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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晚年归隐山林的马致远可以发出这样洒脱淡漠之曲,他也曾手牵瘦骨嶙峋的老马,行走在尘土飞扬的古道上,老鸦声声嘶叫,残阳道道如血。他也年轻过,也寻觅过,可到头来那道上的脚印已被吹走,留下来的是他的片言残语,让我们倾听着他的泣诉。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活在当下,每个人似乎都更崇尚自己的私人领域“小资”变成了“小私”大家学会了接受,融合,同时也在丢弃,分离。
可我知道有些人他们认真活过。至少还有活着里的富贵、有孔雀里的姐姐、当然少不了带着媳妇闯江湖的洪七。
一、富贵和皮影
数年前,初读余华的小说,合上书本只剩下拼命喝着河里冷水的许三观和牵着老牛的福贵,他们就那样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使我不寒而粟。虽然书本早就合上,却关不住这两个鲜活的生命。他们挣扎着告诉我那个有点遥远的年代却足够让现在的新新人类们以为是南柯梦中的故事。
福贵的一生没有霍华德休斯那样夺目璀璨,却也惨烈真实。“花花公子”的他在拱手让出祖业后,刹那间赤条条而无一物了,旧日驱使他人做马,今日只换来破帽遮颜。还附带着气死了父亲,气跑了媳妇和子女。天地换了样,我们的“福贵少爷”当真领悟了什么,才有那日后的“不赌”诺言。
当一箱皮影陪伴着他走过一路的坎坷崎岖,渐渐在文革的火中变成灰烬时,确实“留不住了”就象他身边的亲人,一个个走的那样匆忙,容不得他争辩或哀求什么。那舞动的皮影,从赌馆的无聊打发到日后的谋生手段,从乡间的戏耍到被赋予了政治生命,小小的白布上上演了多少个悲欢离合,阴晴圆缺。那双舞动皮影的双手控制住了活动的戏台,却掌握不住自己的人生,最后和着皮影慢慢被时光吞噬,只剩下富贵那扯开嗓子的苍凉歌声,不绝如缕。
我没有经历过那个令国人疯狂的年代,可我的祖辈们经历过。有很多人就那样活着,我知道福贵们还有很多,他们挣扎着不肯低下那臣服于命运的头颅。有时候我在想,孟夫子的“天将降大任于世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一句的合理性,为什么一定要吃尽尝遍那苦辣辛酸,方能领略甘饴滋美。福贵的一生难道注定了要和他的名字背道而弛。幸好,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用这个词,我们的老谋子又计谋了一把,最后的镜头留给了一个虽不完整的全家福,但也在饭菜的腾腾热气下让影片有了一丝温馨和希望“苦根”变成了“馒头”“苦海”也该有尽头,皮影箱里没有了被命运操纵的皮影,换成了活蹦乱跳的有生命的小鸡,它们有了足够的空间,再也不用蜷缩在拥挤的纸盒内战战兢兢“小鸡”长大了,我们的“馒头”也长大了,只是他再也不象他的上辈们那样做着简单的“皮影”象那些毛绒绒的小鸡们一样,身无旁碍,自由行走。
二、姐姐的理想
我知道我会看孔雀的,在很久前,看到了他那一列长长获奖的单子,也知道了他的妻子是蒋雯丽-----那个看起来很有亲切感的女人,就知道这个热爱生活的男人的摄象机中的光影世界肯定会斑斓无比。
故事简单,因为描述的是再平常不过的百姓生活,可又不平淡,仿佛给一个气球吹足了气,外表看来浑圆天成,可一旦超出限度,则会作惊天之响,带给周围的人许久震撼。
同样是怀旧之作,可描述的场景不大,片尾字幕缓缓升起,我却没有走出那个有雪的城。
姐姐若是活在当下,肯定会被帖上“有个性”、“叛逆”、“酷毙”等青春标记,但她的特立独行在那个世界中注定要和周围格格不入,以致回归最原始的平淡追求。
一开始任凭那壶水在咆哮而手中不弃手风琴,导演似乎通过这个小小的细节来揭示这个女孩子的与众不同,她只投去几眼仍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绝不跳出。为了飞行在蓝天,她可以骑着车去很远的路去看跳伞,可以瞒着家人去报名参军,甚至偷钱买来烧酒点心来讨好军官,可命运的火车没有按她的预定轨道行驶,就象她递过去的毛巾可以擦干母亲的眼泪,可也能够抚平她心中的创伤吗?她还有自己的梦想吗?
她还有!那个骑着自行车,后面拖着大大的自制降落伞,得意的张开双臂,迎接清风自由,还有那满街好奇的目光。那一刻,她真的飞起来了,飞翔在自己的天空里。可也在同时,她被拌倒了,前前后后的目光,象针一样,只是任性的她撒手而走,对待周围如对待那只水壶,她明白自己的梦想又破灭了。
她的“离经叛道”在亲人们一支注射液下似乎嘎然而止了。但我没想到,原来她为了自己的梦,竟然也可以荒唐一时。在那个绿色的小树林里,我惊讶了,果子也慌了,只好用清脆的枪声来掩饰着,这个追梦的姑娘,身上似乎也带着“老谋子”影片里的女主人公一样倔强的影子。只是最后的仓促成婚更象是她自己的一笔人生交易,没有了理想,原来剩下的只有赤裸的“等价交换”和无尽的悔恨。那落在西红柿上的泪水洗刷不了前尘往事,也换不回如花年华,只有目光呆滞,人面旧影,空空落落地洒落在那个热闹的街上,芳草年年如恨长,泪千行。
推开窗户,很圆的月。你慢慢飞,在空中,如开屏的孔雀。象歌里唱的,真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
三、断指的洪七
温习很多遍了,这部电影,每个人物,每段故事。今天说的是洪七,断指的洪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比如黄药师的风流,欧阳峰的嗜财,盲刀客的偏执。我该拿什么来形容你,断指的洪七。
一只鸡蛋,一个手指,就这样在遍地黄沙中被他完美地诠释着。刀起,指落,血撒。漫天的刀光,横卧的死尸,竟抵不过一只鸡蛋。
洪七的刀钝了,靠血喂养的刀,没有斑斑点点的锈迹。但他的心霉了,在铜臭中迷失。捉倒的手僵了,依附着他人的魂灵。刀口上的生活,于他是门糊口之道。静静地等着一个个
亡魂的到来,是他的唯一目的。而没有了思想,做了回机器却是很可怕。他是否为那个女人的坚守和眼泪所融化,柔情重回,侠义再生,唤回了那个最初的洪七。
失去了手指,找回了自己,公平吗?看看他自己的回答吧。“我觉得痛快,这才是我自己。”那张头发凌乱但眼神有力的脸在深夜直刺人心,逼的人坐卧不安。
从静静的乡下,到热闹的江湖,洪七做着简单逍遥的自己。那骆驼,那陪伴自己的妻子,加起来就是他的世界。生死安足论?富贵如浮云。没有回头的洪七消失在沙漠,但他托付那黄沙告诉我,活着是为了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