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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所银行,它可以存储你的记忆,让你忘却痛苦忘却悲伤,让你保持快乐保持微笑。但是一旦你存进去,这段记忆暂时就不会存于你的脑子里,直到它到期的那一天。这所银行就叫记忆银行。
——题记
2050年2月14日,情人节。
情人我是不可能也不会再拥有了,因为我已满头白发,年迈体弱。
深爱着的老伴已先我而去了,我所能做的似乎只有回忆。所以,我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记忆银行取回我的记忆,那是我当时所认为的最为痛苦的记忆,它们曾让我痛不欲生。反正我岁月也不多了,取回也无妨,也可追随老伴,让她不再孤单。
记忆银行里有许多人正在排队,不过大多数是来存储记忆的,而且在这些人里面,有近95%的人是年轻的姑娘小伙们,像我这等白发苍苍,拄着拐杖而且是来取回记忆的极少。
坐在银行软软的沙发上,把我的老骨头硬骨头陷阱去后,我忽悠忽悠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脸上显现的表情,都是清一色一副痛苦状。是啊,又有多少人会记得存储欢乐呢。人们只是尽情享受它而忘记了乐极生悲之说。想想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人总算少了下来。我来到窗口,告诉漂亮的营业小姐,我要取回我所有的记忆。帐号是多少呢。我颤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折子,哦,是19801995。1980年是我第一次储存记忆,1995年是我最后一次储存记忆。营业小姐说了n遍输入密码,我才反应过来,哎,人老了不中用了,不服老不行啊。密码我是永远记得,它是我对老伴的诺言:5201314。
晚上,我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着我的记忆,就像看着手上的钞票似的,细细琢磨,细细品味。记忆开始浮现。
1980年,我还在读初中,家里一贫如洗,能够把生活维持下来是因为我们家还有一头能耕田的老黄牛,但是有次放牛时由于我贪玩,把老黄牛给走失了,被老爸臭骂了一顿,还有一顿痛打,那痛真是刻骨铭心啊。当时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心想难道我的命还不如一头老黄牛吗?这样活着有什么劲,不如死了算了,反正他们不看重我。但是庆幸的是当时我冷静了几秒,我知道还有记忆银行这东西。老爸的殴打于我痛苦不堪,记忆的伤痕太深,不如把它存入记忆银行,让它为我保持吧。
后来我辍学了,书读不成,只好跟随叔叔到外面打工。赚了一笔钱后重新回校读书,圆我未了的大学梦。经过千万次的考验,我总算挤进了大学这座神圣的殿堂。于是记忆回到1990年。
1990年,大三。辛苦追求三年的女友离我而去,她不想和我同甘共苦,也不想与我将爱情进行到底。那时感觉天旋地转,天要塌了,世界末日来临了。没有她我怎么活,每天晚上我以泪洗面,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泣,茶不思饭不想,脑子里想的尽是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想着她的脸庞,想着她的笑容,想着她生气的样子,想着有关她的一切。那时的我目中无人,见到任何东西都会联想起她。但是她的的确确离我而去,这已经被载入我的历史档案里了。我痛不欲生,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我又想起了记忆银行。
大三后我拼命地做家教,搞兼职。一方面为赚钱,另一方面是为提高自己的能力。有能力还怕别人瞧不起吗?此后忙于写论文找工作。
毕业后在一家效益还不错的单位工作。工作勤勤恳恳,和同事关系也非常融洽,我就打算这么一辈子平平淡淡地度过。没想到我连平淡的生活都不能拥有,工作四年,我下岗了。
失业了,一个不喜欢赶潮流的我,却也被迫赶了这么一回,不过我是被单位炒鱿鱼,人家是主动调槽的,性质不一样。我坐在家里闷想,再怎么的也不应该是我下岗啊。总经理她小舅子每天不是迟到就是早退的,我早出晚归的为单位卖命还这样?!副总他侄女总是把办公室当作化妆间的忙于涂脂抹粉,大事干不了,小事又不屑于干,总是我在后面不停地帮着做。为什么就会是我呢。这世界不是倒着转嘛。真痛苦啊。
迫于生际,无奈的我再次走进人才市场,走到市场营销的展位前,人家问:你人品如何?找工作还得看人品啊,奇了。“我为人忠厚老实,不喜欢欺骗人,有良心和善心。”招聘人员作了个叫我走的手势,说你这样的人不适合我们的工作,我们要的是为人狡猾的,善于欺老骗幼的,你不行!
再往前走,看到一超市招保安,我看了看自己的体形,觉得还行,这个总不会也要求人品不好的人吧。问了问,对方说你做过小偷做过扒手吗?我猛得摇头说:“没有,我保证到你们超市绝对不会动超市的东西打超市的主意,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嘿嘿!你的人格值多少钱,再说我们超市就要以前做过小偷和扒手的,他们有着丰富的反偷盗的经验。
哎,世界乱了不找了,什么逻辑嘛。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人有善心还有错吗?这种滋味真他妈的难受。这是1995年所存的记忆。后来,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工作仍是没着落,想想,算了,妥协吧,就做回坏人。走到路上时看到一老太婆昏倒在路上,这时善心残存,赶紧将其送往医院。没想到后来工作有了,老婆也有了,因为老太婆是一家公司领导的妈妈,而且她看我为人诚实,有孝心,照顾她又用心,将工作和外甥女都给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人终究会有好报的。这时我欢呼“善心万岁”
生活渐渐处于平稳的状态,爱情有了面包有了,最后我们的爱情结晶也有了。经过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之后,女儿也已经亭亭玉立,越发显得漂亮了,我们很高兴。前世修来的福啊!没想到好景不长,女儿在江里游泳的时候被激流带走了,从此激流再也没有把她送回来。我们俩痛哭不已,人们常说“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是人生三大悲,为什么要让我失去孩子呢。我所经历的悲伤还不够惨吗?!我们痛哭,但是这次我没把记忆存入银行,因为我已经成熟了,已经有了承受伤痛打击的能力,也因为我明白世事难料,明白了失去的东西就难以再拥有,最重要的是因为老伴在我身边。
此后我和老伴相依为命,共度余生。但是没想到老伴竟会在我的生日那天先我而去,让我承受老年丧妻的打击。难道生命真有轮回?把记忆取出后,感慨颇多。的确,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些事情会令我们很痛苦,甚至不想呆在世上,但是如果我们能保持冷静不做傻事,过后再回头去看时,会发现:其实它们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并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我们勇于面对,生活仍会对我们微笑。
后记:
之所以写这么一篇暂且称为“文章”的东西,是由于最近被许多事情所烦恼,对自己对这个世界都有点琢磨不透,为什么生活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人生的一小步会影响到整个人生?命运这玩意是不是真有?它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为什么我总感觉我的命运被别人牵着呢。
对一个人好的结果会是怎样?好人真的有好报吗?为什么我对别人那么好,他们还给我的却会是伤害呢?想不通的问题太多,它们一直困扰着我的身心。别人劝说,想不通的问题就甭想,真要清醒一时糊涂一世吗?
有些事情太令人痛苦太令人悲伤了,所以想到要是这记忆能暂时失去那该多好啊。所以才有了这篇东西。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用心活着,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