不是自寻死路吗?”
“唉,非也,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等着瞧吧!”
燕王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朱红的大门禁闭着,里面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江孺逊!你这样含血喷人,有什么证据!”
“这些是两位大人让下官伪造信件的原稿,皇上请看。”江孺逊将信笺呈给了燕龙轩。
“众所周知,江大人擅长临摹笔迹,你拿一个伪造的信文原稿来欺瞒皇上,这欺君之罪,你可担待地起啊!还不快向黄山请罪!”段睿轻哼了一声,笑着质问道。
“他的话不可信,那我的呢?”
突然而至的声音让所有人怔住了,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门口,朱红的大门被推开,一人慢慢走进来,因为背光,看不清他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