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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相见那年，他27，她18。
他结婚两年，她还是个小姑娘。
她：“要不要刮脸？”
他：“要。”
她：“以前刮过吗？没刮就不要刮。否则会长得更厉害。”
他：“刮！”
她拿出一把锋利的剃刀，摇了摇躺椅。
她：“放松点，后躺。”
他后仰，刀锋在他的脖颈，下颌，唇上游走，宛若行云流水。他闭上眼睛，感觉刀锋与喉结不过毫厘之距，稍不留神仿佛就血溅当场。
几分钟后，他感觉自己凌乱的胡须已全部被铲除。
他想起身。
她的手指轻覆在他的面颊。“别动。”
他感觉那手指很轻，很软，有曼妙的香气。
他不动了。任她摆弄。
她用刀在他眉上划了两下，又用剪刀轻巧地剪了他一直有碍呼吸的鼻毛。
他感到一脸轻松。
她揭开了他身上盖的白布。“好了。”
他站起，照了照镜子。很满意的交钱走了。
以后，他总上她所在的理发店来剪头。但是他俩很少说话。
后来，有一段时间她没上班，她结婚了。
一年，他没有找到她剃头，不知道怎么的，对别人剃的头他都不满意。
他再没有固定的理发地点，他开始在全市的理发店游走。茫然的样子不知道是失去什么，还是在寻找什么。
阳光明媚的一天，他又来到一个从未去过的新理发店。
她：“是你啊！”
他：“你怎么到这来了！”
她：“结婚后我就不再那个，自己开店了。”
他：“哦，原来是这样。”
坐上躺椅，一切如最初，只是她的容貌已由原来的清秀，变为少妇的丰腴。只是她给他剪头的时间更长了，更细了，在给他的洗头的时候破例不用店里的小工，而是亲自为他洗。
她：“躺下。”
他：“哦？”
但还是依言躺在躺椅上，享受了新式的卧洗。
她的指尖在他的头发中穿插，缠绕，还是很轻柔很轻柔。
理发刮脸之后，他付钱，她找钱。谁都不多说一句话。
此后，他只要是剪头就必去她的理发店。
现在，他52，她43。
四分之一个世纪就在刀锋的光亮中流逝。
他鬓间添雪。
她微微发福。
他还是话少。
她刀锋温柔。
一切都如最初，只是他在剃头刮脸时，看满地的落发总有些不解，青丝凋落怎么就在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