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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 (首先要说明的是“浮夏”是“浮躁的夏天”的简称。既然人家梁妹妹唱歌“宁静的夏天”都能给唱成“宁夏”王菲大姐前些年也牛叉蕻蕻地嘶吼什么“美错”、“旋木”、“阳宝”来着,也没听见大伙有骂的,都忙着拍手叫好去了,那我这一点拾人牙慧的小违纪怎么说也无可厚非吧。)
话说这暑假从六月二十八日开始,眼珠没转就已经满二十天了,扳指头算算这半个多月好像就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去旁边的肉联厂的流水线上扯鸡胸脯子肉,扯了一天半忍耐不住,很冲动地过去递交了辞职申请。第二件是待业在家一周后,跑去城北的食品厂打杂工,打了不满四天,还没来得及偷吃罐头,就被班长叫过去亲切地拍了拍肩膀,说你被解雇了。所以目前是失业在家。
一直琢磨着得写点字证明点什么。前些日子,也就是刚从肉联厂回来那几天,在写一个叫做大胸的班长和蝴蝶包袱的爱情故事,看看都写六千多字了,俩人都开始交待后事了,电脑忽然遭病毒袭击,这故事给锁死在里面拿不出来了。我骑车在城里逛荡一圈,没找到一家像模像样的维修店。这电脑是我爸刚买的,我鼠标都还没使趁手,我爸又跟学校的旅游团飞两湖旅游去了,打电话回来得意地说,正在船上晃荡呢,船直奔三峡去了,说估计还得七八天才能回来。于是电脑只好板着脸等待主人归来。我住这屋感觉特难过,好好一个电脑摆着不能用,只能一天好几趟地跑出去泡网吧。老婆坐着月子然后忍受不了欲望的召唤而一再钻洗头房的那类男人当能体会我目前的心情。
于是郁闷得不行,准备拿笔写点别的。我喜欢写之前躺床上盯着天花板构思,结果今天午休前的状况是,我一直躺那里为一个叫做月事的恐怖故事寻找合理的解释,并且已经开始满屋子乱翻当年的物理课本。睡醒后更加郁闷得要拆房子,于是洗了洗脸,拍拍脑袋,心想还是出去转一圈的好,就穿上裤子下楼去了。
车过土门首,遭遇红灯停了下来,四下里张望,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土拔鼠。我每次骑车经过这里逡巡不前总是习惯性的,仅仅半年之前这一带还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四个书摊,不幸现在就只剩下路南那个半傻子开的店还在苦苦支撑着。路北电话亭旁那个缺两颗门牙、长得很像山村老尸里的小强的老头大概是真的撑不住死掉了,我在半年之前每次在老头眼皮底下淘拣旧书都要这样忧心忡忡地琢磨,现在看来我的担心让老头给坐实了。这老头卖书的特色是出价跟他讲话一样从来不带弹性,一次我拿起了一本世界电影鉴赏辞典,老头胡子一晃说十五!我顺口问十二卖不卖呀?不料老头劈手给我夺了下来,一脸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表情,说,不买就放下!十二?老头一声冷笑,这书我搞了三四十本,都十五卖了,就剩这一本了!十五买吧?不买就走!老头的另一个显著特征是说谎不带打草稿的,同一个谎言他可以连标点都不改地使用几十年。我几乎每次拿了一本书试图砍价,马上就见老头愤怒地抓起一句话掷到我脸上,这书我搞了三四十本,都五块钱卖了,就剩这一本了我估计这句话是老头的儿子在十年前老头初出道时手把手教给他的,并且十年来这位孝顺的儿子一直忙事业去了,对年迈的父亲疏于教导。我在此老头处买过的书主要有张爱玲给翻成国语的那本海上花、杨绛的洗澡、刘震云的手机、顾城的英儿、高尔基的母亲和一些旧的当代、收获。路北另两个书摊销售内容以艳书为主,两个老板都非常没有个性,眼神惺忪而空洞,一看就是那些长期滞销的色情读物熏陶出来的。我在这里买过的书主要有中国历代禁书精品和新婚知识手册,后一本图文并茂,现在还躺在我的抽屉里,书背都给翻软了。路南那家硕果仅存的店的老板是个上嘴唇朝上翻的半傻子,多年下来嘴唇始终不肯翻下来,这个造型使他的表情像是每天都有一坨新鲜的大便挂在鼻子下面。此店专营武侠书,进去是七八个书架子,一眼扫过全是刀枪剑戟恩怨情仇少林武当英雄侠义之类的变态字眼,我每次进这店都要生点感慨出来。我想这有什么意思呀除开金庸古龙那几本翻一千本也是一个模式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一本接着一本不厌其烦地看。不过后来读挪威的森林我明白了一点什么,绿子和渡边一起看色情电影,渡边说:“看多少次演的都是同一码事。”绿子接口说:“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干的也始终是同一码事嘛。”有道理,好像只要做人就无可避免地要与这些庸俗的情节纠缠不已。
骑上车向东蹬不几圈就进入了这座小城最繁华的地带。这里以前经常在大排档和杂货摊的间隙里摆着一些像吉卜赛人的大篷车一样的流浪小书摊,可惜现在,我不知道是什么拦截了那些流浪者们曾经热切的脚步,或者,是谁接纳了他们身后那几支绝不轻薄的文化队伍飘泊的生涯?这是诗意的说法。总之我没有再找见他们。我只还记得他们中有一位敦厚的老板像极了贾平凹,我从他手里买过的书,在现在这一瞬间能想起来的有贾氏的土门和唐浩明的曾国藩。
沿街有许多报亭。我想再表达得诗意一点:如果这条街是一段通俗的记叙文字,报亭是字里行间敏感的逗号,那么我的缓缓骑车就是一番百无聊赖的阅读了,遇到逗号总要停一停。我想,既然买不成书了,就买张报纸吧,买份南方周末,很久没看了。一边一家一家找着,一边回忆第一次在这条街上寻找南方周末时的心情。初读南方周末时心中虔诚无比,当时和杨青在课堂上把这份报纸压在课本下读,惊叹在党报和晚报之外还有这样一份报纸,厚重,当时觉得这报纸就是厚重,边读边用圆珠笔划下层出不穷的经典的句子,并就其进行主谓宾定状补的层层分析那时候我们都还天真得像降生在河边的牛犊子,看看水上的波纹啧啧赞叹,天,真蓝。现在早已过了随便赞叹的年纪,偶尔买的南方周末也渐渐成了坐公交车时伪装什么或遮掩什么的道具。我无话可说,我明显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脱落着什么,不过南方周末好象也在凋零什么。大家都丧失了太多当初的激情,也就懒得再互相打招呼。
一路阅读过去,竟然没有找到哪怕一份南方周末。我一脸吃惊地问在亭子里嗑瓜子的老板娘,此妇人头发蓬松,轻蔑地说,今年没订。我忙又问那咋就没订呢,此妇人啐出一片瓜子皮,然后舌尖出来打扫了一下唇角,说,卖不掉。我明白了,就没再继续往前行驶阅读,踅进了贯通着浮来路和振兴路的那条旧皮带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一样粗糙而弯曲的巷子。
这条巷子有两个去处与我的高中时代有关。其一是实验小学,我在这里替一个绰号叫“猴子”的不良少年考过一次试,赚了一顿有四菜一汤、青岛啤酒和荤笑话的晚餐。考试时辛辛苦苦做完了整张试卷却署了别人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异样。其二是防疫站,高考之前我们遭受体检,这里留有我们的一长串无聊但有声有色的等待。印象深刻的一个项目是大家排成一列脱光衣服做了半节广播操,场面宏大,不过气氛现在想来实在诡异。当时男生脱衣服的房间靠外边,女生的在里边,男生们在走廊里翘着脖子等的时候一群女生就排着队伍过来了,穿越男人堆进了那间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屋子。(我们的房间只随便糊了几张纸,风有时吹起报纸一角,我曾瞅见过某位排骨男人的半边屁股)我们都后脑勺贴墙上一个一个过滤着这些低着头的小女人的脸。然后过了一刻钟她们又安安静静排着队出来了,脸庞都红扑扑的,过滤过程中我知道有三个女生衬衣上的第一个纽扣没有扣。这队小女人们走过去了,站满男人的走廊里暗香浮动。此后我们宿舍在茶余饭后多次集体分组讨论那间小屋子里花朵绽放时的盛况,而我个人在熄灯之后偶尔的失眠境界里更多次将我们男人的小屋子里的风情移植进对她们的想象中,集体换上后边飞扬着马尾巴刷子的脑袋,然后用比较初级的生理知识加加减减,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具体情境就出来了,赏心悦目却也触目惊心,于是在黑暗中躁动不已。后来进大学之前又体检一次,到这一环节时我们一队男男女女走进一间屋子,我旁边是一个明眸皓齿的长发姑娘,我心说,不,会,吧?接着明白了,当然不会,人家这里不用脱衣服。
路过教育局。我非常喜欢它旁边的湖岸上的那几棵老柳树。教育书店。文心摄影店。城墙。文心广场。又见无首的刑天。就是二中的地盘了。关于我的莒县第二中学,真不想再说什么了,我没进去。幸亏没进去,否则这一段少了五千字还真挪不开笔。那不是一篇小散文所能承受的。值得点一点的是二中对过护城官庄过街门楼下面的那个小书摊。我停下车,用当日在防疫站过滤小女人(对这个甜腻的小称呼比较钟爱,忍不住用了好几次)那种用心把整个书摊扫描了一遍,非常遗憾,我又没找到一本我能读的书。我想读书,可是我在这一带的书摊上读了三年的盗版书,三年过去了这一带的书目竟然没有太大变动,我竟然站在这里无书可读了。真是一种寂寞高手的悲凉,只好叹息一声,对旧时相识的老板苦笑一下,驱车再东去。
在二中混日子的时候,我们每天早晨都要沿着这条灰蒙蒙的街道奔跑个来回,梦呓一样喊着零散的口号。现在这条街空旷得都忧伤起来了。火锅店前的树底下蹲了一个守着两只旅行包的眼镜男人,男人正像我旁边这盏扭偏了头来照着键盘的台灯一样保持着牢固的姿势,盯着刚刚走过的一个女人看。此女人穿衣上红下白,紧紧勾勒出双肩、腰和背后一根带子的轮廓的红t恤,绵软绷满的、让男人心痒手痒难搔的白半裤,毫无疑问是夏日里两种激情颜色的疯狂组合。此女人走路漂亮,两只腚锤非常会摇、滚。我的故乡人赵建君在其小说箱子中生动描绘过此类女人的风骚情状:“小姨走路很美,主要是小姨走路两个腚锤会滚动。随着富有弹性的脚步,纤腰下两个腚锤轮番换位,一会儿滚到这边,一会儿滚到那边。这不易。世上什么东西好?包装严实的东西好。趁箱子不在眼前,程凉说,他小姨,说一个人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能去死吧?小姨让两个腚锤复位,说这要看谁。要脸的人事情败露,没脸见家人,不就去死了。”而我所看见的这个女人两瓣腚锤摇滚幅度非常之大,啪,啪,啪,来回换位的节奏轻快干脆,与空气磨擦异常激烈,仿佛帮会老大手里的两颗保健球。
穿过科珠的十字路口再东骑几步,路北就是四中的大门口。夏天里四中的绿色繁茂得带了野性,围墙都给芙蓉树冠和藤蔓植物遮盖了,望去像一个虬髯的艺术青年,狂放不羁,特立独行。而二中绿色稀少,像一个清晨刚刮了胡子的中年男人,声色不动而城府深沉。至于一中,就是一位留有微髭的长者,博学睿智,宽厚仁慈。这也挺符合他们分别在莒县教育界的地位和风格。不过,莒地的艺术青年其实多是从二中走出来的,二中是本地艺术应试教育风潮的策源地,如果把这方兴未艾的艺考热喻为一场战争,那么我们的老蒋就是这一带的希特勒了。而事实上四中确实是一座年轻有为的学校,艺术气息最为浓郁,我倒觉得我当年其实更应当投考四中,却不幸混进了二中。
路旁晒满了粮食,一个穿着脏裙子的小姑娘坐在树底下想心事。我已经打定主意再去一趟华英学校,于是径向北行。路左是所谓海纳莒州家园,一个建设中的莒地最大居住区。这是一个让我浮想联翩过的建筑群落。去年冬天一场雪后我骑车在这里已经建成的楼群间穿梭,看见许多窗口已经晾满了衣物。这些五颜六色的衣服于是做了我的想象攻陷这栋楼房的内应,我看见那个挂着风铃的阳台上晒起了胸衣、小衣、底衣,在想,这户人家的父母亲此刻一定尚在七十里外的乡下,而他们留着长头发的美丽女儿因为要在附近的四中读书,所以先住了进来,靠窗摆了一张撑起粉红色蚊帐的小床,绣着米老鼠的枕头旁边躺了一只鬣毛柔软的玩具熊和几封字迹飞扬的求爱信。掌灯的晚上,姑娘披着浴巾走进台灯影里,长发上水珠无声聚合、滑落,夜是永恒的静谧,她的长睫毛扑扇着在读一本包了米黄色书皮的,化学课本。
赵建君在箱子里引用了一句俗谚:男人那个了满街逛,女人那个了摽门框。讲得漂亮极了。我就举我这满街乱逛四处浮想作例证。
到了华英学校,才发现什么都陌生了。当年的篮球场已经不见了,院子里盖起了新的楼房。教室都粉刷一新,桌子也换了,我找不到我们曾经的位置了。乒乓球台落满了灰尘,在夕阳光里脏兮兮地疲惫着。那一排水龙头当然还在,我还记得晚自习之后我腰里别了一只单放机,插上一盘周杰伦的歌,音量调到最大,和宝宝乘着夜色穿过水龙头前熙熙攘攘刷牙洗脚的人群,到那边的厕所里蹲坑。我们宿舍玻璃上的裂痕也还在,当日裂痕后面就是我的床铺,墙上贴了一张周杰伦的海报,熄灯以后戴上耳机听米兰的小铁匠、守望麦田、献给爱丽丝,手指在暗中随起起伏伏的节奏画着飘扬的曲线。我还记得我在这个窗口后面守望艺术班的那个无名少女,晚自习进入尾声的时候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把无望写进日记。都已经不在了。我开始像熊瞎子一样笨拙地思考,当日坐在窗后的我及我们与现在站在窗外的我及我们到底有区别么?如果有,那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想了想,悲哀地得出结论:那时我们好歹都还有个梦想。
拐上北环路,折而北行,想再去新建成的火车站看看,吹吹铁轨旁的风。穿过像长安街一样漫长肃穆的东环路北段,路两旁有无数条汇流而来的小路。面对这些小路我像漫步在海纳楼群里一样习惯性地开始组织诗意的联想,真的,细细想想,每一条小路都通往一个千头万绪纷繁复杂的故事。疾驰二十多分钟才到达火车站,骑车在广场上愉快地吹着口哨兜圈子。然后,把自行车停在了玉米地旁边的小树林里,飞快地攀上堤围翻过栏杆,我就突然地站到了铁轨上,随火车远行的风开始拂动脸颊。
如果我手里有一台相机。这是我以前白日里漫游夜晚写日记时常用的假设句式,后面跟着一些比较标新立异的影像构思。现在我在想,这两根铁轨一旦走进摄影机,真的立刻就拥有了一种非常浪漫的象征意味,诸如远方、流浪、离别、飘泊、牵挂、乡愁、生活在别处之类华丽的字眼在这里都可以找得到。我开始直接取用这些字背后的小资情调,以铁轨为主角设计种种至少要不落窠臼的摄影方案。其中有一张是要我躺在铁轨上枕着双掌酣睡,(当然最好远方能有一列火车正冒着烟开过来)很明显我想用这张照片回敬不朽的海子。
莒县站只是这趟胶新铁路上的一个小野站,上次我来观光的时候翘首等待了一小时也没见着火车,还丢了一把地下室的钥匙。这次在半小时之内看到了一辆客车、一辆运煤车,我坐在栏杆上一节一节数着车厢,视线被扯向了已经开始酝酿暮色了的远方。我没找到钥匙,心中默念,我的钥匙丢了,心灵,苦难的心灵,不愿再流浪了,我想回家,天又开始下雨,我的钥匙啊,你躺在哪里?太阳啊,你看见了我的钥匙了吗?看看黄昏就快降临了太阳早拾掇着要回家睡觉了,无奈地叹息一声,下了堤围,驱车离开。飞驰二十分钟,从夕阳衔山飞驰到暮色苍茫才上了北环路,回头一张望,忽然发觉我居然哼唱了一路的歌子,高晓松老狼非常得我钟爱的那两句:这城市已摊开它孤独的地图,我怎么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我像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心想,有空一定拿“城市地图”做题目写个小说,结果晚上回去五分钟写完了,连题目带标点是168个字。后来这个小文在树下流浪,没有社团愿意收养它,最后,只好送去了手机文学当短信发了。(众所周知,手机文学社是榕树下的福利院,没人要的孩子送那去准没错)全文如下:“常来这里吃晚饭。老板娘说,三个小馍,一碗馄饨?我点点头,轻轻在第二个位子上坐下来。或者,我说,三个小馍,一碗馄饨。老板娘点点头,好的,里边坐。直到,那日带你穿越这个城市,傍晚时分在这里停住脚步。我的心怦怦跳起来,我想,在这里我总算可以讲点别的了。老板娘期待地看着我。我回头看你一眼,你点点头,我笑起来。我说,六个小馍,两碗馄饨。”
在东环路与莒州路交叉处遇见一个裙裾轻舞飞扬的曼妙背影。我看见此女从头发到脚后跟,后脑勺脖子肩背胳膊腰臀大腿小腿脚丫子,无一处不或饱满或匀细,心中怦地一动,于是放慢车速悄悄跟随。不料正行进着此女忽然“唰”地一声扭过头来了,表情若有所思。我心说,唉,大嫂,专心走路行不行?干嘛回头呀?于是不再追随,马上疾驰超车而过。飞驰了一段,见路旁绿化带外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老丐背向人潮涌涌的公路而坐,手中捏着一小截烟卷,肮脏的长头发蓬乱着。老丐如果不是盲人,那么他就是在搜寻天边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这竟然是王家卫电影东邪西毒里欧阳锋的经典造型,赞叹不已。同时想,如果我转到他正面去,那么将会非常真切地看到这个老人,套用三重门屁股上的一句话“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了夕阳里”继续飞驰,在转盘路口竟然与当年彼此甚是熟稔的那个书摊老板重逢。几年来我从他的书摊上买过的盗版书可以武装我的半个书架了。而我们初识时我还在刘官庄读初中。当日中午蝉声聒噪,晓明抱了就像这台电脑这么高的一摞书奔波数里到我家,然后我睡意全无,与晓明结伴再匆匆赶回校门口去,面对着内容如此浩瀚的一片书的海洋我们都脸上变色了,心中跳跃不止。我借钱买了一本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书系,四部书中有三部,穆斯林的葬礼、平凡的世界、少年天子,均是血泪之作,感我至深至今。后来读高中,此老板就在我们学校门口的牌楼下常年摆着书摊,我几乎每天中午都去光顾,走过去先默契地彼此点一下头,交易也非常干脆,我手一扬,这本怎么卖?老板说,咱熟,我就不问你多要了,都是卖五块的,你常在这买书,就给四块五吧,你也知道我赚不了几毛钱。我就笑笑,付钱取书。如今狭路相逢,也是点头而过。不过看起来老板是不再摆书摊了,莒地书摊市场越来越不景气,这一行的队伍也日渐萎缩,无法可想,只好收拾收拾残局,从良了。
一直骑到了西环路,心想,我这一趟算是把莒县城的重要街道走了个遍了。看看华灯已上,小城坠入了这片宁静祥和的橘黄色灯光中。
我此行遭遇的最后一道风景是由西环路上浮来路时看到的一辆白色轿车,车里只坐了一个女司机,穿白色连衣裙,戴浅色眼镜,脑袋后面扎了一把马尾巴刷子。瞬间擦身而过时,我看见晚风吹动她的短头发,她唇角带了一抹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疾驰过去,融入这个小县城的夜色里。
我慢慢骑车,要回家了。去年冬天非常想写一个名字叫路灯结束的地方的爱情故事,却终于还是没有写出来。今晚,在这个城市的这条街道,路灯结束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编者按 网友夜风常评论:非常真实地描绘了浮躁夏日里的事情。很精彩。通篇充满着对身边事物的诗意观察。这很难得。从身边发现诗意,才是作家良好的开始。